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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很多事情的结果或许真的只在某个瞬间就已经被决定了,就如当年周勀向周歆表白,终于戳破了那层暧昧多年的窗户纸,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她当时选择了犹豫,选择了现实,却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只是暂且把他搁置,等某天自己羽翼丰满地回来,到时候天涯海角都可以追随他而去。
可是事实呢?
“你选择一样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另一样东西!”常安继续说,“人不能什么都要,这世上也不可能样样都遂心,更何况周勀那性格,他何曾是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当年把自己摆在天平的一端给周歆选择,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而周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事业,所以就在她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只此一次,他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常安毫不留情地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希望可以点醒眼前人。
可是眼前人呢?
周歆抿着嘴唇笑,笑得张扬又夸张,像是常安说了一件很荒诞的事,但眼中却开始渐渐泛出潮湿。
“我们前面二十年在一起长大,后面十年一起共事,做过兄妹,做过亲人,做过商业伙伴,就差那么一点甚至还能成为爱人甚至夫妻,所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吗?”周歆又长久地别过脸。
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流如织,但行人却不多。
磅礴大雨过后这个世界总是要变得莫名安静从容一些。
常安“嗯”了一声,她在等着周歆往下说。
“我……”周歆呼口气,“其实我知道,就是因为太知道了,他不会走回头路,但就是放不下,所以后面纠缠了这么多年,我实在没办法接受他会真的爱上你!”
“错了!”常安又毫不留情地揭穿,“你心里最在意的不是他后来爱上了我,就算没有我,他以后也会有别人,而你真正在意的其实是他居然能彻底放下你,重新再去接纳另外一个人的事实!”
周歆听完愕然,又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苦笑,“你要不要总是这么一眼就把人看穿?”
“所以你是总算肯承认了么?”
“…我承认什么!”
常安也是无语,“要你承认自己万分笃定的男人半场溜号,自己被三振出局就这么难?”
“……”
“还是说你还想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常安这根本就是死亡三问,一句句逼得周歆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她索性把手一摊,“所以刚才就说你这个样子真的特别讨厌!”
常安一愣,“什么样子?”
“就你现在这种,明明什么都看透了,却又不说,偏要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
“……”
“是,我承认,我承认我心有不甘,不甘心我跟他互相喜欢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被你抢了去!”
“……”
“我想不通你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想不通你们明明看上去就是两个次元的人,为什么还能融到一起。”
常安听到这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其实我一开始也有过类似疑问,但我外婆临走前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周勀并非良人,但他应该是最适合我的人,起初我也不明白,我跟他之间,无论兴趣爱好还是周围的朋友圈都没有交集,甚至还有8岁的年龄差距,怎么看都很难生活到一起,但是经历这么多事我总算明白我外婆的意思,他强我弱,他弱我强,我们之间存在一种很自然的默契,就举个例子,我需要他的时候我不会跟自己较劲,我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也愿意把自己柔弱的那一面给他看,而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绝不会往后退,我会与他并肩,我要担得起周太太的名讳,而他也是一样,他可以站在我身边为我挡风遮雨,也可以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把疲惫和无助露出来给我看,我们都不是无敌的人,也会争吵,会害怕,甚至退缩不信任,但最后我们都能冷静下来思考,最终彼此确认对方!”
很长的一段话,常安声音轻轻柔柔,夹带着雨后空气中的草木湿气。
周歆听完有片刻僵滞,目光扫过常安身后某处。
常安顿了顿,觉得她脸色异样,回过头竟看到周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
她惊得不轻,一下子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
周勀走过来,目色落到周歆身上,后者立刻就懂了,苦涩笑:“怕是有人通风报信,知道我今天约了你!”说完转向周勀,“怎么,巴巴急着赶来,还怕我欺负你老婆不成?”
周勀脸色无恙,倒把常安说得有些尴尬了,她忙救场,“星星找我出来聊聊,也没什么事。”
“既然没什么事,有什么好聊!”他脸色好像一下就沉了下去,再度看向周歆,“家里不能去,这么热的天还非得把人叫这来?”
言下之意是他责怪周歆把常安约来外面咖啡馆。
周歆啧啧两声,“听听这口气,怎么,你老婆是纸糊的么,还是觉得我会吃了她不成!”言语里满是乖张气,看着倒像平日里他们兄妹俩斗嘴一样,可眸中失落之意明显。
多可气啊,她真的只是约常安出来聊聊,到他那就像如临大敌。
“至于这么护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周歆在心里嘀咕,目光却深深地盯着周勀。
周勀懒得搭理,眸色低垂。
“太阳出来了,你不热?”这话是对着常安问的。
常安“啊”了一声,一句“不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勀已经抓起她的手,“走吧,热死了,先送你回去!”
“诶,那个…”
周勀不理,牵着她离开,连句招呼都没有。
常安一边被他拖着一边回头:“我的包!”
周勀复又松开她,几步跨过来把搁桌上的手袋勾到手里,继而低头看了眼依旧坐那的周歆。
“以后没事别找她,听到没有?”
短促的一个眼神,冷漠尖锐,声音也是低沉如蚊,却透着明显的警示。
周歆心口颤了颤,等回过味周勀已经转身离开,长腿大迈,几步就走回常安身边,很自然地重新牵住她的手。
前后不过短短数秒,周歆却觉得后背起了一层汗。
她知他冷漠绝情,对于不要的人和事向来没有转圜的余地,就如当年对方如珊那样,给了一笔钱打发,弃如敝履,只是没想到他有天竟对自己也这样。
这一场周歆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可是骄傲如她,强撑到现在,即便是两年前她从他口中得到最后的答案,继而把事务所搬去香港,她也没像这般伤心绝望过。
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她撩狠话了,这么多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跟她说尽,可远不及此时眼前所见的这番情景:他一手牵着常安,一手自然托在她后腰上,马路上车来车往,他带着她走走停停,直至最终穿到了马路对面去。
整个目送的过程,周歆看着周勀带着常安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得不承认,此生她都没有机会了。
他身边的位置只能也只会属于那一个人!
