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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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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快到寒假了。

    十一决定要重新开始,她找到一家一直心仪已久的照相馆,打算去拍一套写真。

    这家照相馆是简简单单的深绿色,里面的装潢是简约风,连多余的装饰物都很少,看起来整洁大方。

    店家也比较佛系,这里的一切,都让十一很舒服。

    十一简单看了一下这家照相馆的照相风格,很适合自己,十一便决定在这里拍摄。

    到了拍摄这天,十一选择了简单利落的中性风格,但同时,十一也尝试了一下成熟风。

    化妆师简单给十一烫了一下头,带上自己平时从不敢尝试的耳环,看着镜中的自己,却发现这样的自己,也可以很好看。

    回到家,十一决定改变一个形象,也让自己换个心情。

    于是,十一把已经长长的头发烫成了小卷,也同时换了一个亮眼的黄色。

    回到家,十一看着镜中的自己,蓬松的头发,简单的刘海,这样全新的自己,十一觉得,其实,还挺可爱。

    形象是改变了,但是,这种形象的改变却与十一内心的伤痛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十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微笑,也努力告诉自己一定要加油,但是,内心巨大的空洞却席卷而来,心如刀绞,十一知道,自己真的不开心,也真的没有好。

    十一有些崩溃,这条自救的道路,真的太漫长了,漫长到,十一觉得,如果这次再不觉醒,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十一恐惧,也害怕。

    对不起,十一一遍遍地对自己道着歉。是那么糟糕的自己,让自己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一直以来,坚强、隐忍,在别人看来,都是一个很好的词汇,但是,正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好的品质,却让十一变得越来越糟糕,十一的隐忍、坚强,让十一在不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且坚定地走着,走到自己遍体鳞伤,走到自己满身伤痕。

    十一不知道,这一路以来,自己为什么坚持?为什么?为了自己能给自己一个出路,为了,不再过现在的生活。

    十一一直认为,只要在这条道路上坚持的走下去,就能走出困境,看到希望,只要冲过去,十一就能得到重生!

    是的,在十一的生命中,她不知道放弃二字,也不知道如何放弃。

    在十一成长的旅程中,十一所受到所有的教育,都是遇到挫折就要勇往直前,中途放弃或顶不过去的人,必定都是弱者。

    没错,这就是十一的强迫思维,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人生是个对错题,如此绝对,不容辩解。

    十一对待自己的爱情也是如此,要么对,要么错。

    康康对于十一,就是对的人,没有及时止损的说法。

    感情中出现问题,也只有一个做法,就是不断改变,不断反思,这是一个问题,既然是问题,就必须冲过去,只要冲过去,十一就能守得住自己心中的光。

    但是,从小到大,十一成功过吗?没有,这是十一的固化思维。

    显然十一并没有成功过,一次都没有。

    从小到大,十一都坚持自己的学业,可是,十一在爸爸的强迫和自己的“不放过”之下,意料之外地患上阅读障碍症,看不了书,常年的焦虑,也让十一的学习状态越来越糟。

    十一的焦虑症不仅越来越严重,就连抑郁症也愈演愈烈。

    可是十一不敢放弃,十一不知道怎样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弯道超车,十一的人生,似乎只有直线,自己,也只能不停地向前走,没有退路,更没有后路,路边的风景,十一也没有时间欣赏。

    有什么好看的呢?人生都要毁了,风景,对于十一来讲,又有何意义呢?

    十一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

    是的,没错,怎样破除自己一直以来的固化思维呢?

    年底的年会,小云要求大家都穿一件礼服。

    十一正好看上了照相馆里的一件蛋糕裙,裙子很长,下面的裙摆也很漂亮,十一的腰身很纤细,裙子若隐若现地能看到十一的腿,十一很喜欢这样的裙子,很少穿裙子的十一,穿着这样的蛋糕裙,却显得异常可爱。

    十一在拍艺术照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它,正好,这一次,十一没有犹豫,直接去照相馆把这条裙子租了下来。

    年会的那一天,十一看着康康努力地追求着另一个女孩。

    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十一一晚上都说不出来话。

    十一曾经并不知道,康康可以轻易地把那种欣赏的眼神随便送给任何人。

    曾经的十一,以为爱情就是彼此的唯一,两个人互相倾心,双向奔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而康康此时,却用现实给十一上着血淋淋的一课。

    康康坐在女孩的后面,女孩无论到什么地方康康的眼神都会跟随过去,康康到前面表演,女孩也会给康康拍照,那种暧昧不言而喻。

    十一看在眼里,却不知能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十一坐在了女孩的旁边,十一问女孩爱不爱玩游戏,女孩的回答是:特别不爱玩,谁叫她玩,就会和谁生气。

    十一又问:那你会打麻将吗?女孩说一点都不会碰那种东西。女孩说自己勉强会打一点扑克,打的也不是很好。

    十一望着女孩,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单纯,对爱情也有无限的向往,她有些像最初的十一,望着女孩眼里的平静,十一不知那样的眼神,还能在这个女孩眼中停留多久……

    十一不知道,最初那个情商在线的康康到底哪去了,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女孩在一起了,将会带给十一多大的伤害?

