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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才卿说出这句,太妃就如遭雷击地定在原地。
漫长的沉默被打破:“睡了?!怎么就睡了?!昨晚?!”
谢才卿抿了抿唇,没看她:“……嗯。”
“他……他怎么这么快啊?”太妃匪夷所思。
明明前天才把谢才卿调回去,昨晚就睡了,今天都已经是萧昀的人了,照这速度,明天不得有了?
“我昨天不是没回来么?”
太妃深吸一口气,心痛难当:“我以为你在值房当差。”
谢才卿没说话。
太妃想着小王爷这么点大这种身份就被萧昀占了身子,一时恨得牙痒痒,小心翼翼道:“怎么样啊?疼不疼?”
小王爷最怕疼了,因为身子缺憾,从小到大被人宠着惯着,几乎没怎么受过疼。
“……别问了。”谢才卿微微尴尬。
“我的错我的错,那你好好休息,赶紧睡会儿。”太妃极尽温柔道。
她出去了,谢才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就扒着门,小心翼翼又难掩兴奋好奇道:“他是不是又小又快?”
谢才卿:“……”
太妃嘿嘿笑道:“说出来让咱南鄀人乐乐嘛,等我们回南鄀了,我就好跟我的手帕交们说大宁的皇帝完全不行。”
“……”谢才卿费了好一番劲才把太妃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坐着,叹了口气。
萧昀说自己不大,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比他还小多了,不是更丢人?
这有什么好比的?
……
晚上的时候,谢才卿按萧昀的吩咐回了宫。
正是晚膳的点,尹贤回来了,正在一边张罗着。
萧昀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见谢才卿默不作声地进来了,笑道:“状元郎坐下陪朕用膳。”
人立在原地不动:“……陛下,微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没用就过来用。”
宫人表情微微震惊。
陛下看着平易近人,这么些年真正和他坐一道吃饭的只有谢遮。
连几个股肱之臣都没这恩宠待遇。
指挥使那可是屡次和陛下出生入死,状元郎……
萧昀懒懒看着他。
这么多宫人在,谢才卿也知道萧昀有多不在乎旁人眼光,他抗拒,萧昀估计就要过来,二话不说抱起他,搂着他坐腿上吃了。
萧昀似乎很喜欢像抱孩子一样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不矮也不可爱。
“……谢陛下恩典。”谢才卿咬咬唇,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了皇帝对面,低垂着眼帘,不和萧昀对视。
眼前人安安静静,眉目如画,又矜持又端方,偏偏早上还一脸羞怒地含着他呢,萧昀心头大乐,第一次江山美人尽在手中的满足感。
谢才卿那一面只有他一人知道,也只会对着他一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萧昀顿时心花怒放。
他以前总觉得虏掠美人哪有打天下好玩儿,美人麻烦蠢钝,现在可不这么想了,真是缺一不可。
他还巴不得谢才卿蠢钝点天天麻烦他呢。
尹贤给谢才卿添了碗筷,谢才卿温声道谢。
萧昀在对面兀自用了起来。
谢才卿端着碗,瞧了眼桌上的菜,蹙了下眉。
几乎都是荤的,还好有两道清淡的。
萧昀用手撕着八宝酥鸭,一抬眼,发现谢才卿挑了两根青菜也就算了,对着两根青菜还翻过来翻过去,跟他给谢才卿脱衣服似的。
萧昀乐了:“朕的青菜没毒吧?”
谢才卿挑挑拣拣的筷子顿了顿,垂下眼帘,把那口青菜塞进了嘴里,咀嚼得极缓慢,像是萧昀不在,他就要悄悄吐出来似的。
他咽下去的表情有些勉强。
“朕的青菜也不难吃吧?”
萧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起身夹了一筷子到嘴里:“这不挺好吃的么?”
