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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愉之前会选中明婳为妻,除了她自幼丧母,父亲疏冷,长兄体弱的无依无靠背景外,更是看重她柔顺的性情。
可这成亲后,商愉却发现,明婳的性子柔中带刺,并不是好糊弄的。
最关键的是,她虽然无依无靠,却有着众多闺蜜手帕交,虽交情不一定多深,但传出的那一点点风声所带来的后果,也不是商愉能承受的。
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却死死拿住了自己的命脉。
商愉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但却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跟明婳翻脸。
她迅速调整好神情,用更温和的语气轻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夫人莫生气,马球会去便是了,为夫明日下朝后去马球场接你。”
姽婳笑了笑,好似接受了这份歉意。
还没等商愉反应过来,姽婳又抛出了一记重击。
“夫君,我看你如今公务繁忙,不如我寻一位貌美体贴的姑娘,让她在你书房内侍奉如何?”
这话,便是要为其纳妾了。
搁到平常人身上,自是要夸赞一句主母大度贤惠,可商愉却出了一身冷汗。
“夫人,你我成亲这才几日,怎就舍得将我推给旁人?”
身边有一个明婳作挡箭牌就够了,还方便自己树立起一个爱妻情深的形象,若再多几个妾室,商愉真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了。
听到商愉的拒绝,姽婳冷笑一声,“舍得?夫君和那琳琅姑娘诗酒传情之时,怎么不记得你我成亲才几日呢?”
今日发生的事,她怎么就知道了?那自己和四皇子?
姽婳只轻轻凑近商愉,低声道,“夫君,我这人极为善妒,你既娶了我,就得多担待些。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我可都关心得紧呢?”
说完,她也不再停留,带着侍女往自己的院内走去。
商愉留在原地,只感觉三伏时节里,自己的身上却是一片凉意。
明婳不能久留!
她迅速做出了这个判断。
若是长久下去,难免她会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或是发现自己同褚凛之间的亲密。
不管哪种,结果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院内,姽婳闲适地吃着冰好的西瓜,心里对商愉的打算一清二楚。
她要的,就是商愉对自己出手。
希望商愉可别让自己等太久。
第二日。
商愉照常去太极宫为当今陛下进读书史。
这是她的职责,加上当今陛下有天下皆知的头痛之症,素日里多是让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们前来为其读书讲解。
这是旁人眼里天子近臣的香饽饽,可商愉每次去,只觉得说不出的害怕。
陛下看人的时候,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总会让人有一种被一眼看穿的恐惧感。
对于怀有秘密的商愉来说,她自然是更为恐惧。
不过今日,刚一踏进太极宫,商愉的眼眸便亮了起来。
褚凛也在。
褚凛今日前来,是为回禀江南水患一事的。
见到商愉,他只克制而生分地点头问好。
商愉明白,他们二人身份特殊,尤其自己又在陛下身边伺候,自是面上无多深厚的交情才是最好。
站于一旁的小书案前,商愉一边整理今日的书籍,一边悄悄听着褚凛和褚炀二人的对话。
“回父皇,江南水患堤坝崩毁一事,儿臣已派人查清,一切所涉人等均已在奏章中写明,请父皇过目。”
褚凛恭敬地将奏章递上,一旁的内侍总管将其接过,呈给了褚炀。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内,只能听到褚炀翻阅奏章的那点声响。
“差事办得不错。”
听到这一句夸赞,褚凛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虽然这位名义上的父皇也不过比他大了十多岁,但几乎所有皇子在他面前,都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当年他杀的皇都血流成河的场景,那时褚凛虽小,却也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些时日,几位皇子开始陆续接触重要政务,褚凛盘算着,这是圣上要选继承人了。
毕竟,褚炀的头痛之症众人都知晓,这么些年来,眼瞧着他的性情越发易怒,褚凛私下和自己的生父密谈过,认为这位陛下或许时日不长久了。
如今,各位皇子都卯着劲的表现,盯着那顶位子呢。
还没等褚凛欣喜,上首的褚炀突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听闻,昨日你同商爱卿相谈甚欢?聊得什么,不如也说给朕听听?”
这话,让殿下两人神色同时一变。
褚凛反应极快,忙解释道,“是儿臣邀了一些才子名仕做了诗会,商大人是金科探花郎,文采出众,故而请了商大人前来为诗会增色。”
商愉也忙说道,“是,四皇子抬爱,给微臣脸面罢了。”
褚炀也不说话,只静静瞧着他们,待两人都有些紧张之时,他才笑了起来。
“朕不过随意一提,瞧你们紧张的,便是真的私交甚笃,又有何关系?”
商愉和褚凛二人忙赔笑称是。
褚凛眸光微寒,是自己不谨慎了,日后同商愉之间的交往,怕是要更加隐秘了。
上首的褚炀将二人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褚炀一直知道商愉的女子之身。
商愉假扮得并不是多么出神入化,且男子和女子的区别,不是靠一件衣衫或者些许装饰就能掩盖的。
褚炀见到商愉的第一眼,便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可他没有拆穿。
褚炀让人查过商愉的背景,知道她并非自我意愿做这个男子,且多年来也算寒窗苦读,有些真才干在身上。
女扮男装,科举入仕,倒也有些勇气。
所以,褚炀亲点了她为探花郎,给了她这个机会。想看一看,她能以女子之身,在官场上走到何种位置。
可没想到,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她甚至连普通人基本的道德准线都没有。
想到她骗婚娶了明婳的行为,褚炀唇角的笑意更冷了三分。
一个低等官员的婚事,本不会入褚炀的眼。
可如今,他知道了,那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至于褚凛,他的那点子算计心思,并不难猜,不过是想在自己身边有个眼线罢了。
一个想要自己的皇位,一个想要攀龙附凤。
可如今,自己不打算遂了他们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