    十一努力安慰着自己,真正爱过,怎么能轻易做到放下?康康到底有没有长心?

    十一换下长裙,拿着东西,在年会结束的那一刻,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十一没有哭,她只是告诉自己,这件事和自己无关,自己此刻需要静静。

    没错,从小到大,十一都对自己进行着无效的心理疏导。可十一却不停地在问自己:晚上康康送她回家了吗?

    他们此刻是不是在聊天?

    ……

    一系列的问题,让十一逐渐走入崩溃边缘。

    整个一个假期,十一都在不停关注群里的动态,十一想,如果他们在一起,应该回复消息的速度是一样的吧。

    然而刚放假,群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回复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康康发了一张和女孩聊天视频的截图。

    女孩回老家了,两人在视频通话。

    十一努力平静地看着手机,却最终冲进了卫生间,崩溃地大哭起来。

    不敢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十一崩溃地蹲在地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无以言表。

    十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十一不敢哭太久,怕眼睛肿的消不下去,被爸妈看到。

    她努力平腹了自己的心情,洗了好久的脸,最后,“平静”地走出了卫生间。

    整整半个月,十一却瘦了足足十斤。

    刚过八十的体重,让十一一时间难以吃得消。

    十一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体内的五脏六腑越来越小,十一也害怕,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状态会越来越糟。

    但十一真的尽力了,每天看着带有油的菜,十一都努力坐在饭桌上尽力不让自己吐出来,然后心里一遍遍地暗示自己:妈妈做饭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好,吃一口,再吃一口。

    而这样的日子在维持半个月之后,十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大面积淤青,十一开始害怕,她上网查着,发现可能是血小板较低,应该多补充蛋白,否则很可能会得血液病。

    十一吓坏了,看着根本吃不下去得饭菜,十一告诉妈妈说自己最近想喝奶。

    爸爸倒是很积极,往家里买着一箱一箱的奶,可能连爸爸都觉得自己最近吃饭吃的有些少吧。

    渐渐地,小云会在群里发一些工作通知,看着康康和女孩回复的时差越来越紧,十一已经猜到,两人或许已经同居了。

    十一看着窗外,看着楼下的车辆,那时候的康康,总会打车到小区楼下,现在的康康,却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变成了反方向。

    十一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放下感情这么快,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受吗?

    十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康康的心里那么难懂。

    分手后十一为了不让康康难做,怕康康上班难受,自己每天都尽量保持开心的状态,她不想让康康觉得自己很丧,从而影响康康的心情,但是也许在康康的眼中,十一真的很开心,在康康的心里,那个马上放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十一。

    也许,康康还觉得,其实,一直以来,伤害自己的人是十一,是十一的不好赶走了他,是十一不要他了,而他,现在则是在用另一个女生来抚平属于自己的伤……

    为什么?在康康那里,十一就那么难懂?!十一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她也想被喜欢的男孩保护,也想被喜欢的男孩宠,也想成为那个男孩心里的唯一,十一会任性,会吃醋,会生气,会作,会无理取闹,但康康从来不知道,十一到底有多么怕黑,她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自信,而十一一直以来想要的,真的只是那该死的安全感。

    可康康,真的对十一的诉求,都视而不见。十一用向世界嘶吼的方式去试图告诉康康。最终,却被康康带上了“神经病”“更年期”的帽子。

    十一真的喊不过了,她真的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小云有一天和十一闲聊天的过程中说康康有时候会和大川打游戏,里面经常会听到女孩的声音。

    十一只想马上断掉电话,这样的话题,无疑是在十一的伤口上撒着一把一把的大盐粒,那种当头一棒的闷棍,打得十一脑袋生生地疼。

    这个假期,两个人,过的应该无比得快活吧……

    但十一在年会上和女孩得聊天,就已经能遇见两个人的未来了。

    女孩和康康没有共同的价值观以及相同的兴趣爱好,始于颜值后的他们,最终会很快散场。

    十一现在清楚自己的不服输有多么的强硬!康康的心性,十一既然能努力地坚持了一年多。

    康康未来会和什么人组建家庭十一不知道,但以现在这个女孩的心性来看,两个人的激情期一但退去,所有的问题都会接壤而来。

    但是,即便十一看透了这一切,回到自己的问题上,十一依旧迈不过那道坎。

    十一有时在想,康康,也许是上天派过来给自己上一课的人吧。

    老天可能都觉得,自己醒悟的太慢了,于是,派来一个康康,给自己伤的彻底一点,让十一尽早醒悟。

    人间的情关,真的很难过。

    十一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想起了之前的冥想,十一决定开始练瑜伽。

    十一之前练过瑜伽,但是瑜伽前十五分钟的冥想,真的让自己很痛苦。

    十一决定,这次,请专业的老师来教自己。

    一间教室,只有十一和瑜伽老师,放着轻柔的音乐,老师带领着自己感受自己的身体和自身的能量,十一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那种天地合一的感觉,十一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太渺小了。