谢才卿没说话。
萧昀故作不在意地扯着鸭腿吃,过了一会儿,谢才卿见他没盯着自己了,又夹了根菜,隐秘地开始翻过来翻过去。
萧昀仔仔细细观察了两眼,才发现他在把菜里几乎肉眼难见的姜末挑出来。
“……”萧昀憋笑,心里真是服了,偏头正色冲宫人道,“去上两道没姜末的清淡的菜。”
谢才卿一怔:“……陛下不用如此麻烦。”
“状元郎这么挑,还有什么不吃的趁早说,别一会儿又折腾朕的菜。”
在萧昀打趣的眼神里,谢才卿脸颊微烫,他才不挑,是萧昀一个皇帝太不讲究。
他轻声和宫人吩咐着。
萧昀听着,表情逐渐从好奇有趣变成了震惊匪夷所思。
谢才卿不仅挑调料,还挑食材口感,油温火候味道这些他能吃出来对不对就算了,他还委婉要求菜摆盘要好看……
萧昀扫了眼桌上谢才卿用过的菜,表情一言难尽。
他吃的都是摆盘稍好看些的,不好看的,一筷子都没动。
萧昀笑了:“看来朕不仅得有御厨,还要有摆盘师傅啊,不然朕能把朕的状元郎给饿死啊。”
谢才卿:“……”
“朕可算知道为什么有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了,是人家没摆盘,还放了葱姜蒜。”
“……”谢才卿心下羞恼,萧昀怎么好意思说他,他一个皇帝,对上大菜手撕就算了,还吃这么荤腥,丝毫不讲搭配健康,还风卷残云,没嚼两下就咽下去了。
等宫人重新上菜的当口,萧昀撕下一块鸡腿,递了过来。
谢才卿微微惊恐地看着那个稍油丑陋的东西:“陛下……”
“你说不吃所有红颜色的肉,鸡肉是白的,吃两口,”萧昀说,“朕瞧你到现在了,就跟两根青菜过不去了,一口荤的都没吃。”
“陛下……”
“拿着。”萧昀说,“朕说你怎么身无二两肉,还就那点力气,动不动就累喊不行了……”
宫人还在,状元郎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像是为了防止皇帝说下去,飞速伸手接过那个丑陋的腿,咬咬牙,闷闷地啃了起来。
萧昀看着他斯文地捻着鸡腿,一小点一小点地撕,慢条斯理地嚼,心里直笑。
谢才卿嘴唇上很快沾了一层鲜亮的油光,人忽然没那么单薄了,生动起来。
萧昀说:“胖点健康,气色好,不容易生病,朕给你把过脉,身子太虚了,是要吃些好的补补的,成日吃这么清淡怎么行?”
谢才卿心下一惊。
萧昀懂医术?弥罗没有这条记录。
他之后一定得防着些。
萧昀说:“没人管朕好好管你,反正胖一点朕也喜欢。”
替皇帝盛汤知晓内情的尹贤老脸暗红。
谢才卿才不搭理他。
有的是人管他,就是……管不住而已。
阳奉阴违。
萧昀笑说:“状元郎知不知道,人家民间挑儿媳,都要挑看着结实屁股大胯宽能吃力气大的,好生养会干活,像朕这样的才讨喜,要你你肯定嫁不出去,你这样的,手不能提,吃饭还挑,什么都要最漂亮的,也就朕养得起。”
“……”谢才卿微微走神地想,民间好像是这样的女子容易怀容易生,那他太瘦了,谢才卿低头看了眼自己,他好像看着是不容易怀和生。
眼前人吃得积极了些、神色也没之前那么抗拒了倒是萧昀没想到的,他笑了,第一次吃完没溜,交叠着手臂瞧着人吃。
……
这两日萧昀说不碰他就没碰他,谢才卿有些失望。
宫里太医的药膏效果甚好,很快就一点都不疼了。
闲来无事,他给皇兄写了封信问候情况,同时私下处理了下南鄀的事务。
这日值房,下衙的朝臣笑着朝谢才卿告别。
状元郎现在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几乎跟着陛下出入,风头俨然要盖过指挥使谢遮,朝臣个个都把握得准方向,对他格外亲切热络起来。
谢才卿得宠而不自矜,对他们不偏不倚、一视同仁,连得罪过他的都不计较,实在令人信服。
谢才卿含笑和他们打完招呼,将手里一摞文稿理得整整齐齐,放到刘韫桌上。
今晚是刘韫和他在值房值班,要熬一夜,防止陛下夜间有什么旨意要传达,或者有什么事要找人商议。
