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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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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夜发生的不幸意外,让韩定阳在长辈面前一贯的好孩子形象,至少在自家老妈心目中,是崩塌了。

    谢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韩定阳当时是说了句调戏她的骚话。

    不过她来不及生气,就被韩定阳当时震惊的反应逗乐。他追着老妈要解释而老妈摆出一副“没想到我竟然教出这样一个流氓儿子不听不听我不听你解释你给我走”的激烈反应让韩定阳快要崩溃了,连着好几天,脸色都阴沉着。

    谢柔心说,活该,谁让你口无遮拦,这下玩脱了吧。

    年三十后,谢柔每天到韩定阳家里来做作业,做完作业,韩定阳便开始给她补课。

    英语是谢柔最薄弱的环节,于是韩定阳充当了她的听力兼口语老师,每天早上一段标准的bbc新闻念给她听,然后俩人用英语傻了吧唧鸡同鸭讲地对话。

    “注意发音,th,牙齿轻咬舌尖。”韩定阳给她示范。

    “th。”她冲韩定阳吐舌头。

    韩定阳看着她吐出红润的小舌头,心里痒痒的,真想一口咬下去。

    “来做数学。”韩定阳不再看她,拿出了数学练习册。

    他的补课素来节奏跳跃,谢柔已经习惯了,她拿出数学练习本,韩定阳从书里勾出了几道题让她做。

    谢柔咬着笔尖问他:“阿定,你说...我能考上B大吗?”

    韩定阳一边看书,一边喃喃道:“基本不可能。”

    “......”谢柔正要泄气。

    “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接下来的半年,你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也许还有机会。”

    “真的?”

    韩定阳正经地点头,随即目光落到她攥着他的衣袖。

    “拜托你了!”谢柔郑重地恳求。

    “做题。”韩定阳指尖点了点课本。

    “嗯,我会努力的!”

    韩定阳坐到窗边,看书,平复心绪。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不太平,她的一举一动,总会勾着他心潮起伏跌宕。

    “阿定,这道题我不会做。”

    “好好想。”韩定阳头也没抬,目光被手里的书紧勾着。

    谢柔也觉得一直打扰他不大好意思,她又思考了约莫五分钟,真的不会做,她无奈又唤了声:“阿定...”

    韩定阳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坐到谢柔身边,低头看向她的课本:“哪题?”

    “这个。”谢柔指了指练习册上一道证明题:“我怎么都证不出来,你看...”

    谢柔刚一抬头,嘴唇却轻描淡写地轻擦过他略带胡茬的下颌。

    她的唇冰冰凉,那一瞬的接触宛如雪泥鸿爪,顷刻间了无痕迹。

    谢柔睁大了眼睛,韩定阳摸了摸下颌,愣住。

    冬日里温煦的阳光不知不觉间斜入窗框,铺洒在粗糙的草稿纸上,粉尘飘忽在这一抹斜梢中,时间在这一刻静悄悄地流淌消逝,无影无踪。

    韩定阳在屏住呼吸三十秒之后,骤然吸了一口气。

    谢柔连忙低头,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了几个不相关的公式,她握笔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韩定阳说:“这道题很简单。”

    他低醇的不再平稳,也有点抖。

    “噢。”

    一番详细解释以后,韩定阳问:“懂了吗?”

    “噢。”谢柔心如鹿撞,脑子嗡嗡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如果注意力无法集中,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考上B大。”

    谢柔紧握着笔,低声说:“还怪我了。”

    看着她明明害羞还逞强的样子,韩定阳抿了抿锋薄的唇,问道:“跟我呆在一起,你会不自在?”

    “有一点。”

    “为什么?”

    “因为...”

