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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老了,总是会想起曾经的事。
也许是太闲了。
可是为什么会闲呢?当然是因为老了,谁会去关注一个年老、无用的钢琴演奏者呢?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能等到却又永远等不到的人。
他是那么的真实,咖啡馆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我他来过,但有时我又觉得他只存在于我的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宛若南柯一梦。
六个月太长了,长到仿佛我们一起度过了一生,六个月又太短了,占不到我生命的十分之一。
所以,我要把这场梦记下来,希望等我再老一些时,通过文字,能回想起来这场梦。
老了就会想到年轻时的往事,这场梦要从我22岁那年说起。
22岁,一个让人羡慕的年纪。
我有一双让人羡慕的手,有着弹钢琴天赋的手。
我喜欢弹琴,又有天赋,这是再好不过的了,凭借着这项技艺进入了一所重点大学,我这22年的人生就如同开了挂一样,顺利的不可思议。
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上帝的宠儿,上天把所有的好机会都给了我。可是上天是公平的,就在我22岁那年,不幸终于降临在我的身上。
大家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我这个“宠儿”跌落神坛了。
接到那通改变我命运的电话时,我正在琴房练琴。
先是一阵沉默,我仔细看了看来电显示,“姑姑”,过了几秒后,对方说话了,“小晴,你爸爸他……他没了。”
霎时间我感觉一阵眩晕感,浑身上下不能移动分毫,就连喉咙也被封住,我用尽所有力气去打开它,不知为何依旧不能发出声音。
“什么没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极力克制的哭腔,“你爸妈出车祸了,我赶到医院时,你爸人就已经没了。”姑姑好像隐忍了许久,终于在说完这句话时,如释重负地哭出来。
我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的琴房,直到坐上回家的飞机时,我都不敢相信我是因为奔丧而回家,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彻底的倒了。
回家的理由有很多,可这是我最不希望的。
等我落了地,见到姑姑我才知道全过程。
爸妈在外面喝了些酒,找了代驾送他回家,谁能想到代驾开车时睡着了,造成了这场车祸,父亲死亡,母亲虽然只是轻伤,但一直昏迷不醒
睡着了?你敢相信吗?没错!就是这么离谱。这个不知名的代驾患有嗜睡症。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病。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不顾形象的喊道:“嗜睡症他还开什么车!”
是啊!他知道自己有嗜睡症就不应该开车,化验结果显示他服用过含兴奋剂之类药品,但是不多,也就是说肇事司机知道自己有病,但觉得并无大碍,只是服用少量药品。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那个代驾当场死亡,一切的真相都随着他的死亡不得而知了。
至于肇事司机赔偿问题,我没有见过他的家属,也不想见,都是代驾公司在出面,听说他家里有个孩子,还有一个残疾的妹妹,人已经死了,判刑是不能了,代驾公司不停地在强调自己也是受害者,不知道他有嗜睡症,只求能少些赔偿,多了也没有。
最终以20万的赔偿金结束了这场不幸。
肇事司机的家属真是幸运,遇到了我这种耳根子软的人,他人也没了,追不追究有什么用。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竟会有债主找上门。
真相是那么残酷,这么多年以来,父母一直借钱供我学钢琴、上大学,原来每一次向家里要钱时他们回答:“没事,家里不差那点钱”都是假的。
欠了五十万!高利贷!
赔偿金全部用来还钱,姑姑又找他们商量,给我让了半年的时间。
母亲在父亲丧礼前醒了过来,知道一切以后,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不说话,可她越是这样,我越害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是的,的确如我所料,有大事发生了,母亲在父亲的葬礼那天——疯了。
葬礼结束了,我准备带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回家,“妈,走吧。”
“你是谁?”母亲疑惑地看向我,眼神是那样的陌生。
“我是雅晴啊!方雅晴,妈,你怎么了?”
“方雅晴?我不认识。”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们啊!”
“丽丽,她是谁啊?”
方丽丽是我姑姑的名字,母亲认得我姑姑,却不认得我。
“她是你女儿方雅晴啊!”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和老方生了个女儿?”
姑姑指了指头悄悄对我说:“你妈不会是受了刺激,这里出了问题了吧!”
我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母亲是只忘了我吗?
“带你妈去医院看看吧!”
我点点头。
忙活了一天,我又来到了医院。这一次看的是精神科。
经过了一大堆的检查,我让姑姑陪着母亲在走廊里坐着,我进入医生的办公室,准备听最后的诊断。
“根据你母亲的这个情况,我们可以判断,她有精神障碍。”
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斩钉截铁地问道:“大夫你就直接通俗的说吧!”
“精神分裂症。”
“那我该怎么办?”
“并不是很严重,家里有能照顾她的人吗?”
“我在外地上学,我姑姑也有自己的家庭,可能没有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喊叫声,那是母亲的声音,我起身就往外跑。
母亲掐着姑姑的脖子,紧紧的不放手,周围的护士连忙上去把两人拉开。
好在母亲力气不是很大,加之过于激动晕了过去,姑姑才侥幸逃脱。
“这是怎么了?”我扶着姑姑。
“你......你妈非要回家,说要给你爸做饭,我就把你爸去世的事说了,结果她不信,情绪还特别激动,上来就掐我。”
医生向我们走来,“你母亲的情况不算严重,但是并不轻,属于三级精神分裂,身边是肯定要留人的或者住院治疗。”
住院?难道是精神病院?“住什么医院?”我还是不死心的想问问。
“你应该知道,当然是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