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道法西域 !
古塔山的山腰间,三宝在火堆旁吃着烤麻雀,思索妙悟的那番话:疯和尚说我命途坎坷,不知是真是假。唉!他一副流氓无赖的模样,一定是吓唬小子,好借机骗取羊皮黑卷。
少年出神之时,有几道人影慢慢接近。三宝吓得跳了起来,原来三省、师父以及古塔寺的几名弟子正诧异地盯着少年。
他背后直冒冷汗,扔掉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到了凡身前,低下头:“师父,弟子有罪。”
大和尚目光阴冷,灰暗的脸色更加阴沉,眼中寒光刺得三宝如坠冰窖:“三宝,回去吧。”说完,他头也不回,径直带着众僧走向古塔寺。
原来,三宝昏迷半天,中午时没到用膳厅吃饭。了凡派三省去辟支塔找寻,结果空无一人。
青年告知师父此事,大和尚带领僧众四处寻找;直到察觉古塔山山腰炊烟升起,走过来见少年正吃烤麻雀,所有人都气得七窍生烟。
望见师父漠然离去的身影,三宝自知大祸临头,怔怔地立到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轻轻摸摸师弟的光头脑袋,安慰道:“三宝,以后千万别再犯了。这次师兄向师父求情,可你务必引以为戒。”
“哈哈,师兄,够朋友!”三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师父平日最喜欢三省师兄,如果他说情,师父必然不会为难。
“师兄,还是你宽宏大量。放心,如果师兄以后犯戒,师弟会帮你说情的。”
三省:“……”
大雄宝殿里,气氛威严庄重,数十名僧人聚集一堂,脸色肃然地望着少年。
三宝站在佛像前,面有忧色:“怎么方丈师伯知道此事,遭了,怕难以善了了。”
僧人间两名和尚居中站立。一人是三宝师父了凡,另外一个则是位脸色消瘦的老和尚——古塔寺方丈了尘。
半日前他还和了凡在辟支塔斗得你死我活,这时双方居然已和好如初。
了尘面色平和地望着了凡,道:“师弟,三宝违犯杀戒,师弟认为该如何处置?”
了凡眉头紧皱,略带歉疚地回答:“师兄德高望重,又贵为古塔寺寺主持,一切但凭师兄发落。
不过,三宝乃贫僧弟子。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贫僧愿意同他一起受罚。只希望师兄不要过于为难。三宝年纪尚小,佛根不稳,不小心违犯戒律情有可原。”
了尘颔首点头,眼中闪过狠厉的寒光:“师弟放心,老衲会酌情处置的。”
方丈转身问道:“三宝,你如今年岁几何?”
少年莫名其妙,方丈师伯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他老实地回道:“师伯,弟子今年虚岁十四。”
“嗯,三宝,你入寺学习佛法十年,知道佛门五戒中最重要的戒律是什么?”
“最重要的戒律?”少年自感大事不妙,慌忙间支支吾吾地说,“是……杀戒。”
“不错,佛家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对蝼蚁尚不忍心伤害。你却屡犯杀戒,即使年纪幼小,也不能因你而枉视佛门戒律。”
了尘话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坚决:“老衲,老衲不愿重责。即刻下山离去吧,自此以后,你不再是古塔寺弟子了。”
了尘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所有人大吃一惊。平素仁慈宽厚的了尘为何一反常态,会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施以重罚。
三宝难以置信,脑子里昏昏沉沉,扑通一声跪倒在于地,哀求道:“师伯,弟子知错了。弟子以后痛改前非,请师伯不要赶我出寺。”
了尘依旧不为所动。
了凡没料到师兄忽然发难,走近主持,面色阴沉地问:“师兄,您的处罚太重了吧?”
了尘抬起左手,话语不容他人质疑:“师弟,三宝屡犯杀戒,屡教不改。为维护佛门的清净,老衲必须把他赶出山门。此事我意已决,师弟不要说了。”方丈拂袖离开了大雄宝殿。
了凡同三省双目对视,明白了尘在借机报复。
三宝神色痛苦,走到中年人的身边,问:“师父,弟子……必须离开吗?”
了凡摸摸少年瘦削的肩膀,叹道:“三宝,你看到了。方丈主意已定,难以更改,为师无能为力。唉!世间处处皆佛寺,只要心里有佛,哪里都可以修行。走吧,回房收拾东西,为师送你一程。”
三省安慰说:“三宝,先下山暂住几天,了尘师伯正在气头上。哪天等他冷静下来,我与师父再和师伯商量商量,那时你肯定能重回古塔寺。”
三宝淡淡地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了凡、三省随三宝走下古塔寺。路上,三人沉默寡言,漫长的山路不知不觉已来到山脚。
了凡想到少年自小拜入自己门下,朝夕相处,今日一别,真的难以割舍:“三宝,出家人不能感情用事,以后好自为之。
你天资聪颖,用心修悟佛法,以后必能窥到无上的佛理。为师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赠送,这把禅杖暂且留作纪念吧。记住:时时心怀善念;见人受难,一定施以援手。”
大和尚把镀金禅杖递给了三宝。少年接过禅杖,眼中热泪滚滚落下。
扑通一声,少年双膝跪地,冲了凡拜了三拜:“师父,弟子定然谨记教诲。你老人家要多多保重;师兄,你……你也保重。”
三省脸色阴郁,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三宝……自重吧,离开古塔寺或许不是坏事。人不会无缘无故成长,经历痛苦才能有所精进。”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缕夕阳的余晖洒到古塔山茂密的松林间,映照着三宝满脸的泪光。
三省与了凡站在原地,见少年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青年立于青石路旁,轻声问:“师父,了尘为何一反往日假仁假义的姿态,施以辣手,把三宝赶出了古塔寺。”
“不清楚!老秃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尘来历神秘,道法高深,实在是心腹大患。以后有机会,一定除掉此人。”了凡握紧右手,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