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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目睹自家二叔和京城里有名的楚老板同自己那小娘凑在一起,谈时安着实有些吃惊。
这三个人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想到那日瞧见的十六巷的盒子,谈时安犹豫一二,还是主动上前开口了。
“你若真不想在侯府过下去,我可以帮你和离。犯不着糟践自己,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何苦来哉?”
姽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明白过来,谈时安以为自己为了报复谈赟,故意勾搭旁人?
原主记忆里关于谈时安的记忆不多,原主嫁入侯府时,谈时安只匆匆来见了礼,日常除了用膳之时,也很难见到。
而且,上一世中,再过几个月,谈时安便会自请废除小侯爷之位,离开了谈家。
当时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老夫人天天垂泪骂谈时安不孝,就连圣上都过问了此事。
要知道,不孝乃是大罪,弄不好谈时安这个少监之职可是做不下去了。
但即便如此,谈时安依旧坚持。
后面不知道他和太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是太子出面保下了谈时安,再加上时家的力挺,最后谈时安被官降两品,发配到外地为官去了。
就连名字,也改回了母姓,为时安。
不过,这位时少爷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几年后又继续杀回了京城。加上太子登基后对他极为重用,最后一路做到了中书令一职,可谓也是个传奇了。
当然,如今这位传奇还是侯府的小侯爷,还叫着姽婳一声小娘。
姽婳听闻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反问道,“你觉得二爷会被我所惑?”
谈时安摇了摇头,他那位便宜二叔他了解,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才不是轻易陷入女色之人。
他担心的,是那位楚老板。
这位楚老板虽然年岁也不小,但至今未婚,且保养得宜,瞧着不过二十出头,京里不少女子追捧。
而自家这位小娘,虽然外人总是诟病她的出身,但从未有人说过一句她的相貌。
谈时安也觉得同自己的小娘讨论这等事有些尴尬,便不再纠缠,只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世事对女子多严苛,一旦出事,便是万劫不复,我言尽于此,你多斟酌吧。”
姽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此人倒是有趣。
这脏污的侯府里,居然还能出这么一根好竹。
可惜,这根好竹,马上就不愿意呆在这摊烂泥里了。
寿宴结束后,宾客自然是各回各家了。
此次宴席上,姽婳的妥帖和周到,也让这些世家贵妇们很是夸赞,一个个纷纷给姽婳下帖子,让姽婳去府上相聚。
一时间,竟没有人再提起所谓的商户女之说。
对于这些宾客而言,你出身商户还是高门,对他们而言又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之前大家都在议论,他们才跟着嚼舌了几句。
如今真见了正主,许多偏见自然也消失了。
况且,不论之前出身如何,如今她也是侯府的当家夫人了,就像安乐王侧妃,不也出身商户,可谁敢在她面前放肆?
那么多高门贵户的千金闺秀,不都得在她跟前屏息过活。
建宁侯老夫人没想到,自己本想让鹿知鸢出风头的寿宴,倒成了姽婳一个人的风头。
她之前让手底下人安排的几处无伤大雅的错漏,也全被姽婳拔除了出来。
这一查才知,满府都快被姽婳用钱给砸昏头了。
老夫人知道,此局已经无用了。
若是自己再追究,反倒显得自己不慈。
不过,她也深觉管家权在姽婳手上不是个办法。
于是,晚膳时分,她便直接提出来了。
“前些时日我身子不大爽利,便让老大家的掌管了一段时间的府内诸事,如今我已大好,便还是我来管吧。老大家的也赶紧抓紧,这肚子一直没动静,也不是回事。”
毫不知情的老夫人这话一出口,姽婳倒还好,谈赟的脸是瞬间黑了。
就连一旁的鹿知鸢持筷的手也微不可察地轻颤了起来。
毕竟,就算胆子再大,鹿知鸢也不过一个未出嫁的闺秀,如今听老夫人突然提起这茬,她也担心自己下药一事被发现。
姽婳笑了笑,轻声道,“子女都是讲究缘分的,急不得的。”
毕竟,你儿子如今不行,这添丁之喜从何而来呀?
今日谈缙云留在了侯府用晚膳,也是为了一会儿和谈赟聊聊六皇子的事。
听到老夫人这话,他直接讥笑道,“嫂嫂如今嫁进来才月余,老夫人就急了?当初您进侯府的时候,七年未孕,父亲不也一直未曾催促过半分么?您的婆母,当时的建宁侯夫人,不也从未疾言厉色过么?”
这话让饭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谈缙云这话专门往她心窝子上戳。
当初老夫人还是儿媳的时候,七年未孕,该吃的不该吃的药吃了个遍,这才好不容易生下了谈赟。可惜她用药过猛,伤了身子,这才只有谈赟一根独苗。
偏偏老夫人手黑得很,一直也不准底下的妾室有孕,这才让谈赟成了板上钉钉的侯府继承人。
可惜,老侯爷人到中年,突然带回了谈缙云,还不顾一切将其养大,彻底打破了建宁侯府独一根苗木的现状。
“二弟,这话该是对母亲说的么?”
尽管有些畏惧谈缙云,但谈赟作为大哥,还是端起架子“斥责”了这么一句。
谈缙云混不吝地笑了笑,“母亲?当初老夫人不是白绫悬颈,以死相逼让父亲扼死我么?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母亲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待小嫂嫂七年未孕之时,老夫人再来问刚刚那番话吧。”
竟是给姽婳来撑腰的意思。
姽婳顿时明白了谈缙云的想法。
有着老侯爷的关系在,他自是不会让谈赟母子去死,可他也记着他们母子当初做下的那些恶事,便也不能让他们轻快地活着。
如此,正好。
倒是鹿知鸢,她瞧着谈缙云生气,想彰显下自己的温柔体贴,忙用一旁的分食银筷夹了一筷百花鸭舌放到谈缙云面前的碟子中。
“缙云表兄,你难得回侯府一趟,大家和和美美用一顿饭吧,这道百花鸭舌是膳房的拿手菜,你尝尝,和外边的滋味大不相同。”
这本是体贴的话。
可谈缙云神色一下冷了下来。
姽婳忙让伺候的人拿了一个新碟子给谈缙云换了下来。
看着一旁面色红白交加的鹿知鸢,姽婳轻叹了口气。
“知鸢妹妹,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二爷对鸡鸭一类是半点不用的,今日也是我的错,侯爷前几日提了一句百花鸭舌,我便让膳房做了,想着放着离二爷远些不打紧,不想竟还是冲撞了。”
谈缙云诧异望向姽婳,不想这侯府居然有人将他的饮食习惯记得一清二楚。
鹿知鸢自是尴尬,只能阴阳怪气嘀咕了一句,“嫂嫂倒是记得清楚。”
淡然一笑,姽婳轻声道,“自是记得的,比如说妹妹不吃姜蒜,时安少爷不吃荤油所做的菜,侯爷不吃河鱼,母亲不吃内脏。这些忌口我都会让膳房注意,今日寿宴上也都规避了这些。”
谈赟的神色有一瞬尴尬,咳了两声低下了头。
倒是一旁的谈赟和谈时安,瞧向姽婳的眼神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