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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御花园,湖心亭内,楚王昭希惶与昭若恤正在对弈。二人很开心,昭若恤下不赢老是悔棋,楚王也不以为忤,乐呵呵的任由着他。
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过来:“启禀大王,徐文建、王灌、卞襄已奉诏入宫。”楚王道:“宣他们进来。”太监一声“遵旨”,退了出去。过不多时,见他领着三人进来。三人见到楚王,立即跪下行礼。楚王道:“爱卿免礼!”三人谢了恩起身。
昭若恤道:“父王接见朝臣议事,儿臣不便在此,先行告退。”楚王点点头,道:“去做你该做的事罢。”昭若恤行完礼,退了出去。
楚王道:“三位爱卿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徐爱卿,你好久没有陪寡人下棋了,正好趁今日兴致,来陪寡人对弈一局。”三人知道楚王召他们入宫,必然不是为了下棋就么简单,后面肯定有大事情,心里都是惴惴不安,告了罪后坐下。
其中一个年龄约四十多岁,有点瘦弱的中年人道:“大王棋艺精湛,微臣哪里是对手。既然大王雅兴,微臣不能扫了大王的兴,还请大王手下留情。”楚王哈哈一笑,道:“徐爱卿,都说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你这嘴滑的很呐。”徐文建干笑一声,道:“大王取笑了。”
楚王是君,没人敢在他面前先下子,他也不客气,直接执黑子先手,徐文建执白子后手。单就棋艺而言,徐文建的棋艺不知道必楚王高出多少。但是他依然从一开始就落后一子,直到最后结束,楚王也只以一幕获胜。楚王当然知道徐文建让着他,他也不点穿,因为他知道今天的正事是什么。
二人刚下完,太监就过来道:“大王,御膳已经备好,请大王移驾。”楚王道:“正好,三位爱卿尚未过膳,与寡人一起罢。”三人待要推辞,楚王已经走了,只有跟上去。
到了御膳监,餐膳果然已经备好。楚王坐了主位,吩咐徐文建等三人坐下。三人不敢有违,只有战战兢兢的坐下,心里不停的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三人心下清楚,国王接待大臣的御宴,一般都是三品以上高管,或是立了大功的三品以下官员。而自己既非立功,官职又低,虽然只是在御膳监接待,那也是和国王一起用膳。更何况这段时间在诏书的事情上老是和大王作对,今日又来这一出,绝非有好事,所以心里甚是害怕。
楚王端起酒杯,说道:“三位爱卿,我们来喝一杯。”说完一饮而尽。三人立即端起酒杯,站起来,道:“谢大王恩赐。”然后饮下。身后三个小太监立即上前给三人满上酒。楚王笑道:“三位爱卿不必这么拘谨,这就是一顿便饭,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来,再饮一杯。”说完又是一饮而尽,三人也跟着饮下。
楚王慢悠悠的吃这菜,和三人聊着家常,无非就是家里情况怎么样,外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民间老百姓喜好什么之类的。三人见楚王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谈国事,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酒也就喝开了。
正当三人喝的高兴之时,楚王突然问道:“三位爱卿,你们为何对寡人的旨意视若罔闻?”三人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差点都掉了,心想该来的还是回来。三人中还是徐文建老道,回答道:“回大王,征兵的事在朝堂上已经商讨好的,按理来说微臣是该起草诏书。可是我只是中书省的一个小官,需要上头给我下令写,我才能写,这是规矩。”
楚王心下大怒:“好你个老东西,敢用规矩来压寡人。”面上却微笑道:“徐爱卿所言甚是,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越过规矩。你们本来就是许德勋的官,不是寡人的官,只听他们的话,说明你们很忠心呐!”
徐文建、王灌和卞襄一听,这是说你们只听许德勋的,不听我这个王的;你们对上司忠心,就是不对大王忠心,这是死罪,吓得立即跪下,道:“微臣不敢!”