头顶终于有太阳光穿过云层,暴雨过后天气放晴,那一瞬间的强光照入眼里,周歆被刺得眼眶酸涨。
盛夏将至,有些东西正在蓬勃生长,而有些东西早已经在这个夏天之前就已经死亡。
那天之后常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过周歆,但她能从朋友圈知道对方的动向。
就在两人见面的第二天,周歆飞回香港。
她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拍了一张云海翻滚的照片,大概舱内有空中wifi,她将照片发了出来。
——“看看温暖的阳光,偶尔还是会想一想…”
……
时间很快进入八月,云凌的气温到了一个新高点。
常安已经明显显怀了,毕竟一怀俩,整个人越发倦怠,几乎是整日整日不愿再出门,不过她在家也不闲着,依然会画画,画了什么还不愿意给周勀看。
八月底赶着暑期旅游热最后一波,魏素瑛的私房菜馆终于开张了,前三天开业大酬宾,生意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这让魏素瑛也算松了一口气。
事后魏素瑛跟常安打电话,向她汇报了一下餐馆开业几天的盈利情况,包括所有进出款项,只因当初投资开餐馆的那笔资金里有一部分是常安出的钱,那会儿说好算她入股,常安也知道魏素瑛就是这么较真的人,也无话可说。
两人聊完餐厅的事,魏素瑛又问了些常安近期身体的情况,直说常安太瘦了些,要让她注意营养,别太挑食,最后话锋一转。
“餐馆开业当天,你公公和婆婆也送了花篮过来!”魏素瑛说。
常安愣了下,这点她倒没想到。
这段时间她有意疏远,周宅那边是一次都没去。
“后来你婆婆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顺带聊了几句。”
常安不用猜也知道刘舒兰给魏素瑛打电话的目的,“她是想让你来给我当说客吧?”
魏素瑛叹了口气,“是,她是有这意思,不过我没答应,我就跟她说我的身份不合适,再者这件事上是她有错在先,她应该先跟你道歉,但她那脾气……”
魏素瑛虽然跟刘舒兰平日交往不多,但作为“亲家”也算见过几次,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
“你婆婆性子是要强了一些,又好面子,我听她的意思是后悔了,觉得对不起你,但要她主动来找你道歉或许还有点难度,不过我也说了,我不会帮她说话,但我得提醒你,她是阿勀的母亲,是你腹中孩子的奶奶,等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你难道还不让孩子回去见他们不成?现在这是一个僵局,横竖你自己考虑!”
常安一早就知道魏素瑛说话很有水平,因为她从不逼迫,从不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加到别人身上,但她会循循善诱,总有办法把你的思想引到她的轨道上去。
常安听完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好,等这阵子店里稳定下来,我去云凌看你!”
魏素瑛那通电话之后常安开始重新考虑她和刘舒兰的关系,其实之前是一直在逃避,可是魏素瑛有句话提醒了她,就算刘舒兰千错万错,她到底还是腹中孩子的奶奶,血缘这一层割不断,难道她还真能让孩子也一辈子不认她?
常安心烦意乱,又觉得委屈不爽,但要她主动登门又觉得心有不甘。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要先低头服软?
常安不干!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竟有人先登门。
常安那会儿刚起床,自怀孕之后她嗜睡得厉害,每天几乎都要睡到八九点才能醒,那天醒了在床上又摆弄了一会儿手机,跟之前签约的工作室编辑聊天,结果下楼都靠十点了,刚从楼梯口拐过来,客厅正中间一台轮椅,轮椅上坐着人。
老爷子自个儿把轮椅转过来。
常安心口咯嘣一声,“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目光落到常安挺起的肚子上,“我不来怎么办?我不来恐怕是没法见到我的曾孙子!”
这话一半责怪一半宠。
芳姨端了茶水过来,“太太你可算起来,老先生在这等你大半天了,还不让我上去叫你!”
常安心里愧疚,接了杯子奉到老爷子面前。
“爷爷您喝茶!”
周阜山扫扫手,“赶紧给我坐着吧,挺着这么大肚子还不消停!”
常安呵呵笑了两声。
那天老爷子在长河呆了半天时间,原本常安以为他是来给刘舒兰当说客,可从头到尾老爷子只字未提。
两人还下了一盘棋,其余大部分时间就纯聊天,跟以往一样,他总喜欢给常安说周勀小时候的趣事。
前前后后几个小时,临近中午老爷子才离开,常安原本要留他吃饭,他还不愿意。
来的时候周阜山带了司机和小保姆,司机在外面车里等,小保姆进来推轮椅。
常安送他出门,一直送到外头廊下。
车子开到门口,司机下车想把老爷子从轮椅上搀起来,他却抬头止了下。
“等一等!”
常安意识到他似乎还有话讲,走上前。
“爷爷…”
“小安呐…”
烈日之下,这个只能靠轮椅出行的老人已经鸡皮鹤发,以往总是挺得笔直的背脊也佝偻了下来,就在刚才,常安第一次发现他执棋的手会控制不住地抖。
“爷爷,您是不是有话要讲?”
他诶了声,枯瘦的手在膝盖上来回滑了几次。
“你看爷爷这把年纪,往后应该是来一趟就少一趟了,出趟门现在也要司机保姆全部配齐,小安呐,爷爷老了,不重用了,现在就指着能够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吃顿饭,要不你看,过几天让阿勀带你回去,爷爷叫厨房给你炖你最喜欢吃的老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