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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子,在夜幕中仓皇的飞奔着,四下漆黑一团,半轮孤寂的月,映照盘曲在悬崖边的小路。
她身穿浅灰色云纹裙,行头简素,没什么装饰,除了如水流般披散的长发,映照急促而过的月光,暗中闪烁,其余并不显眼。
女子赤着的双脚,鲜血淋漓,也顾不得有一缕荆棘,仍绕在脚踝,只是不断的跑。
身后没有追来的,不知她在逃什么。
她隐忍着,尽可能不大口喘息,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驳杂的泥泞与碎石,步伐轻盈又静谧,像一只矫捷的鹿,生怕惊动捕猎者。
右是悬崖深渊,小路最多够三两个人并排走,凶险万状,渊中传来呼啸声,仿佛随时要将这渺小的身躯,撕扯下去。
左手边是一排更加诡异的参天巨木,树影鬼怪似的摇曳,看起来并不危险,但她却偏偏沿着崖边跑。
借着惨白的月色,才看到树的另一边,一条黑蛟正向前穿梭着,它长约十来米,身躯如古木般宽厚,通体玄黑,背上是赤红色图腾,瞳仁墨绿,不快不慢,恰好与女子的脚步平行。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跑不动了。
“算了…”她弯下腰大口喘气,半晌才转向左侧,面对着两棵古树间的缝隙。
“要吃就吃,为了个塞牙缝的小菜,你也是够执着的。”女子长呼一口气,从脚边,捡了一根干树枝。
树枝上,还带着她脚底流出的鲜血,她有点心疼自己,手脚微微颤抖。
心想着:死之前也要戳瞎你眼睛。
巨蛟挪动身躯,抬起优雅的颈子,与她对视。
静默了半天没动静,她干脆放飞自我,瘫坐在地上,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她盘起腿,把树枝紧紧捏住,藏在背后。
伴随着一阵风声,黑蛟突然化身成一个年轻男子,他身着纯黑色长袍,戴着斗笠,身材清瘦,轮廓俊美,瑞凤眼,墨绿色目光幽深,白皙的皮肤在黑色的环绕下,显得格外醒目。
女子有些惊讶,说不出话,但又不是那么震撼,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他神情肃穆,从树隙间慢慢走来,近了,才看到身上是印着赤红色图腾的僧袍,他一只手呈佛教无畏手印,另一只手上,俨然端着一只金钵。
男子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把金钵递给她,瞳仁间赤红的线如剑,眯了眯眼,颇有不容拒绝之气。
那幽邃的,压迫感袭来。虽奇诡,却不令人恐惧。
“妖僧,化作蛟来追我,就是让我和你一起入魔吗!休想。”
女子迅速的抽出手,挑起手中尖锐的树枝,扎向他,树枝才靠近他脸,就化作灰烬,只剩下手中捏着的一小截。原来那“妖僧”身上有一层玄火。
“哎呦,好烫!”
暗红色火光焚了上来,她甩掉即将燃尽的树枝,跳了起来。
瞬时,食指多了个黑色的烙印。
她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踩在松软的土壤上,身体后倾,几乎快跌落山崖,“妖僧”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眼中竟流露出担忧。
哪知女子身手敏捷,奋力向前一扑,连滚带爬,跃起继续跑,管不了擦伤的膝盖,和愣在原地的“妖僧”。
“我休息够了,白痴!让你看看什么叫耐力。”她脸上尽脱离后的肆意,拉长了腿疾驰。
确实,中考八百米考试,前半段她落在后面,但之后几乎一路冲刺,越来越快,最终拿了个第一,如果不是限制路程,再跑多几次都不是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口渴了…
脚上的伤渐渐木然,食指也没了知觉,视线清澈起来,天要亮了。
很好,只要熬到日出就行,妖鬼都一样,见不得光。女子想着,脚步放慢了些,往后看看,再静下来听声,无物。
眼看着树林都要跑完了,前方依稀可见连绵的村屋,她已经几乎耗干了体力,跑不动了,拖着麻木的双腿,强迫自己大步走。
不到一会儿,右手边的悬崖变成了村落,大大小小的,白砖青瓦,朱红色门槛,大概是太早,未闻任何人声,左边仍然是那看不穿的林子。
“诶嘛…妖僧终于没追来了。”她停下脚步,头晕目眩的看了看四周,确定下来,也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还是找个地方躲着吧,她提起最后的力气,顺着一方斜斜的小土坡,滑下去,直接栽进了一间小屋背后。
杂草掩到膝盖,破晓前的冬霜挂在草叶上,化成了露,她这才感觉到冷,身体冷,嗓子却在冒烟。
“怎么落得这般田地。”她环抱着手臂,本是一双亮晶晶的笑眼,此刻却失去了精神,沮丧的,紧盯着剔透欲滴的霜露。
这时,身边传来“沙沙沙”一阵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影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