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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宫内,小宫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怯生生的看着平日来老态、和蔼的太后。此时太后样貌虽然与往常无异,却能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气愤。
太后仿佛很累,坐在床上需要一只手靠在床头,才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她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你说你是出来城门后被外面的人抓住的?”
小宫女低声道:“是的。奴婢出了门不到百步,便被几个军爷围住,然后装进了麻布袋子里面。放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宫里了,还有其他的宫女太监,不一会就带我们去见了大王。”
太后依然有气无力的道:“然后你就给大王说是我让你出去的?”小宫女颤声道:“大王要把我们活埋了,我一时害怕,就说了出来。”太后道:“这不怪你,是他们做事缜密了。白天大王便吩咐不准任何人出宫,之后命令宫门内侍卫不准放任何人出去,然后又在宫门外设置一部分人,只要宫里有人出去,不管是谁,见人就抓。这样一来宫内发生的任何事外面都不知道,大王就可以很从容的让徐文建写下诏书。只要诏书一写,玉玺一盖,明日兵部就可以拿着圣旨行招兵事宜,任谁都改变不了了。小安子,我们这位大王现在做事越来越谨慎了,真是滴水不漏啊,你说是也不是?”站在太后旁边的老太监附和道:“老祖宗说的是。”
小宫女道:“奴婢在外面仿佛听见这些主意都是那个叫柳霏霏的出的。”太后眼前一亮,自言道:“是小霏儿么?这小姑娘真是有本事,国家眼下需要她。只是哀家老了,不知道将来谁能震的住他?”又对小宫女道:“你死之后,哀家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就安心的去吧。”小宫女大惊,连忙磕头:“太后饶命,我不想死,太后饶命……”
太后也不看她,向小安子一摆手,示意他赶快动手。小安子犹豫了一下,凑近太后道:“太后,奴婢有句话,可否说出口?”太后点点头。
小安子道:“敢问太后今日目的何在?”太后眼睛一睁,直勾勾的看着他。却见他脸上并无异样,轻声道:“哀家自然不愿看到老四和老五兄弟阋墙。”小安子道:“太后不愿他们兄弟反目,可是这是阻止不了的。今日之事一出,大王肯定会以为太后是偏向平阳王一边,母子之情便会出现隔阂。”
太后叹了口气,道:“这些哀家都知道,所以才要赐死他,让大王释疑。”小安子摇摇头道:“太后此言差矣!这样不但不能让大王释疑,反而会让大王更加笃定太后是偏向平阳王。”
太后沉吟片刻,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小安子道:“眼下这个小宫女不但不能死,太后还要随时将她带在身边。”太后奇道:“为何?”小安子道:“太后试想,如果你赐死了宫女,就说明大王的猜测是对的,你就是让她出去通风报信,好让平阳王来阻止大王。而你不但不赐死她,还将她带在身边,说明你让她出去的目的并不是报讯,而是做其他的事情。至于做什么事,随便找个理由推脱过去就行。”
太后疑虑道:“可是大王今晨才跟哀家说不能让人出宫,这下午就哀家就让人出去,他会信吗?”小安子道:“信不信我们不管,只要他不认定你偏向平阳王就行。方才听小宫女说大王一见到他们,什么都没问就要杀他们,可见大王并不知道太后让宫女出宫的真正意图。”
太后两眼看向小宫女,问道:“大王可有曾问你外出何干?”小宫女忙到:“没有,他什么都没问。殿下倒是想问,却被大王阻止了。”小安子喜道:“如此说来,大王并不想知道这些太监宫女背后的人是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太后此时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就算大王仍然怀疑,却也只是怀疑而已。但是如果这个宫女一死,大王就可以认定太后偏向平阳王,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心下一惊,连连点头,问道:“此时该如何应对?”小安子道:“太后只需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随身将小宫女带着。见到大王也无需刻意说起今日之事,只说让她抓紧时间把征兵的事情办好。这样一来,大王心里只会猜测,不会确定。而且你让他赶快征兵,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对你的猜测就会更少几分。”太后点头同意。
宫门外,昭若恤不悦的对柳霏霏道:“父王为何不审理那些宫女太监?你又为何要阻止我?”
柳霏霏微笑道:“银铃,我们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昭若恤一怔,道:“当然是征兵啊。”柳霏霏道:“对呀。眼下圣旨好了,只需征兵就行,其他的事以后会做的。”昭若恤猛然醒悟,笑道:“确是我太急躁了,这些事情需要慢慢的完成。”
柳霏霏点头道:“不错,眼下急不得。如今朝堂上派系林立,相互间勾心斗角;京城之外各地藩镇又拥兵自重,不服王化。如果今日将事情做的绝了,难保有些人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昭若恤道:“嗯,你说的不错。霏儿,有你在一旁帮衬着我,我就放心了。”柳霏霏笑道:“我什么都不会,你就不要指望我了。你眼下最重要的是建立一个属于你的智囊团体,好应付随时可能出现险境。今日徐文建三人虽然被我们整的有点惨,但是也正因为今日之事,我们的对手肯定不会再信任他们,正好你可以把他们招揽过来。”昭若恤喜道:“正是。我先把他们招揽过来,然后在一步步的瓦解对手。”
柳霏霏道:“今日我们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了圣旨,对方肯定没有防备。明日当他们得知此事时,肯定会恼羞成怒,之后我们招兵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不少的阻力。不过他们现下也不敢太过猖狂,最多也是背后耍阴招而已,不足为虑。”?他顿了顿,又道:“银铃,你明日多派些人手,保护好徐文建三人及他们的家人。”昭若恤奇道:“为何?难道有人要伤害他们?”柳霏霏道:“我不肯确定,但是最好有备无患。徐文建之所以肯一再违抗大王旨意,其一在于他知道大王不会真的杀他;其二我估计他是受到了威胁。”昭若恤道:“你是说益阳王?”
柳霏霏点点头,道:“现下许德勋基本可以确定是平阳王的人,平阳王和益阳王是一个团体,所以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背后操纵。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给徐文建三人安上逆上的罪名,才能让他们甘心写下圣旨的原因。如果只是用王权来压制他们,或是让家人来劝解他们,多半是不会听从的。只有给他们安上一个大逆不道、足以诛九族的大罪,他们才会真的惧怕。方才我在门外一直观察他们,尤其是王灌和卞襄,他们几次想要妥协,但是仿佛有什么顾忌一般,直到最后徐母逼迫徐文建写下圣旨,他们依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更加应证了我的感觉。”
昭若恤怒道:“他们居然这么狠,对自己的下属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柳霏霏道:“他们越是这么做,越说明他们心里没底,我们正好可以通过他们这种心理来对付他们。今日之事,在他们眼中,徐文建等人肯定已经背叛了他们。为了给其他下属来个下马威,他们有可能采取极端措施,甚至灭门。银铃,你务必要保护好徐文建他们,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昭若恤道:“好,我明日就派遣一支禁军埋伏在他们家周围,随时保证他们安全。”柳霏霏点点头,然后与昭若恤道别,由梁敏护送着回到“栀园”。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柳霏霏的父母已经睡下,不便请安。她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好后,便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