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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行人又去了小县城郊外的田野上拍了几组外景,一天的外景拍摄就圆满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回苏城的影楼拍内景了。
第二天一早,许俊成拉着温柔去吃了当地的格拉条和小笼包,饱餐一顿,随即带着保镖们去了许俊成的老家乡镇。
镇子距离县城半小时左右的车程,一路顺着唯一的柏油路往北走,路边的杨树还有些光秃秃的,不像南方城市路边都是香樟,这里一点绿意都没有。
温柔看得新奇,以前旅游都是盛夏时节往北方去,还是头一回在冬末初春的时节来北方城市。
“想什么呢?”
许俊成伸手过来拉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搓了搓。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风景有点萧索,和南方的初春不太一样。”
“北方特色嘛。”
温柔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只觉得笔直的杨树林一眼望不到头,树枝在道路上空交汇起来,遮住了头顶的光。
“真好!”
许俊成:“什么真好?”
“和你在一起真好。”
许俊成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在她后脑勺摸了摸,笑着说了句:“傻丫头。”
沿着公路开到了村子口,路边有小卖铺,许俊成拉着温柔一起进去,买了几挂鞭炮和烟酒,小卖铺的老板一直盯着许俊成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才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老许家那个叫成成的小伙子?”
老小伙子许俊成露出一脸的尴尬,看了温柔一眼,只好点头:“是我,大叔,您还记得我啊?”
“那咋不记得,你可是咱们这方圆几十里地有名的人,父母都没了,姐弟俩还能混得那么好,大家都拿你们教育自己孩子呢,咋能不记得你?”
许俊成老脸一红,被温柔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被小卖铺老板拉着又闲话了几句,他才赶紧拉着温柔离开了。
上了车,温柔还忍不住笑他:“正面典型?”
许俊成抬手又捏她的脸:“你看你笑的,你老公成了正面教材,你倒是第一时间不肯信。”
车子从一颗粗壮的杨树边拐下了主道,歪歪扭扭的沿着一车宽的水泥路往前走,司机一路开的小心翼翼,忍不住吐槽:“这村村通的水泥路修得真是精准。”
精准到轮子稍微跑偏一点点,就要跌到旁边的地里了。
许俊成无奈的轻笑,解释道:“这不是村村通,这是我当年火锅店赚了的第一个三百万,捐给村子里修的这条路。”
当时的三百万,可和如今的三百万不是一回事。
短短一公里多的水泥路,修成这个鬼样子,当年足足花了三百万,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在路面底下埋金子了。
他无心追究,当年承包过程的人,按照村里的辈分,还算他的表哥。
就当是变相给那些亲戚送钱花了。他这些年对老家的人想着办法的照顾着,无非是想着自己家爷奶和父母的坟墓还在老家,能被妥善照顾着就好。
许俊成也是多年没有回来上坟了,一直托公司里几个老家带出去的员工家里人代为照看,平时帮忙除除草之类的就好。
他照着记忆里的路线,让司机将车子开到了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坟墓附近。
打开车门,他就有些傻眼了。
父母的坟墓四周的荒地被开垦,种满了杨树。
等到走近了,许俊成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起来。
温柔也看得傻眼了。
两座坟墓被杂草掩盖,四周全是碗口粗细的杨树,墓地的面积被挤占得所剩无几。
而坟墓的草丛里,扔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密密麻麻,甚至蔓延到外围的杨树林里,隐隐还有恶臭发出,让人难以接近。
温柔捂住了鼻子,有些担忧的看许俊成。
他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怎么也想不到,村里这些人会把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地当做全村的垃圾场,杨树林外靠近村里那条唯一水泥路的地方,还修建了一个低矮的垃圾屋,四周散落着垃圾,此时正冒着滚滚浓烟。显然,村子里处理垃圾的方式就是一把火都烧了。
而无法焚烧的,带着汤汁水分的,就扔进了许俊成父母的坟地里,甚至坟头上。
温柔一向不爱搞封建迷信的人,都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实在太过分了。别说许俊成这些年为这个村子捐了钱,给村里很多人一份工作,哪怕那些人不好好工作也照样拿着高薪。就算是两家有仇的,也不带这么侮辱别家先人坟墓的吧?
侮辱越想越气,红了眼,忍不住骂道:“有他们这么欺负人的吗?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了,要这么对你?”
她气得从杨树上折下一根一元硬币粗细的长树枝,拎着就往村子里冲:“我找他们说理去,我倒是要问问谁家这么缺德不要脸,往别人墓地里倒垃圾的。”
她转身就往村子里冲。
许俊成却急忙追上来,拉住了她,见她气得眼中含泪,胸口都剧烈起伏,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温柔的性子一直都是平淡甚至淡漠居多,很少有情绪这么剧烈波动的时刻。
他心里原本的愤怒立即好了许多。
“你别去了。”
没有什么意义,闹一通又能怎么样?
