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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命在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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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龙虎山上出来不用一天的时日便已经可以遥望到那座巍峨的皇城朝都。

    朝都便是今日的皇城,朝都城夹于两山之间,集天下之甲胄,武朝都之城纵。

    城墙高有十仗有余,墙上的刀剑劈砍的痕迹足有一尺有余,不知是什么样的修士能在这自古以来最坚硬的石材上留下如此痕迹,城墙矗立千年而不倒,历经风霜雨雪,战争留下了一道道痕迹,照旧能护卫城中贵胄于烟火之中。

    魏国二十一年,秦谷入朝都,没有多么华丽的阵仗,甚至除了朝都皇城中的那几位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沈瑶自然回了沈府之中,沈瑶娘亲在这一个多月中时间里思女成疾,据说瘦了好几斤。

    布十巷依旧十分安静,深宅大院,下人们来来往往也都没什么交流,唯独各个府邸的大人们回来,或许那些政见不合的老爷们会在家门口两个轿子中互骂上几句。

    然后今后的一段时间两府的门都不会互相敞开,两家下人更是自发性的在府邸门口倒猪油,恨不得摔对面门户个狗吃屎,若真有那不长眼的下人摔了,对面非要摆几桌才肯罢休,让你们给我们老爷找不痛快。

    陈欣沂回到朝都便躁动不安了起来,但是还是回到了家中。

    苋生小手死死的拉着秦谷的袖头,生怕把自己丢到这人生还地不熟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逛着京中的繁华,手里捧着的是朝都有名的文懋恭的龙酥糕,原本绷着脸的掌柜的恨不得背起二人送出店外。

    文懋恭老板娘抱怨的说了句:“两个外乡人比老娘我这辈子看到的笑脸都多。”

    掌柜的边盘账边摆手说道:“不打紧不打紧,今天这单过后,咱们关上十天半个月的店,就当买笑了,回去给您个儿笑个够。”

    老板娘心中自然是感谢那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心情也是好的紧:“哼,就像是当年把我骗到手一样,油嘴滑舌,这店关了,招牌坏了,看你去哪里在把招子捡起来。”

    掌柜的自然只好在一旁陪笑,家里吃喝用度早就不愁了,作为朝都得招牌生意自然也是好的紧,可是这刚开张就收了个相当于这小店几年收入的大金锭子,自然能乐呵个十天半个月的。

    朝都之中,街景繁荣,叫卖声不绝于耳,秦谷身边更是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大桥西边,各种摊贩,卖着白菜、苹果,有的挑着茶水的扁担,走到哪里有客人要喝茶,放下扁担,头水洗杯,二水倒给客人,一杯茶一文钱。

    在苋生看来,简直一本万利,一壶茶就是十杯,若是家住得近,一天烧个十壶,那可是一个普通百姓家庭一个月花销用度。

    苋生懊恼这生意怎叫别人抢了去,抬头看了看秦谷。

    看着满脸询问意味的苋生,迷惑的眼神,秦谷揉了揉苋生的脑袋:“天下人行天下事,怎能叫你一人把好处都占了不是,更何况师父也不缺钱,这京中还是有咱自己家的产业,而且半点不寒碜。”

    作为徒弟的小羊角辫一抖落,心中盘算一下,师父说的也有道理,那这点钱就先记着,等回秦武洲了,若是缺钱了,自己也可以上街上去弄个茶水铺子,还能卖点应季蔬果,省吃俭用惯了的苋生看来出门不捡便是丢,要知道当年那个不大的柴房里,放了不少苋生宝贝。

    人群中身着白衫的秦谷说的自然是玉华坊,要知道千金难求的玉华香在京中这文人墨客盛行之地,尤其近年来大操办儒家学宫,更是有教无类,让原本以武治国的皇家也是无奈,一个个文弱书生,怎能撑得起皇帝的野心。

    所以大魏国年历十三年之时,皇帝广布天下,寻贤德之人,广纳良将,因此才有了两年一度的边军大比,而参与者多是年少的将领及贵胄子弟,也不乏有一些民间的能人义士可以通过重重筛选,进入其中。

    而地榜之上的才俊,多半都会出现在此次大比之中,秦谷作为新加的地榜十一的位置,自己都感觉好笑,重点没有写名字,竟然写了秦未牧,看来八成是有人在背后干涉了。

    这名声若是落到布十巷那些个好事的才俊嘴中,以后秦十一的名字怕是躲不过了。

    初春阳光和煦,站在茶摊边洋槐树下,秦谷抬起头从零星透光的树杈中印下一缕光刚好照在秦谷的眼睛上。

    就是这一晃眼之下,茶摊之上那名连喝了三大碗的茶客骤然出手,用的还是军中搏龙术。

    搏龙术,秦谷熟的不能再熟了,那些年在军营中就属这搏龙术最耽搁时间,也算是拿的出手的,此术不比武夫拳法沟通武运,更像是一个凡夫俗子的能力上限,一招一式皆是普通军中武者身体极限,若是突破那便是武夫所在的范畴了。

