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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季漫长而冷清。这一日,柳寒收到了王云恩的来信。
信中说这几个月王家在给几位小姐议亲,前来求娶王家小姐的人家非富即贵,但仔细看看也是歪瓜裂枣一箩筐。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昭王的长子李徇居然想纳王思为侧妃。
王家本来想把双胞胎中的王惠嫁给李彻,结果碰了钉子,昭王如今派李徇来求娶双胞胎中的王思,就让王老夫人十分为难。
王家向来与秦王府交好,本来联姻是水到渠成的事,却没想到被秦王府婉拒了。而王家与昭王府即使不说有仇,那也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是否联姻就成了一个问题。
将来若是秦王成了事,昭王府也就到头了,王思嫁过去岂不是糟糕?
可若将来是昭王成了事,那秦王府势必不存,跟秦王一条船上的王家岂不是完蛋?
王老夫人思前想后的,还是应了昭王府的帖子,因此王云恩就写信来告诉柳寒,王思要嫁入昭王府为侧妃了。
王老夫人说既然王思嫁了李徇,这王惠就不能再嫁李彻,不然姐妹两个以后注定要反目成仇。
所以后来王家就给王惠择了吏部一个刚刚丧偶的年轻侍郎,这王惠得知以后,在家哭得昏天黑地,王云恩说是怕她哪天悬梁自尽了。
至于王云恩自己,因她常常往王青那里跑,就认识了叶将军手下一个年轻的将领,王老夫人也很满意,如今就等着那将领从北境回来,凭军功求娶王云恩了。
柳寒看完信,忽然想起李彻前几天跟她说的话,他好像也很着急娶妻生子。
人比人,气死人,王莲生的儿子都满地跑了。
可这怪得了谁呢?
柳寒决定带李彻去街上放松一下心情。
二人坐在小酒馆二楼,点了一桌酒菜后,看着楼下热闹的的杂耍和叫好的人群。
“李公子,我觉得你再在江南这么晃悠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在外面都叫他李公子。
“柳小姐,我早就想说了,”李彻笑眯眯看着她,“咱们回长安成亲去吧!”
柳寒饮了一口酒,摇头道,“你看看宋姐姐,嫁给王家表哥以后,又是生娃又是忙着给夫君纳妾,我才不要!”
“你不想生娃?还是不想纳妾?”李彻狗腿地给她倒满了酒杯。
“都不是,我···我想跟师父去行走江湖!”
“你敢!”李彻捏了捏她粉红的脸颊,“快醒醒别做梦!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行走江湖!”
“说谁三脚猫?!”柳寒最恨别人说她功夫不好。
“我陪你去行走江湖怎么样?”李彻冲她眨了眨眼。
“李公子,你长得可真好看,”柳寒醉眼朦胧地摸了摸他的脸,“可武功比师父还是差了一点,可惜!”
忽然一道剑气从楼下的人群中喷薄而出,一个浅色劲装的蒙面人飞身上楼,持剑向二人袭来。
二人分开两边,那蒙面人又向着李彻而去,第二击!
李彻将将避过,又是第三击!
柳寒有一瞬间愣神,脑袋嗡嗡作响,待反应过来连忙拔出匕首将李彻挡在身后。
银蛇匕首的剑气与那蒙面人的剑气相遇,立时爆发出一阵轰响,酒楼里的人群迅速作鸟兽散。
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
柳寒握匕首的手微微出汗,凭着一点酒劲尚不至于发抖,可她眼里却透着无端惊恐。
蒙面人又是一剑袭来,地上迸出了一串火星,若是被碰到就活不成了!
柳寒用匕首化作罡气勉强抵挡,脚下迅速后退,护着李彻勉强避过,却是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蒙面人迟疑了片刻,却没有继续攻来,而是飞身下楼,消失在人群里。
柳寒还在失神。
李彻握着她的手道,“你也认出来了吧。”
“不是师父!”柳寒摇摇头,眼里有闪光。
“在出云楼那次,你就发现了吧?”李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着柳寒起身。
每一名武师的内力都各有特点,有天分的人只要接触一点内力,就能辨认出其中的细微差别。
“只是内力相似而已,不可能是师父!”
柳寒和李彻都是属于对武学有天分又敏感的人,赵然的内力浑厚汹涌,千百人中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柳寒固执地不愿相信。
“他是昭王的人。”李彻平静地道。
“我去问他!”柳寒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李彻拉住了。
“不止他是,郑清也是。”
“你说什么?郑家表哥···怎么会是···昭王的人?”柳寒觉得脑子乱成一团。
“在郑家大宅中的那些兵士,你以为真是江湖人士么?”李彻蹙了蹙眉,凝神看着她。
柳寒之前也很疑惑,在细云江上,在姑苏城中,赵然怎么会几次三番刚好遇见又救了她?
除非他是郑清安排保护她的人!
既然赵然是昭王的人,那郑清必然也是。
多么浅显的事实,可她之前却不愿意去想。
原以为郑清这几年在外,认识了一些江湖朋友罢了,谁料到他竟然借手昭王的势力!
“小王爷!”长风带着两个侍卫赶来,手里握着一个封筒,“长安京来信!”
封筒上的火红封口已被人打开,看来之前已被人截获,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销毁。
李彻打开看过信,郑重地藏入衣服里。
柳寒睁大眼睛等着他说话。
“我要回长安一趟,不能陪你行走江湖了。”李彻笑得淡然,却让人有些心疼。
“出什么事了?”
“无事,只是父王病重,想见我一面。”李彻道。
“你胡说!秦王爷好好的怎么会病重?”
柳寒也不顾男女有别,伸手从李彻的衣服里将信搜出来看了。
“秦王爷···明明是说,让你不要回去!”柳寒抓着他的领口大声道。
“嗯,此信曾被人截获,那人恐怕就是为了要引我回去,才故意又将信放了回来。”李彻平静地道。
“那你还要回去?送死?”柳寒眼里有泪光,“你又不听你父王的话?”
秦王写出这封信,可见长安京的局势急转直下,已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刻,秦王判断,此时回去无异于是送死。
“我几时听过话?”李彻嘿嘿一笑。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在姑苏乖乖等我。”李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从袖袋中抽出一支白玉簪子给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