之前想着给爷奶和父母迁坟,把坟墓挖开重新火化了,将骨灰寄存到佛寺里去,后来却又搁浅了。
为什么会搁浅?
还不是因为对村子里的那些人还有一点情分在,不想把事情闹僵了?
如今倒好,不用再犹豫不决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咱们把鞭炮放了,纸钱烧了。让他们知道我回来过就行了!不用和他们闹,平白拉低了你的档次!”
许俊成抱着温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好半天,她才算是平静下来。
哪怕已经平静下来,她说起话来还是气鼓鼓的:“就这样算了吗?最起码要找人把坟墓这边的垃圾都清走,堆在这里可不像话。”
许俊成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温柔这才消了气:“就该这样!这些人就是仗着你知道感恩,可着劲的吸血,还这么欺负你。把坟迁走了,以后再也不跟这些人有牵扯了!”
许俊成早已经平静下来了,低头捏捏她的脸:“好啦,没事了!别生气啦!”
“真的气死我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温柔鼓着脸,无奈的被他牵着又回到了坟地里。
加上司机,五个人一起动手,把坟地前面清理出一块空地出来,许俊成又自己动手,去把父母坟头上被抛撒上去的垃圾都拿了下来。
几个人把纸钱之类的祭祀用品一股脑的拆了包装,许俊成过来给均分成了四份,两个坟头前,各放了两份。
“爷爷奶奶,爸,妈,你们看我今天带谁来了?”
他拉过温柔的手,在坟前站定。
温柔分不出来谁是谁。
许俊成已经拉着她跪了下去。
四周都是垃圾,也丝毫不影响坟地里一股悲伤的气氛。
温柔一想到许俊成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在村子里经常厚着脸皮蹭吃蹭喝,也经常被人辱骂欺负瞧不起的岁月,就觉得心疼。
纸钱迅速燃烧殆尽,许俊成趁着火苗熄灭之前拿了一张纸钱点燃了绕在坟地的鞭炮,一行人赶紧撤离。
温柔刚上了车,许俊成还在车外,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急忙大声喊了句:“俊成啊,你回来了咋不跟俺们说一声啊?要不是听到放炮,还不知道是你回来了呢。回来给你爷你奶上坟啊?”
许俊成似笑非笑的看来人,是村里的支书,也是他的堂哥。
村支书笑眯眯的追了过来,许俊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上了车。
村支书赶紧在外面拍了拍车窗:“别着急走啊,你看这……这都快晌午了,去家里吃顿饭再走,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饭就不吃了,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我也不是专程回来的,办别的事情顺道回来一趟,着急要走。你长话短说吧!”
村支书一听这话就急了,准备了半天的铺垫也不要了,还真就直接说了:“俊成啊,你之前答应捐款给村里置办两台收割机作为公用,还算数不?具体什么时候捐款能到位呢?”
这村支书仗着自己的辈分是许俊成的堂哥,说话是真直接,真不客气了。
许俊成眉毛一挑,随即想起来去年有一次聚会喝了点酒,公司里那几个从老家来的元老就趁着酒意撺掇着他捐款买收割机。
他当时一听说他们村每年因为租赁收割机都要和隔壁村子打群架,就真心着急了,最后保证给村里捐两台收割机!
“我想起来了。”许俊成一脸的抱歉,“哎呀,这事我说完都忘了,你放心,这事我回去就办。哥,你也跟村里几个叔叔说一声,我着急走就不去看他们了。过几天有人来给我爷奶和爸妈迁坟,你们别拦着,我是想把他们送到佛寺里受点香火。我找大师算过的,说是这样对全村人的运道都是最好的。”
村支书一听就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上不大相信迁坟是为了全村人能走运。
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跟许俊成再要个保证呢,车里轰鸣一声就启动了。
村支书急忙让开,眼睁睁看着许俊成合上车窗离开了。
等到车子重新驶上主道,温柔才不确定的问:“你答应捐收割机是缓兵之计拖着他们,不是真的打算捐,对吧?”
许俊成赞赏地看她,捏着她的手,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家里墓地被糟践成那个样子,他要是还想给村里捐款,那就真是犯贱了。
只是,就算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做,情感上还是很受伤。
人到了年纪,就难免对故乡多了几分眷恋,甚至还会生出叶落归根的念头来。如今故乡的人却这样对他们一家……
温柔在他身边,见他脸色哀伤,急忙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其实村里人基本都是这样的。我们家,我爸爸没有自己创业之前,是在村里的面粉厂打工的。当时他搞了辆二手货车,一点点做起来,后来又成立了自己的食品公司……我们家那时候还住在村里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院门口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也不知道是谁传言,那棵银杏树的风水很旺我们家的财运。”
“后来银杏树就死了?”许俊成猜都猜得到。
温柔忍不住嗤笑:“是啊,被人拿开水一点点烫死了。你说人心该有多恶毒,嫉妒能使人多疯狂?”
