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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就是这样，忙忙碌碌，晚上下课已经是九点了。九点，下班的人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休息了，老人也结束了一日的清闲，小朋友被着急休息的父母催促着上了床，整个小区只有接孩子回家的父母和着急回家的学生。
晚上天空乌云密布，却没有下雨。昏暗的灯光拖着两个修长的人影，行人寥寥无几。曹晓只手拿好几根烤肠，吃得很幸福，硬给张可也塞了一根，“盲猜你没吃午饭，多少吃点吧。饿死了不划算。”
张可知道拒绝对于面前这位来说是没有用的，于是放弃了这个环节。面如死灰的拿着那根烤肠，看着旁边这个吃烤肠都快乐得像个傻子一样的人，嫌弃地开始吃这个鲜红的烤肠，当然不是嫌弃烤肠，旁边的傻*手舞足蹈着，她看着他，“你每天都这样吗？”
“那怎么可能，别人会觉得我是个傻子的。”曹晓只停下来，手里几根空空的竹签，顺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了，“只是很久没这么放松了，感觉很开心。”
张可递给他一张纸，“你为什么会来南方？”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
“我妈在这里啊。”正在擦嘴的曹晓只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那你呢，早上梦到啥了？”
“嗯？”张可丢掉手里的纸，“你又知道了？”
“我看你出汗了，瞳孔略微有些放大，应该心跳还加速了吧。”眼里有些认真。
“没有，我不做梦。”明显有些心虚。
眼底的暗淡收敛了，像是扳回一城的奖励一样，“嘿嘿，心虚了吧。”突然把凑近了张可的脸，她被下了一跳，“别想了，回家吧，不早了。”说完把手搭在她肩上，张可也继续抱着手。
小街归于平静，灯光下的影子被重新拉长。
小区离学校很近，十多分钟就到了。老旧的小区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没有月光的晚上，楼下漆黑一片，曹晓只正准备从兜里掏出手机，突然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嗯？”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曹晓只。”
“小只？”
“百晓生的晓啦，好像说本来是知道的知，奈何登记的那大哥手抖输错了，我爸又懒……”这果然是一个话痨。
“曹大只比较适合你。”手松开了，上楼的脚步声响起。
“你等等我啊。”掏出手机，跟了上去。
楼上也是漆黑一片，曹晓只脚一使劲，门口的灯亮了。
“阿姨没在家？”张可边开门一边问。
“她这个月值夜班。”也拿出钥匙向自家走去。
张可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陪我去个地方吧。”把钥匙又往回转了两圈，拔出来向楼下走去。
“诶？”又跟了上去。
一路疾走，走到了山下的江边，熟练的翻过了那些看似牢固的栅栏。张可找到一块足够大的石头，枕着书包躺下来。顺着江面望过去，跨江大桥上的灯光摇曳着江水，远处传来鸣笛声，越来越近。
“来这儿干啥？”曹晓只看着眼前的黑暗，看着远处的灯光，听着货轮鸣笛的声音，听着水拍击裸石的声音，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问你话呢？”
“待会儿。”张可睁着眼睛看着暗黑的天空，“你说，人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活着？”
“人也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啊。”
“为什么不能？”眼角的泪水顺势而下。
“可能，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拯救另一个人吧。”曹晓只温柔了语气，跟张可一起躺下了。
“但是一个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人，如何拯救别人呢？”
“我也不知道。”
曹晓只睁开眼，四下黑夜，天空无光，他坐起来，看向桥的方向，“可能，走着走着，光就会在眼前吧。”
“是呢，且走着吧。”张可也突然起身，“我饿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诶？这会儿？”
“再晚烧烤摊就下班了。”
她总是做先走的那个人。
张可点了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着，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曹晓只看着她吃，可高兴了，一直吃着。
回家的路上也是张可一蹦一跳的，讲着这个小城以前的“黑历史”，讲着这个学校的老师以前的八卦，讲着这个小区的趣事……
黑夜永远笼罩在房间，厕所透出的光也无法浸透房间，呕吐的声音让空间更空旷了，桌上是杂乱无章的空酒瓶，反射出微弱的光照出一排整齐的药瓶。
张可躺在床上，噤声大笑，眼泪连同裂开的嘴角在脸上划出一道泪痕。外面天将明，雨终于落下了，肆无忌惮地拍打着窗子，那个惨白的嘴唇，站在厕所的镜子前，轻轻的摸着口红，整理了衣冠，抄了一把伞出门了。
门一会儿又被打开了，黑色的雨衣裹挟着空气中的灰尘落入幽暗的房间。窗帘第一次被拉开了，空酒瓶落入了黑色的垃圾袋，药瓶被整齐的摆放在了床头，冰箱里多了些面包牛奶。门，被重新关上了。
曹晓只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请问你是张可的哥哥吗？”
“你是？”垃圾袋在手里被打了个结，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我就住隔壁，我叫曹晓只……”
“有事？”哥哥拍了拍手，上下打量面前这个毛头小子。
“张可上次应激反应晕倒了，我想问问她之前出什么……”
“她想说的时候会告诉你的。”说完准备离开，突然回过身伸出手，“手机给我。”
手机解锁，递过去。另一只手快速按下一串数字，拨出，口袋里一只手机开始震动，接着递回，“我叫张舸，百舸争流的舸，下次有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曹晓只接过手机，低头打着字，肩膀被拍了一下，“小子，你是孔阿姨的儿子吧。”
“？”
一把钥匙递过来，“别说我来过，”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还有，记得叫她少喝点酒，胃疼记得叫她吃药。”
一个人还盯着手里的钥匙，一个人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