    谢柔还没说话,这时候,门被扭开了,杨兆端着切好的水果盘走进来。

    “阿定辛苦咯,柔柔也辛苦咯,快来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

    “谢谢阿姨。”

    “妈,我们在学习。”韩定阳不耐烦地说。

    “好好,妈妈不打扰你们。”

    杨兆退出房间,还不忘叮嘱:“对了,好好补课,不准对妹妹动手动脚,门开着不准关了。”

    谢柔看着韩定阳阴沉的脸色,低低笑了声。在自己母亲心目中,韩定阳的形象俨然已经成了流氓小子。

    谢柔不再去想刚刚的意外,她认真地做题,倾听韩定阳的讲解。

    整个寒假,基本上韩定阳都在给她补课,有时候学习晚了,杨兆还会让谢柔留宿一夜,就住在韩定阳隔壁的房间。

    而谢柔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好好努力学习,她不想再像过去那样,漫无目的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生活没有意义,她想跟阿春一起考上B大,她想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一把。

    有时候深夜了韩定阳出来喝水,还能看见她房间里亮着灯,总喜欢当夜猫子。

    韩定阳敲敲门,像长辈一样叮嘱她:“不要熬夜。”

    谢柔从一堆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身长玉立立在门边,穿着棉质的长袖裤睡衣,看起来很居家,给人一种温馨体贴的感觉。

    这里是阿定家,穿睡衣的阿定就站在她面前啊!

    这种感觉,好暖心。

    “没办法,睡不着。”

    “择床?”

    “我睡觉的时候,不能听到一点声音。”

    谢柔解释:“外面有虫子叫。”

    “还真是娇贵,虫子都惹你了。”

    谢柔继续埋头写作业,不理他。

    韩定阳想了一下,挠头说:“来我房间睡吧,我房间隔音效果更好。”

    谢柔猛地抬头,目光冒了光!

    韩定阳立刻解释:“我是说,我们换房间。”

    “噢,不用麻烦,我做会儿题,自然就困了。”

    “随便你。”韩定阳起身离开。

    半小时后,他正酝酿睡意朦胧之际,恍然察觉身边似乎站了人。

    韩定阳猛地翻身坐起来,心头惊悚了一下,却发现谢柔穿着花边儿小睡裙,正抱着枕头站在他床边。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苦大仇深看着他。

    “阿定,我睡不着。”

    韩定阳脑子还有些旷,他挠挠头发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迅速穿上拖鞋,说:“你睡我床,我去你房间。”

    临走的时候,他将房间的窗户全部关上,然后打开空调换气。

    谢柔听见隔壁房间门关上之后,她轻轻关了门,韩定阳的房间东西很多,却并不显凌乱,归类有序。他有一整面墙的书架,密密麻麻全是厚重的英文原着书,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谢柔睡意上涌也来不及多看,直接上床。

    他的床单被罩都是深蓝色的,刚刚睡过,宛如蓬松的海洋,而被单,此刻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谢柔快速钻进去,被一片暖融融的温暖所包裹着,整个被窝都是他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可是闻着很叫人安心。

    她将松软的被子捻在胸前抱着,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也是奇怪得很,她几乎是一沾到他的被单,就立刻跌入了沉沉的梦境中,安然睡去。

    正月十四五的时候,首都有一场“弘扬传统文化,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动,作为乡镇上的泥塑手艺人,外公也受邀过来作为活动嘉宾,他带着外婆和孙子浩浩一块儿过来。

    早在前一天,谢柔就激动得不得了,爷爷吩咐佣人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给客人居住,而小婶苏青对于乡下来的客人要住到家里,表示很不满。

    “给他们写一个宾馆更好吧,这大院里进出都要证明,他们出入也不方便。”

    而谢正棠坚持:“亲家来首都,怎么能住在宾馆,太没礼数了。”

    苏青撇撇嘴:“谢柔她妈都改嫁了,这还算什么亲家。”

    当然这话她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只偷偷跟谢绍祺抱怨:“要我说,在外面大酒店请他们吃顿饭,也就算尽了地主之谊,干嘛还要请到家里来。”

    谢绍祺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柔柔谨言的外公外婆。”

    “当初你哥要跟那个乡下女人结婚,我就不看好,这不才守寡几年不到,就改嫁了,好像嫁了个做生意的,还有几个钱。孩子也不要,丢到我们家来养着。”

    小叔有点生气了:“你真是越说越离谱!我们家还不是柔柔和谨言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

    “再一家人,还隔着一层呢,要我说,你爸这也退休了,就该住到大院儿养老院去。这个宅子咱一家三口住,现在你哥俩孩子住进来,一个老人,现在还有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时不时跑过来住一下,咱们家又不是开旅馆的!”