许俊成知道她是在想办法安慰自己。
他何尝不知道人心的黑暗恶毒,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老家的亲戚们也会这么恶毒。
别人来损毁他家的祖坟,他或许都不会这么伤心愤怒。
那些人,家里或多或少都靠着他的公司过活,背地里却又嫉妒他们家的财运,恨不得将祖坟铲平了才好。
什么样的嫉妒心,会干出这种事来啊?
许俊成想起之前清明节的时候,提议回老家上坟,都会被公司里几个老乡想办法拦下来,一个个的,都拍着胸脯说“家里的坟地不用许总操心”。
他也是糊涂,怎么就丝毫不怀疑?
握紧了温柔的手,他忽然间有些脆弱,侧身将高大的身躯靠在她的肩膀上。
温柔也心底微酸,知道自己再怎么安慰,该难过的还是难过,这就像是剜掉身上的脓疮一样,都知道剜掉会好,可该疼的一点都不会少。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县城,许俊成连再住一夜的心情都没了,直接收拾了东西,哪怕赶夜路回到苏城,一行人也要立即出发。深夜的时候回到湖边别墅温柔都靠在许俊成身边睡着了被他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上楼梯的时候他才忽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急忙抱紧了他
“还是放我下来吧。”
“这都到了。”
他家人带进了卧室直接一脚踢上了门。
温柔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忍不住小声问:“不累吗?”
“不累。”许俊成将人直接摔到了床上,随即合身扑上。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许俊成像是濒临爆发的野狼面对猎物几乎是用凶残的态度完成了一场追捕
温柔去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肩膀锁骨附近好几个红色的印记,嘟了嘟嘴回屋还想说他两句呢,结果人家发泄完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温柔走过去,觉得不爽,就抬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许俊成还眯着眼呢,无意识的求饶:“呜……我错了……”
温柔被逗笑,放开了手,钻到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在沉睡,李阿姨着急的过来拍门:“俊成,温柔……你们醒了没?佳妮发烧了。”
温柔一听就一咕噜翻身下床,披了睡衣就打开门走出去了。
李阿姨也很着急:“夜里都还好好的,刚才哭得可怜兮兮的,我就试了试额头,发现发烧了。”
最近又在换季时节,温佳妮基本上一到换季就会生病。
温柔急忙跑去婴儿房,温佳妮已经哭得哼哼唧唧的,许俊成的家庭医生正在低头给她检查。
温柔在一边焦急的等了一会儿,医生才收了听诊器:“肺部听上去还好,烧的温度也还能控制,我们先试试物理降温,体温如果超过三十八度五控制不住,再送医院吧。”
温柔守在婴儿床边,心疼死了。
“妈妈真不该扔下你跑去皖北,今天妈妈就留在家里陪你。”
因为比预计的提前一天回来,温柔这一天假期正好是空出来的。
许俊成很快也穿好衣服跑进来,不放心的又试了试温佳妮的体温,自己动手拿了温热的湿毛巾给温佳妮擦了一遍身体,又给宝宝贴上退烧贴。
“公司有事你就去忙,你家闺女这次发烧不像之前那么凶险,我守着就好。”
“我请家庭医生守在这里。”
“好。”
许俊成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九成,只要按时检查,按时吃药就行。
温柔在家里守着温佳妮,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宝宝的温度计就一点点降了下去,已经不大哭闹了,喝了奶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就睡了。
她将温佳妮抱到了主卧里,母女俩躺在一起,她还不困,就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有没有消息,这才发现有温梁发来的消息:“回苏城了没有?有事找你。”
温柔把地址发给了他:“佳妮在发烧,你来找我。来家里坐坐。”
“我下午两节课,下了课找你去。”
“给我带一杯图书馆咖啡店的卡布奇诺过来。”
温梁立即回了个大白眼子:“知道啦。”
等到了快五点半,温梁才拎着咖啡按响了门铃,温柔已经睡了一觉带着温佳妮在一楼客厅里玩了。
小家伙已经能扶着围栏站立起来,只是腿部还是比一般足月儿还软,站不到一分钟就会跌倒。温柔看着她在软垫上爬来爬去,拿摇摇铃逗弄着,见温梁进来就招招手:“过来,帮我看一下,我上厕所去。”
“李阿姨呢?”
“给宝宝买退烧贴去了。”
温梁走到旁边坐下,抱着温佳妮逗着玩起来,孩子越大越好玩,因为能认人,还能有情绪互动。
“专门跑来找我,不会是来看外甥女的吧?”
“把你的车给我。”
温柔一愣:“嗯?你自己买一辆不就好了?”
“我还要留着钱出国零花呢,你让许总再给我弄一辆,你的雅阁给我开。”
“干嘛突然间要开车了?你平时回家住也就是两站路的公交,走路都行。”
“郑老师租了个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那里基本住的都是欧美留学生,氛围稍微宽松一些……他邀请我过去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