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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在霍侯府外站了三个时辰,他的态度很明显,今日,他定是要见到姽婳的。
姽婳最后还是让他进来了。
顾昀抱着那个装着剑的锦盒,神不守舍地踏进了霍府。
在冀州之时,他等着这柄剑出炉的时候,设想过很多送剑给姽婳的场景。
他想,他应该是先把那柄飞鸿居士的剑贬个一文不值,然后再拿出这把剑,告诉她,“你会成为比飞鸿居士更出名的剑神,所以,不要用他的剑了,我为你寻了一把新的,以后人们说起这把剑,只会说,它是那位霍剑神的佩剑。”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回来之时,她已不再只是霍姽婳,而是成了沈家即将入门的新妇,成了沈兰台的未婚妻。
姽婳依旧是那般清冷无暇的模样。她站在那里,仿若会随风飘散一般。
顾昀见到姽婳的那一刻,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有什么立场来质问她呢?
明知她日子过得艰苦,知她父母不疼,也知道自己的求娶会让盛京城多少恶意的眼光盯上他,却依旧自顾自地去了冀州一月有余,连护卫武婢都不曾为她留下一个。
自己凭什么笃定,她就一定要等自己回来再做决定?
沈兰台比自己好。
至少不管何时,他都会牢牢护住霍娘子,不会让她孤身一人。
“顾将军,您执意要见我,究竟所谓何事?”姽婳平静地看向顾昀。
沉默良久,顾昀将手中的锦盒递出,低声道,“我偶然得了一柄好剑,很是适合霍娘子,今日,便送予霍娘子,作为恭贺之礼。”
姽婳双手接过锦盒,行了大礼,“多谢顾将军,我和兰台的婚事定于二月初二,不知顾将军可否有空,赏光来喝上一杯喜酒。”
顾昀最后痴痴地望了姽婳一眼,笑了笑,“不了,西北军务繁忙,我不日便要回去了,怕是这个年也要回西北过了,我在这里,遥祝霍娘子鸳鸯壁合,一生顺遂,长乐一生。”
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离开霍家之时,天空恰好下起了雪,顾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姽婳,然后,扬鞭策马而去。
他要回西北了,他回了一趟盛京,却把自己的心丢在了这里,以后,怕是也永远找不回了。
七日后,顾昀回了西北。
顺安大长公主因着腿疾的缘故,暂时留在了盛京,待春暖花开之后,再启程回西北。
姽婳曾上大长公主府,退还当日的那枚手钏。
那手钏意义太重,如今,她已不适合留下。
顺安大长公主没有收下,即使如今婚事不成,她依旧是对姽婳极有好感的,且这桩事,姽婳也未曾做错,男婚女嫁,本就是择优而选,凭心而选,沈兰台是个好儿郎,她也为姽婳开心。
“留下吧。就当是我作为长辈给你的添妆。沈府人口简单,沈夫人也是个好相与的,你这桩亲事选的很好。”
看着眼前纤弱窈窕的女郎,大长公主将她唤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日后弓马刀剑还会再练么?沈家书香传世,可会拘着你这些?”
大长公主问这些,倒不是存着挑拨之心,她只是着实欣赏姽婳,不想让她最后成为深宅妇人,就此埋没一生。
姽婳摇了摇头,认真地看向大长公主,“成婚之后,我和兰台,会一同去南境。如今南境不太平,兰台会外放到南郡做太守,我会在那里,发挥自己的所长。”
顺安大长公主顿时明白了,原来,阿昀不仅输在了用心之上。
“好,那待再相见之时,我就该称呼你为霍将军了。很好,南郡天高海阔,你自当有大作为!”
阿昀,你这一局输的不冤,你心仪的这位女郎,有大智慧、大谋算,情爱于她,终是小道。
临近年关之时,霍侯府先迎了一桩喜事。
楼府二公子楼沐迎娶霍侯府三娘子霍娉婷为如夫人。
这桩婚事也在盛京激起了不小的讨论,霍三娘子之前好歹也是准皇子妃,即便退了亲,如今盛京城里未成婚的儿郎又不少,怎会选了楼家二公子,还做了妾室?
霍侯二人乐意么?自是不乐意的。霍侯得知楼家发生的事情后,气得差点将霍娉婷打死。可刚抽了几下,长宁郡主便扑上来挡住,闹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让霍娉婷禁足了事。
而楼家原本的二夫人秦氏,干脆利落地报备了官府,与楼沐绝婚,而后带着女婢护卫启程回了益州。
楼沐来追,被秦氏打了个半死,让人捆着送回了楼府,更留下一句话,“你们楼家爱娶什么如夫人平妻的,都和我无关了,管好自家的儿子,再敢来追,打死不算!”
楼大人大怒,将楼沐锁于家中,又亲上霍侯府提了亲事。
原本说好的是正室,毕竟霍侯的身份地位在这里,可楼沐不愿,他总觉得,只要留着正室的位子,总会有挽回秦氏的可能,情急之下,竟然投了井。
还好下人们救得及时,才无大碍。可这也把楼大人吓得不轻,因此,这正室之位变成了如夫人。
长宁郡主本想不应这门亲事,这不是摆明羞辱人么?
可霍娉婷有孕了,府医诊出了月余的喜脉。
于是,这下子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原本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是不办喜事的,可如今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两家匆匆合了庚帖,便将霍娉婷嫁了过去。
楼家也是有愧,原本如夫人只是摆几桌喜宴,大家乐呵一下便是,但此次喜事,确实按着正妻的嫁娶之礼办的。
姽婳自然也去观礼了。
沈兰台护着她站在角落中,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道,“你说我阿姊如今什么心情?她之前可是想嫁你的?盖头底下会哭么?”
沈兰台笑了笑,低声说道,“她哭不哭我不知道,但是若我娶她,那我定是要哭的。”
姽婳被沈兰台这句话给惹得低笑了几声。
堂内,两位新人很快行完了礼节,楼沐哭丧着脸,霍娉婷则是低垂着头,看着倒像是一对怨偶般。
楼大人怕再出事端,便找了个理由,让二人自去后堂去了,他和楼夫人招待起了这一屋子宾客。
姽婳看着眼前这桩不喜的喜事,低声对沈兰台道,“我自是不舍得让你哭的,你现在该想的,是我们的婚事了。”
二月初二,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