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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是一场悲剧,造化弄人。
原本我不属于这里,原本我也该跟其他人一样经历无休止的轮回,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无法体会简单的幸福,所能做的就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解脱。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特殊性,同身边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会跟父母撒娇,会吵着要好吃的,会抢哥哥的玩具。如果不是16岁的那场变故,不知道我如今身在何处……
我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名副其实的含着金汤匙长大,在我周岁生辰那天,宴会厅里金碧辉煌、觥筹交错,京城里排上号的名流望族,都是座上宾。那天我幸福极了,所有人都簇拥着我,仿佛我真的就是这世界的中心点。虽然后来证明那都是我的错觉,但那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至今难忘。
也正是那次,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是他教会了我爱,也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冥冥之中的无可奈何。
那天我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白色的蕾丝花边上点缀着几朵素雅的浅绿色小花,腰身收紧,裙摆着地,配上适宜的淡妆,显得高贵优雅。
宴会起初,父亲带我向重要来宾敬酒,一方面是表示礼貌,另一方面是想把我介绍给他们认识。
当然,我喝的不是酒,是果汁。
即使我很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一遍遍给陌生面孔打招呼,露出甜美的微笑。
最终酒敬完了,我也快不行了……
等父亲挥手示意可以离去,我马上朝大门走,出宴会厅就往厕所飞奔而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礼仪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么宽阔的走廊,我竟然撞到了人,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而那个人则不偏不倚的坐在我的脚边,顺带压住了我的裙摆。
管不了那么多了,由于急着去厕所,我一脚把他踹开,方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未曾想他反应还挺快,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拦住我,说:“撞到人都不用道歉吗?”眼神有些微微的怒意。
我当时急得直冒汗,哪管的上这些,一把将他推开,回了句:“滚!”
可是他并没有放我走,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厕所,对他发问。
“你撞到人了,必须道歉,更何况你还踹了我一脚。”他直直的看着我,语气相较于刚才有了些火药味。
我当时真的快到极限了,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顾不上那么多,对他大吼起来:“让开!快点!”
但他非常硬气,来了一句:“不让!”
几番争执下来,我用最后的一丝耐心问他:“你让不让?”顺势握紧拳头。
他“不”字刚说出口,我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拳。瞬间,他靠在走廊墙壁上,疼得直叫唤,再没功夫搭理我。
我看了他一眼,拍拍手,径直往厕所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小声嘀咕:“让你惹我!”
人有三急,上厕所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憋出病来,他如此的为难我,给他一拳算是轻的。
等我从厕所舒爽的出来,发现他还在原地,不同的是他左边的眼睛出现了略微的紫色。
见到他那怂样,内心不禁感叹:我手劲还挺大的……
我装作没看见他,想从旁边绕过去,结果他跑过来拉住我,非让我给他道歉。
结果可想而知,我咋可能给他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不存在于我的字典。
见状,我豪横的甩开他的手,鄙夷的看着他,悠悠开口:“让开!”
然而,他还是哪句:“不让!”
这次任凭我怎么推,怎么叫,怎么打,他都屹然不动,就好像一根柱子。
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不得已踩了他一脚,趁他跳脚之际,迅速跑开。可他真是阴魂不散,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眼见他离我越来越近,一个不小心,走廊尽头转弯处,我摔倒了……
这摔倒还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抬起头看见父亲就站在不远处,与之随行的还有几位叔叔伯伯……
好巧不巧,这时他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裙子一个劲的让我道歉。我们俩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趴着,场面极其诙谐。
幸好前面那群人中他父亲也在,要不然今天他肯定会没完没了。伯父看见他如此行为,立马快步走过来呵斥:“何翎,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放下!”
他对我很是硬气,见到自己父亲却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听闻他爹的声音,立马一惊,放开了攥在手中的裙子,我都能看见他散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时,父亲也吩咐管家将我扶起来。
大人们走过来问我们怎么回事,手足无措的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事我不占理,毕竟我先出手在先,所以没敢吭声。
但我旁边的那位完全没有让着我的意思,一开口叽叽喳喳半天,他委屈的说:“我刚从厕所出来没几步,她撞了我,我让她道歉,她不仅不道歉,还打我……”
等他说完我将头埋的更低了,以为父亲会骂我,可没等到父亲的教训,却先听到了他爹的声音:“道什么歉?你一个男生不知道让着女孩子一些吗?我平时教你的都忘了?看我回家怎么教训你!”
听到伯父这么说,我猛然抬头,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身边的他,发现他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刚才的神气劲儿完全没有了,不敢对伯父有任何反驳。此时,眼睛周围的淤青因为面部充血,颜色又加深了一些。
语罢,伯父转而朝着父亲谄媚的笑笑,不忘加上一句:“朱总,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您见谅!”
父亲没说什么,客气的回道:“都是小孩子调皮,不妨事。”
然后转头对管家说:“带小姐去换套衣服。”
那时我才意识到,晚礼服真的破了……
我随管家回房间,走了大概有一百来步,回头望去,发现伯父带着何翎给父亲点头哈腰的说着些什么,手举起来,作势还有要打他的意思,不过被父亲拦下来了。
看到这种场面,我内心的厌恶渐渐消去,开始同情起他来。
后来我才知道,伯父是我家的供货商,父亲的一个念头就能让他损失大半收入。
我们两人就这样滑稽的相识了,不管我们是否愿意。
现在想来,这次相遇是不该发生的,如果没认识我,他应该会顺利的过完余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