    就算是凡体肉身,此搏杀之术若是使用得当,距离够近,依旧不乏有搏杀修士之辈,如今刑部尚书柳云苏跟随魏文帝,也就是当年的十皇子征战之时,便用此术搏杀过不少中三境修士。

    可是秦谷先天灵觉敏锐,出手的刹那,便心有所感,可是被那术阳光一晃之下,竟然一时间看不清出手人的动作,可是依旧根据自己的判断,此人必然是边军之人,出手也定然是那熟悉不过的搏龙术。

    对于对方出手了然于胸的秦谷,自然以习惯的起手以肘挡住了那动若脱兔直击咽部的一击,挥肘之时左手便已经将苋生放于身后,动作行云流水。

    然而那名动手的男子并没有对苋生动手,更是光明正大的用搏龙术向秦谷发起猛攻。

    然而秦谷知道,此人只有一击的机会,对于自己从小便与人对敌所用的搏龙术,或许比自己的撼山拳出手更顺畅。

    如今秦谷才算是看清此人面目,之前为何秦谷会站在茶摊旁边,看出了此人的站姿,包括蹲下喝茶时候的姿态,背对着秦谷,秦谷都看得出此人是军中的一把好手。

    不仅如此,此人的一举一动没有十多年的军中的影响根本无法做到如此知行合一,秦谷看到如此有意思的军士,自然而然多了一种亲近感,所以就有了老槐树下的那一幕。

    那名军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是还是不依不饶的与秦谷搏杀,秦谷自然没有动用武运,更是用出了多年未动用过的搏龙术,自己打小就和沈重他们学搏龙术,见到如此正派的搏龙术自然而然的有了一较高下之意。

    那名老兵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横竖一死不如便放手一搏,更何况对方这么年纪轻轻竟然这手搏龙术也如此炉火纯青,更是让自己高看一眼,同为军中人,更多的是一种心心相惜,可惜了,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回去陪老母亲了。

    心乱则出拳便失去了那份意,秦谷一拳击退了那名老兵。

    “既然已败,便动手吧。”老兵死意已明。

    秦谷微微笑了笑问道:“哪里当的兵?”

    老兵一震,没想到对方没有问出那个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答案,顺口便说道:“翊麾军校尉,白乾。”

    出口后便有些后悔,往日战场中与敌将交手作为魏国将领报上名号自然光荣,可是如今确是对自己人出手,习惯性的露出根底已然是犯了大错。

    谁知秦谷略带微笑的看着这个憨憨的官阶比自己还低的校尉,说道:“出手袭杀上官,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校尉白乾自然羞愧,对同袍出手,他原本并不知道秦谷身份,只因为欠了人家一条命,要还,若是普通人杀了便杀了,可是此人也是军中之人,只能在心中骂了钟家无数遍“还人情可以,当年最落魄之时钟家给自己和娘亲的那两个馒头就是两条命,在战场上就还了一条了,如今还第二条,可是若是知道是同袍,舍弃了自己这条命不要,也不会出手。”

    谁知动手之后才发觉此人竟然是同袍,其实白乾已经做好了辞官跑路的准备了,哪里还有脸回大帐之中,只是苦了自已手下的那些兄弟背着向同袍出手这个头衔。

    羞愧难当,可好歹也算是条汉子,敢作敢当,扭过脸去根本不敢看秦谷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壮了壮胆拍了拍胸口说道:“谁让我来的我不会讲,有事我白乾一人担着,祸不及家人,看在同袍面子上,就给我老娘捎句话,说我死战场上了,村口王大爷不错,我不反对了。”

    秦谷一句话没有说,转头牵过苋生的手,路过时拍下白乾的肩膀,便走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其实内心有过一瞬间的冲动,可是依旧对这个仅仅只是想报仇的铁血的校尉生不起杀心。

    秦谷路过之时白乾感受到一阵寒意,竟然比战场上的杀意还要纯粹,可是不知为何,那个看起来正是冲动年纪的少年却没有动手。

    白乾一脸懵,就这样,还回头追问道:“你真不杀我?”

    秦谷头都没回,摆了摆手:“你的命不该留在京中,你欠我的这条命就丢到需要的地方去吧。”

    秦谷不知今日这番话之后,今后边疆会有只会重新出现一个搏命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