    “你别说了。”谢绍祺道:“要是让爸听到,指不定多生气呢。”

    “他生气,我还气呢!”苏青说:“家里的地毯,他们来我就要收起来了,不然让乡下人弄脏了,不好洗。”

    谢绍祺说:“客人真的来了,你可别甩脸色让大家难堪。”

    苏青嘟囔着:“我知道。”

    谢绍祺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撞见谢柔正要下楼,见她匆忙的模样,谢绍祺猜测刚刚谈话的内容,她听到了。

    “柔柔...”

    “明天外公来了,还是不要住在家里。”谢柔说:“大院儿出入都要通行证,不方便。”

    “柔柔,你婶子的话,别多心,她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谢柔抿了抿嘴,回头对他笑了笑:“小叔,婶子说什么了吗?”

    谢绍祺有点无奈,他这个小侄女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自尊心很强。

    “柔柔,明天我开车去接你外公吧。”

    “不用了小叔。”谢柔说:“哥哥会跟我一起去。”

    “噢,那也好。”

    晚上谢柔跟韩定阳那边请了假,顺便把黑背也牵了回来,姨妈的儿子,也就是她小表弟浩浩,特别喜欢黑背,见到它肯定开心。

    晚上,谢柔又给H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这几天不上游戏啦。”

    H:“你从过年到现在,似乎都没上线。”

    谢柔:“高三了,要忙补课嘛,不过开学前肯定约你杀一波。”

    H:“好。”

    谢柔:“其实今天有点不开心。”

    韩定阳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边上还放着一本英汉大字典,一边研究一边瞥了眼手机。

    她说不开心?

    刚刚见她过来请假的时候就沉着脸,照理说家人过来,不是应该很激动吗。

    韩定阳有点看不进去书了,他快速编辑信息,问道:“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

    谢柔跟H的关系,有点像很多年前流行交的笔友,彼此不认识,但又可以相互倾吐内心的那种。所以很多不能跟家人和朋友讲的话,她倒是可以毫无顾及地讲给H听。

    “就是...在这边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谢柔筹措着语言:“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

    谢柔看着H发过来的五个字,愣了愣,她没想到H会有耐心听她聊很多,因为他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极其注重时间和效率。

    “你真的要听吗?家长里短的琐碎啦。”

    “嗯。”

    谢柔便把今天听到小婶的话,还有她的一些感受,编辑成文字发给了H,有些话不好跟哥哥讲,憋在心里难受,但是说出来给一个陌生人听,她心情好了很多。

    “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啦。”谢柔跟他道了谢。

    而韩定阳此时手指尖快速编辑着一行文字:“人都有情绪低潮的时候,这没什么。”

    谢柔不知怎么的,跟H说话的时候,想象里总会无形地代入韩定阳的形象。

    “我有个朋友叫阿定。”谢柔说:“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你跟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

    韩定阳挑了挑眉,心说这蠢货,终于发现了。他倒是不在意掉马,没所谓,随即编辑短信道:“我就是了,傻逼。”

    然而下一秒,谢柔突然发来的一条短信让他手抖了抖:“我还蛮喜欢他的。”

    这两条信息,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发出去。

    【我就是了,傻逼。】

    【我还蛮喜欢他。】

    韩定阳懵了,谢柔更懵。

    什...什么情况?

    他说他就是,是谁,还叫她傻逼,韩定阳不是老爱叫她傻逼吗?

    “你说什么?你是谁?!”谢柔编辑这几个字的时候,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韩定阳看着谢柔发过来那条“我还蛮喜欢他”的短信,傻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