    什么样的人,内心可以持续沉重20多年?十一不知道,但是她却做到了。

    十一一直在找心灵的救赎,但是,人生,却一直都没给过自己答案。

    在十一快要看到希望的那一刻,康康无疑又给了十一当头一棒,叫十一再次清醒。

    十一并不认为这次老天是想打倒自己,她只觉得,老天是把康康派到自己身边,透过康康,十一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进步到了哪里。

    十一开始一点点地看书,每天都坚持去瑜伽馆锻炼,让自己的生活一点点地步入正轨。

    有时候,同事会在群里开着康康和女孩的玩笑,十一依旧心如刀绞,在十一的心里,依旧没有放弃逃避的逻辑,在十一的心中,遇到问题,依旧是要直接面对。

    不打扰对方的生活,积极努力让自己变好,十一一直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康康看到,一个人,当他受到情伤的时候,是可以继续积极地面对生活,并且可以让自己过的更好。

    因为真正爱过,所以十一愿意找到自己的问题,努力改正,为了让自己学会成长,为了让自己拥有爱别人的能力,希望以后那个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出现后,不会像这场恋爱一样,伤了自己爱的人,却也被自己爱的人深深伤害着。

    十一一直觉得,真正好的爱情,应该是两个成熟的人走在一起,爱时,彼此尊重,相互包容,彼此有空间,且能给到对方安全感。而不爱时,能好好地和对方互相道别,相互感谢。

    人生路漫漫,有一程,是我们彼此相伴,已经是莫大的缘分,难道,这不值得感恩吗?

    而因为笨拙的两个人,缺少了爱的沟通和表达,就让曾经那么温柔的自己走到这一步,都尽着最大的努力爱着彼此,却爱的满身伤痕。这是两个人的初衷吗?

    显然不是。

    现在的康康就幸福吗?

    十一希望他能走出自己的牢笼,迈出自己的困境,找到最初的自己,然后先好好爱着他自己。

    就像十一心中的小十一一样,十一也希望康康能好好守护自己心里的那个小康康,谁知道,在那个幼小的康康心里,他遭受着多大的创伤?

    但康康会选择逃避,回避所有的问题,然后带着伤痛努力前行,康康一直用自己的无所谓掩盖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自己,那个曾经胆小、懦弱,觉得挺不过去的自己,他的自我逃避机制已经相当成熟,十一不知道,这样的康康能不能找到最终可以和他相守一生的人。

    十一真心希望康康能冲过去,然后找到那个真实的自己,然后好好的爱他。十一开始对自己的内心更坦诚了,因为对待自己,她不敢“撒谎”,十一渐渐不再逞强,心里难受了就是难受了,此刻很累就是很累,不要硬撑着,休息一下。

    十一变得越来越不“坚强”,难过的时候会哭,感觉糟糕透顶时会努力表达自己的心情,让别人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烦躁。

    十一努力地表达着自己,包括她对妈妈的依赖,对爸爸的喜爱,以及对康康的生气和不满。十一在一点点地表达中开始得到周围人的理解和包容,这一次,十一开始意识到,理解和包容,真的不是别人给的,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

    有的时候,十一还是会觉得自己不停地表达会很累,别人不理解的时候,还是要说,十一没有觉得这个过程很麻烦,只是一遍一遍地反复练习,十一努力改变自己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思维,也努力改正自己的情感表达。

    而这个过程,真的很慢,慢到十一觉得自己一直是在龟速向前。

    十一觉得,思维逻辑最可怕的,便是“习惯”二字。十一还是会经常找心理老师咨询,但是老师却在耐心引导的过程中让十一意识到,原来,自己烦恼的事情,还是不断地重复老问题——强迫思维。

    表面上是发生了不同的事情,但其实,十一一直都是在犯同一个错误。

    十一没有气馁,这与自己盲跑二十多年比,自己已经有很大进步了,改变的前提就是先意识到。

    十一一直都能正视自己的问题,也不断加强着自己的意识,不断缩小自己的盲区。

    这个过程漫长且艰辛,但十一却在不停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