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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府门前的牌匾上刻有“无涯乡塾”四个大字,“无”字飘渺,“涯”字伟岸,“乡”字渊源,“塾”字规整,四个大字仿佛出自不同人之手,无字像一身清贫的人所刻,涯字像流浪天涯的人所刻,乡字像小镇里办酒席多半收礼的那位所刻。
塾字苍劲有力,像宋庆所刻,学府的教书先生便是这位通过了殿试的进士,当初名列第二,赐进士出生。第一则是进士及第,第三同第二。(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奈何思乡之情欲渐深沉,便卸去衣钵,回到鱼峰镇教书育人,当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如今七十岁高龄,培养了一代又一代。
从正门进入,不用回身,便可以看到远处的墙上刻有“育人再教学,有教则无类。”
学堂里桌子椅子整齐划一,虽然干干净净,但是却破破烂烂的,在门前便可以看到窗户顶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天下之道,文可封圣!”挂在最显眼的房檐上,低头不见抬头见。
在学堂的上方又有“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这次的字就像刀削斧凿那般深入人心,就像千万年的山水流经大地才开凿出如此锦绣山河,长久去看,仿佛会深陷其中,感受另一幅天地。
孔布衣正襟危坐。
“先生,您可知情为何物?”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抬头望去,只见房梁上有一条花斑的尖头蛇长吐蛇信,便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世上八万字,唯情最伤人,衍生出诸多解释,思念到极致,痛恨到极致,难过到极致,开心到极致,兴奋到极致,无奈到极致,这是心之六道。见一面方解万般难,便可心满意足,无任何非分之想,无任何龌鹾之想,简单到一个微笑一个面对,任别她之人美如盛世,任别她之人才华横溢,终比不过意中人的一颦一笑,只有真正的体会过才知道情非得已这四个字,而这么多不完整的叙述,终比过一个“爱”字情意浓”解释。
高个少年陷入思索,片刻后点点头,还想再问。
门外跑来一位管家,急匆匆地抱拳作揖,道:“先生,有人求见!”
宋庆不高不大,反倒身躯矮小,同李寻仙一样,穿着朴素,好歹有袖子,高个少年首先起身:“先生,那学生先回去了!”
宋庆紧接着起身,作送客手势,一脚正要跨出,高个少年便推手摆手,独自退出门外,走的直挺,一手背在后面。
宋庆又重新坐下:“请人进来!”
“是!”
老者倒掉旧茶,沏起新茶,正要打开书桌上摆放一柄竹简书,门外管家便领着一位少女和一位白衣男子走了进来。少女背着那位模样俊秀的白衣男子。
管家将二人领到门前,便先行告退。
戚如意将昭喣轻轻放下,便跪在身前哭成个泪人:“宋先生,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如今出门在外,也只有您一位故人了,当初公子与您论过道,也沾点师徒情分,宋先生……”
宋庆摇着头,将茶推了过来:“小镇里有大夫,老夫只是个读书人,如何懂得施救?”
戚如意端起茶抿了一小口,便将这还滚烫着的茶双手捧住,揩一把泪,道:“先生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这个小镇就像一口井,莫非一个人跳到井里待上二三日,就忘记了外边广阔的天地不成?如意绝对没有半点逼迫先生的意思,只望您老人家能高抬贵手,哪怕让奴婢付出生命,也愿意。”
宋庆闭着深凹的眼眸,随着书桌的长度将那竹简卷轴滚动而翻开,上面一个字也也没有,直到全部翻开后,已经是铺满了整张书桌,在前端的第一根竹子上刻着一个“天”字,下刻着一个“地”字,天是用红色的墨水,地是用黑色的墨水,老者将老朽木一般的手指点向地字,如同一滴水滴入脑海,半天不作声。
过后老者抬头正视起昭喣,额头有密汗,手脚时而乱动。
他又将目光转向天字,不慌点,说道:“孩子,你入世未深,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就连老夫读了大半辈子书都不敢说这世界怎么样,人总说吃一堑长一智,那这天下并无大智者,需要领会的东西太多太多,若真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吃一辈子的亏都不能避免人心难测。若拘泥于这些,也是无法成长,但人总是这样,想着法地还回去,心里无法权衡度量,又会反过来招致别人的报复,今后的路怎么走,还得自己来说,若一帆风顺也是好事,若是充满泥泞的道路走过留下的脚印也是最清晰的印证。”
戚如意点头答应:“先生所言极是,奴婢受教了!”
宋庆点点头:“你跟着听也好。”
戚如意闻言,望向自家公子,刹那间便低着头,不再说一句话。
白衣男子一口气呼出,手脚不再乱动,仿佛被解去什么阴阳怪气。
宋庆继续说道:“年少的时候谁没犯过错,不当是你,敢说这全天下,只是大事小点罢了,莫怪老夫我说话难听,小镇里百十户人养狗,叫得凶的,不说外人,就说自家人换身新衣裳回去都叫吼连天,要是一个平时邋遢的人好生打扮一番,那些青春悸动的女孩儿也会脸蛋一红,也不嫌弃人家了。这便是人与牲畜的分别,人能明辨是非,牲畜只有本性,本性驱使,若主人家没有栓好链子,咬到了人,它错了吗,它没有错,那只是本性难改四个字而已,本性上升到法则,法则上升到天道,天道上升到大道,何人所设立,设立成何,只能问本人了,老夫目光狭隘,知识浅薄,实在不能再加解释!”
戚如意乖乖巧巧地点头,如今头上的雪化了,头发湿漉漉的,甚至滴出水,落了一滴到昭喣的嘴上,被他喝了去。
老者说完,端起不再烫嘴的茶一饮而尽,道了一声:“好苦!”
面向戚如意,又问:“对于您来说,情为何物?能答便救,不答就走!”
戚如意放下茶杯,已经被她握凉。
“不敢!”
“这次可以回答,我正是跟你说话!”
“如意已经回答了!”
老者转而疑惑,问道“有何不敢?”
少女揽着裙子起身:“就是不敢!若先生不救,那奴婢只好去闯一闯龙潭虎穴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