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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筠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低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他一面观察薛佳的表情，一面斟酌着道：“薛小姐，真是出人意料，原来你说的下周见，是这个意思啊？”
薛佳只好抬起头来，视线在顾筠然脸上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就迅速落到别的地方去了：“嗯啊，不好意思，顾先生，那天临时有点事情，没有来得及回你的微信，后面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跟你说今天的事情。”
“都是小事情，没有关系。”
顾筠然飞快说完，转头就将视线对准了屋里的第三个人。
显然他并没忘记这屋里还有一个明晃晃的灯泡。
“阿言，我的平板落在车上了，你帮我取一下吧！”
言清以手抱肘，用一种撞破奸情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他猛皱眉头，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当口要什么平板啊？里面又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顾筠然觑了他一眼，视线里带了点威胁的意思。
妖孽垮下脸的时候，也是有点吓人的。
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助理，胳膊拧不过大腿，强拧的大腿拧不动。
言清“哼”了一声，视线来回扫过屋子里气氛暧昧的两人，一脸不情愿的关门出去了，临出门还恨恨的剜了薛佳一眼。
巨大的关门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受这一眼影响，薛佳浑身便有些不自在，不自觉抱紧了双臂，仿佛这屋里仅剩的那个是个吃人的怪兽。
顾筠然心里将言清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仍是一脸的和颜悦色。
他可不想吓坏了佳人：“薛小姐，不要介意，阿言有时候就是这样，有点小情绪，让你见笑了。”
薛佳对这两人的关系感到诧异，。
她见过不少公司合作过的艺人，见过与自己助理关系好的，也见过不少关系不好的，但是像言清这样随意对顾筠然摆脸色的，倒是不多见。
左右那都是别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妄加评论，只得笑着答了句“没事”。
顾筠然静静看她，头顶的化妆灯格外明亮，照得他睫毛都在光线中变成了耀眼的光线：“所以，你才会问我广告的事情啊？”
薛佳“嗯”了一声，视线落到一旁的化妆镜上。
她不敢直视顾筠然的眼睛，倒是可以通过旁边的镜子观察到他的表情。
“对的，那天临时接到公司通知，要我参加广告拍摄，其实我对拍广告什么的一窍不通，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只好来找顾先生取取经。”
“原来是这样。”
顾筠然见她始终不肯转过头来看自己，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失落。
当即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那是不是没有拍广告这个事情，你都不会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啊？”
这一下问的突然，薛佳有些措手不及，登时愣在那里。
她原本是考虑应该怎么回答，结果这么一犹豫，便错失了解释的良机。
这种时候，犹豫本身就代表着默认。
而且她确实一开始没通过他的微信。
也确实因为这个事情才想起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事实胜于雄辩。
想到此处，薛佳心虚了看了顾筠然一眼，说话不自觉磕绊起来：“这个……额……我……”
她张了张口，突然发觉自己再说下去只会更伤人，便选择了闭口不言。
顾筠然沉重的叹了口气。
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原来我在薛小姐心里其实什么也不是……甚至是连微信好友都不能通过的那种……”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佳慌忙举起双手否认。
“唉……”
顾筠然沉痛的捂住脸，开始反思自己在哪里做的不好。
同时也觉得自己真够愚蠢，何至于哪壶不开提哪壶，往死里自己拆自己的台，这会子都没人给他铺台阶下。
他转头望了眼门的方向，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把言清轰出去了。
不然至少他会给自己搭个腔，铺个台阶什么的。
再不济，他也能铺个红地毯。
顾筠然深吸了口气，为了掩饰尴尬，顺手挠了挠后脑勺，结果忘记了此刻自己顶了一头的夹子，顿时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他急忙半蹲下身，手忙脚乱的去捡，一不小心和薛佳的手碰在一起。
薛佳吓了一跳，光速抽回了手，妥妥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要不是唇上涂了口红，此刻怕是嘴唇都吓得发白了。
那场景，任谁看了都是宋嘉仪嫌弃他，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饶是顾筠然心态超群，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浓密的睫毛阴影落在眼底，遮住了他大半情绪，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半点笑意也无，倒是透出一丝悲凉来。
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薛佳不善于处理这种场面，心里止不住的懊悔。
她对自己的莽撞举动表示无言以对。
她对顾筠然自然不是嫌弃，只是异性之间的突然接触让她慌乱不已，一时慌乱才甩开他的手。
然而总是要开口的。
这种尴尬的场景总不能让自以为被嫌弃的人来开口打破僵局。
那就真的太残酷了。
薛佳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紧拳头，面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她转过身，将夹子递到顾筠然面前。
因为是努力挤出来的，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持久度也不够。
但她还是尽量稳住了：“对不起，顾先生，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忙起来常常废寝忘食，并不是故意不通过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筠然无声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装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受伤的小鹿。
妖孽朱唇亲启，用一种可怜的语调说道：“薛小姐讨厌我吗？”
“没有没有没有！”
薛佳矢口否认。
“那你刚刚……”
顾筠然说不下去了，嘴角一撇，眸色不由得又黯淡了几分。
薛佳慌忙解释：“我……我刚刚也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我只是……”
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声音也低了下去。
她愈发觉得抱歉，沉重的叹了口气之后，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顾筠然一眼。
“我只是……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异性相处，何况还是顾先生这样长得过分好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