楚王冷笑道:“你们不敢?你们不敢说,却敢做。”顿了顿,又放低声音道:“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责备你们,起来罢。”三人还是跪在地上,额头着地,不敢起来。
楚王对小太监道:“扶三位大人起来。”三个小太监走上前去搀扶三人。三人这才敢起来,正要站起来时,突然觉得头发晕,脚下无力,摔倒在地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脸上一阵冰凉,立即醒过来,却是被水泼醒的。三人醒来后还是头昏脑涨,不知道身在何处,用力摇了摇头,才开清楚面前站着一堆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楚王昭希惶。三人大骇,立即起身下跪,却发现正在床上,而看房间周围的陈设和规格,这里应该是大王的寝宫,自己方才正躺在大王的龙床上。
这下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爬带滚的下了床跪在昭希惶面前,磕头如捣蒜,口称“饶命!”
昭希惶坐下,冷笑道:“你们三人单子够大的,寡人招你们入宫议事,是要商议国事,没想到你们居然趁寡人喝醉酒时睡上寡人的龙床,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这时徐文建三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也知道了这是一场阴谋。先是大王以议事为名将自己三人诱入宫中,之后在酒里下毒使之昏迷,再将其抬到龙床上,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等人从床上醒来,以谋反罪论处。虽然这个计策怎么看都有点猥琐,失了皇家脸面,可是有效就好。
如果说是只听上司的,不听大王还只是嘴上说说,而这时躺在龙床上却是实实在在的铁证。何况在场这么多人,有大王的随身太监、贴身侍卫,有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门下侍中等人均看见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是个局,但是他们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命为拆穿大王。而他们也知道,大王设这个局的目的就是让自己起草征兵诏书。
徐文建首先反应过来,他的经历毕竟要多一些,很快便冷静下来,回道:“回大王,承蒙大王抬举,方才我等三人与大王饮宴,途中不知何故便人事不知。臣等是如何到了大王的龙床,臣等实在不知。”
楚王随身太监怒道:“大胆,你是说……”他正欲怒斥徐文建,昭希惶却制止了他,对徐文建道:“徐爱卿,你是聪明人,寡人也不与你绕弯子。寡人只需要你写一份诏书,写好后立即送你们回去。”
徐文建摇头道:“大王,非是微臣要忤大王的意,终是规矩使然,臣不敢坏了规矩。”昭希惶心下渐怒,强忍怒气,道:“何为规矩?寡人就是规矩!何况你本就知道,这是在朝堂上寡人与诸大臣商议的结果,符合规矩,何来坏了规矩?”徐文建道:“臣知道这是大王与大臣商议过的。但规矩是大王向尚书令下令,尚书令向中书侍郎下令,中书侍郎再向臣下令,臣未接到中书侍郎的令,所以诏书就不能写。”
昭希惶见说不通,便威胁道:“你可知道你们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不但你们的死,连同你们的亲朋都得死,难道你要他们与你陪葬么?”?徐文建冷冷的道:“人固有一死,微臣为道义而死,死得其所。”昭希惶冷笑道:“你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既然你要殉道,那寡人就成全你。”对王灌和卞襄道:“你们也一样么?”王、卞不似徐文建那般大义凌然,大王是国主,效忠大王是没错的。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一些恐怖的事情,二人对望一眼,心一横,道:“为道义而死,死得其所!”
昭希惶怒极反笑,大声道:“好!好!你们要卫你们的道,那就别怪寡人无情。”对侍卫统领皇甫甯道:“带上羽林军,将三人的家眷全部下狱,明日交由大理寺审理后交刑部立即处斩,九族一个都别放过。”皇甫甯应声而去。
三人大惊,他们没想到楚王真要诛他们九族,毕竟昭希惶自即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杀过人,所以他们才敢那么硬气。可是这时听他下令有羽林军抓人,才知道是真的要下手了。但是他们任然心存幻想,万一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何况后面还有人可以救他们,所以他们虽慌却不乱。
过来约莫一个时辰,皇甫甯和羽林军都指挥使王龛进来,道:“禀大王,罪臣家眷已经全部收监,无一人逃脱。”三人一听,顿时瘫坐在地。楚王喜道:“做的好。”又对三人道:“你们真的执意不写么?”
此时三人都已经动摇了,尤其是王、卞二人。但是他们没资格写诏书,只有诏书写好后署名的权利,所以都看着徐文建。徐文建顿了好久,始终下定不了决心。他看了看王、卞二人,又看了眼昭希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昭希惶此时却没有生气,对皇甫甯道:“把他们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