刘韫道:“唉,陛下天天躲着老夫,一见老夫人就没影了,老夫都大半个月没见着他了,也亏他现在宠你,老夫有什么话,也好托你传达给陛下。”
“学生应该的。”谢才卿温和说。
刘韫叹了口气:“老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他啊。”
“陛下平时无事要找乐子,才叫微臣陪着,遇着事了,定是要第一间找您的。”
刘韫摸摸胡子,大笑。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刘韫看着谢才卿,心下喜欢得不得了,提点道:“你越是得宠越要谦虚,切忌目中无人,失了人心,在陛下面前也要进退得宜,态度端正,谨言慎行,切莫逾矩,丢了文雅清贵读书人的体面。”
谢才卿恭敬听着教诲。
他用完晚膳又看了些文稿,不知不觉就已经快夜半了。
这时辰,陛下多半要睡下了。
刘韫年迈,虽是精神足,到底扛不住熬一整宿,谢才卿之前劝他在隔壁内房睡下了。
值房静悄悄的,谢才卿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倒了杯温热的茶,喝了口提提神,数着回去的日子,叹了口气。
照弥罗的医术,也要至少一个月才能知晓怀没怀上。
太漫长太难熬了。
他刚要找本书看看歇会儿,一偏头,看见了门边迈进来的人,瞪了下眼睛。
萧昀一袭黑色常服,提着灯笼进来,身上的金丝绣线在夜色里浮动着,贵不可言。
因为刘韫睡下了,谢才卿怕外头烛火太亮吵着他,熄了大半,只留了自己桌前的那一盏,值房里也昏暗得很。
萧昀在摇曳昏暗的烛火下一眼就瞧见了一身素袍的谢才卿。
谢才卿佯惊:“陛下……”
萧昀食指竖在唇畔,示意他莫要出声,放下灯笼,朝谢才卿走过去。
状元郎见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别过脸,紧绷又局促,像是对他害怕得紧。
男子眨眼立在他跟前,又高大又俊美。
状元郎转头,稳住心神,低声道:“陛下是来找老师的吧,他睡下了,微臣去叫——”
萧昀一把把他拽回来,低声说:“叫那老头子干嘛,朕来找你的,睡着正好,朕刚一路还在想怎么忽悠他从他手里抢人呢。”
“陛下……”谢才卿神色慌张,他似乎是开始有些认命接受了,并未像从前那样抗拒,只是仍局促害怕得厉害。
萧昀温柔说:“乖,跟朕回去。”
谢才卿声线发颤:“陛下……”
萧昀转念一想:“你说刘韫睡下了?”
谢才卿看着他:“……嗯。”
萧昀一笑,忽然将谢才卿拦腰抱起,谢才卿瞪大眼睛:“陛下……”
萧昀贴着人耳侧轻轻道:“乖,别叫,朕一个人过来的,舍不得你再走那么远跟朕回去,你住哪间?”
谢才卿霎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饶是在演,巨大的羞感也顷刻涌上了脸颊,他下巴抵在萧昀肩膀上,急道:“陛下……别在这儿……刘韫在,回去……回去微臣……唔。”
萧昀吻上了他的唇,汹涌的气息灌入,谢才卿霎时腰眼一软。
“嗯……”
他被萧昀稳稳抱着,黑灯瞎火,一高一低,瞧着像一对偷情的璧人。
过了一会儿,萧昀停了停,把谢才卿放开,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赤红的脸,笑说:“怎么回事,朕上回教了你那么久,还不会换气。”
谢才卿深喘着气,唇上是炽热的气息,呼进去的空气是凉的,一冷一热,心口起伏越发大。
“朕今儿可得再教教。”
谢才卿别过脸。
“哪间?”萧昀低声问。
谢才卿知道他不说萧昀又要胡来了,忍下羞愤欲绝,咬牙道:“……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