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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试问肥宅应不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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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最后,我的左脑说,我应该感谢这架飞船的掌舵者,那些在驾驶舱里从未出来的领导。没有他们掌舵,这架飞船不大可能飞得这么好。

    可我的右脑告诉我,感谢的对象一旦变成了领导,感谢便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什么都要被众口灼金成虚情假意。饱经沧桑更多时候只教会了人们去猜忌,仿佛揭不穿几个‘魔术’看不破几句‘谎言’都只是年少无知。想要打破先入为主的东西太难太难了。

    小小的病毒只轻轻那么一推,连根杠杆都不需要,整个地球就突然失衡了,左摆右摆,像个耍酒疯的醉汉。我们都站不稳了,却还在,仰仗大脑里它曾经清醒时的样子。

    所以我只好先不说要感谢他们,就让他们在驾驶舱里默默的开着,就让他们体验不到我们舱内温暖的回馈。谁叫高处本来就不胜寒呢?

    但是我的左脑说,此后将来,倘若一直都开得这么好,开到哪里都开得这么好,感谢定然会纷纷沓来,他们也不差这回我小小的一份。对吧?

    PS:本来想好要手写的,觉得手写才显真情。但好多年不写汉字,写了几个,字丑到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又忘记了好多字该怎么写。唉,字到用时方恨丑。我最怕那四个字,见字如面。我的面该有多丑啊!

    PPS:我本来在想,不如送一面红色天鹅绒做的锦旗,再拓上金粉,每一句谢谢都闪闪发亮,目不识丁也没关系。可我看到了酒店桌子上的那本书。看到了庐阳的四衢八街,女人街的衣服男人街的酒肆,还有有着窗户谜语的十字街。看到了,便想起了胡同文化,想起了那个在床上被老婆子喊着往南边去点儿的老头子,想起了我爷爷,想起了我爷爷总教我的入乡随俗。我想这样长的一封信,应该长过那一面锦旗吧?

    PPPS:这封感谢信,因着一件小事,差点都要夭折了。住了七天,突然发现吃的饭菜比隔壁酒店差了不止五十步。知道了,便真有种年少无知感情都被骗的伤心落寞。我们迷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以要什么,只懂得和旁人比。于是比出了很多心酸和抱怨。

    我在飞机上盖着被子暖暖的睡回来,我住在阳光透过整墙玻璃洒满大床的房间,我靠着玻璃上读者师傅们给我搬上来的小说喝着矿泉水,我坐在大窗台上看橘色的夕阳在宝贝蓝里荡漾,看灯火通明红色路灯缓缓流向夜里。可我还是比出了心酸。

    我的考试们教我一路比赛一路竞争,我什么都想比,什么都要比。别人做什么,我便也要做什么。别人有什么,我便也要有什么。

    有人争奖学金是为了那笔钱,有人争奖学金是为了那头衔。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我只想到不能输,却忘记了不是所有的比赛都有意义。

    我明明不需要那么多饭菜,我明明不喜欢那么多肉,我明明要师傅们每样都给我减半,可我还是比出了抱怨。

    我只觉得惭愧,我只觉得贪婪,我只觉得我是乌合之众。

    那些街头的流浪汉,他们说最后一个愿望留给了其它人。

    我小时候看童话故事,觉得三个愿望怎么够啊?!

    我难过到不能呼吸,我不知道真的有人会三个愿望都用不完。房间里除了我只剩下行李箱,可我一直都在带着耳机转悠。

    那两个箱子一开一合,吵吵闹闹,源源不断。

    可我姥姥说,多吃点怎么就贪婪了,天底下要是都像我这样吃猫粮,大家就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做饭的师傅也没动力去做,好好的粮食蔬菜都要眼睁睁被嫌弃在地里了,农民们再也不想着去种了。

    我姥姥最会戳痛我,她还加一句说,有多少像我一样的孩子要上不起大学?!

    我不知道我姥姥说的对不对。我不懂高深莫测的经济学,我觉得她应该也懂不了。我只知道,在全球很多地方,此刻,好多好多牛奶正在被白白倒掉,像历史书上1929经济大萧条时一样。这样多要点算浪费吗?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左脑右脑,理性感性,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署名:Arollingstone,08/20/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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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好的信最终没有给出去。想要抓住更多的善,然而它是阳光,是光,无声无形,没有厚度,没有重量。而恶却像坚硬的石块,它们杵在那里,在时空里,占据着自己的位置,时刻准备着绊倒你。

    走的那天晚上,暴雨突袭,好多航班取消。她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买了高铁票。但高铁天生就不是为托着两个大箱子的人设计的,尤其是在碰到没有电梯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她让一只箱子立正站好,把包放在上面。她背好电脑包,拉起另一只箱子,像老牛拉磨一样从旁边的斜坡上一点一点拽上来。

    想来好笑,在美国她很少吃西瓜,她住的地方离超市不远又不近,远到西瓜拎不回来,近到没有车可以打。

    她大学在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生的系里,都是男生的班里,大家在草坪上吃了那么多西瓜,她竟然没有一次碰过完整的西瓜。

    这才想起,她从来没有拎过重过书包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机会练习开口请人帮忙。系里的男生,学校里的陌生人,及时雨一样的显现。

    他们默默的来,拎起,放下,又默默的走开,好像一切都天经地义。

    想起那个杂货铺里的意大利老太太,她对女主说,“你买的东西太多了,需要那个手推车。”

    女主笑笑,用意大利语说,“不用。他妈妈把他教育的很好。”

    老太太看到,男主很自然的拎起所有东西,她惊喜的赞叹多好的小伙子。男主只是礼貌的回笑,他听不懂意大利语。

    大学里那些被妈妈教育的很好的男孩子,又一次次被社会重新教育,他们终于长出了圆圆的肚子,成了孩子的爸爸。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隔着过道,站着一个黄色马甲,黄色帽子,手里握着一只长柄簸箕。黄马甲看着她,面无表情。黄马甲没有戴口罩。她戴着口罩。他们离得很远。

    她把电脑包放在已经拽上来的箱子上,搓搓发紫发白的手掌,歇一歇再去拽另一只箱子。拉到半截,突然记起来,在酒店时他们叮嘱她要注意小偷。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上也不能下,更不能回头去望,她不知道背后刚拽上去的那只箱子是否还在。

    还好还在。她觉得应该感谢黄马甲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