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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曾听千砻县的宫县令与金绾各自讲过李寻的往事,此时听他这样说,有些消息或许就对上了,便问道:“这老妇与小娘子,是从连州来的吗?”
李寻点点头:“是了。我所知的只有这些,其他你自去琢磨便是。”
温故却不急着结束询问,看来连州她势必要去一趟,李寻提及的这二人,也一定是要相见一番的,于是问道:“你可知道她二人身份?姓甚名谁?”
李寻本来都要走了,此时听她问及,神情明显有些异样,虽很快掩盖过去,却还是被温故看到了。
“我只知那老妇姓夏。身份之类就不清楚了。”李寻说道。
姓夏?温故立时就想到了许仲彦骂殿一事,直接问道:“是否名叫夏青桐?”
李寻回了句“不知”。温故又故意问他可知那小娘子姓名,李寻仍回了句“不知”。
只是回完之后立时又补充道:“当日都是那姓夏的老妇与我交谈,姓名来历也都只是随口提及。她们寻我做个工而已,也用不上问这许多。”
温故心中暗道,这李寻扯谎的本事倒不高明,本来只一味说那老妇,却不说那小娘子如何,而这同样两句“不知”,却也各有差别。
她尚在潼城的时候,有太多机会分辨一个人话中真假,多少是有些经验的。此时看来,李寻虽然交代了一些,但还是有所隐藏。
温故又问他这是何时的事情,李寻只答是四五年前。
温故简单思索一番,四五年前,除了卫国被北虞覆灭之外,并想不出其他与自己有关的,特殊的事情。
此事还需细细思索,也不急于一时了。
当问的大概已经问好,李寻也不再说什么,温故就由他自行离开。
依李寻话中所言,温故大概推测一番,便想出了两件事情。
其一,陵光君夏青桐当年来找李寻,真正的意图之一恐怕就是要教他这般悔棋,或许就与今日的自己有关。
温故原本对这些神异之事是敬而远之的,但自从自己身上有了这般事情,她纵使原本不信,如今多少也信了三分。而陵光君恰好又是南楚的神祇,此事她定然知晓。
而李寻在这件事上并非言无不尽,刘著查到收养李寻的庙祝与陵光君同姓,当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从李寻方才的态度来看,他与陵光君未必认识,但与那连州来的小娘子必然相识。
金绾说过,那庙祝也曾养过一个女娃,后来被人掳走。此时相应来看,恐怕就是那小娘子了。
联系大概便是如此,个中内情,恐怕要等未来见过了陵光君才能知晓。
其二,便是连李寻自己也不知道的。许仲彦骂殿,挑明了陵光君的身份,因此唐显遥要保他性命,唐明逸却要杀他。
而李寻见过陵光君,更是知道陵光君身边一个女子的出身,怕是因此,唐显遥就要取他性命,而唐明逸却要保他。
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将秘密公之于众,而另一个却还有秘密未曾说出口。
再加之,唐显遥并非与陵光君同心,那么便是陵光君要杀许仲彦,而要保李寻了。
这般行事看上去合理,其实却大为不妥。
许仲彦骂殿是因为陵光君的诏令,但话已出口,又传得人尽皆知,若是光明正大地惩治于他,那便是彰显威德,如今却派人暗杀,这行径便不像是神明降怒,反倒像是挟私报复。
这事又不假手他人,反而交由皇子亲自来做,更是十分蹊跷。
这事里面的内情,仅凭现有的信息进行推测,怕难出个结果。
但无论如何,许仲彦正在前往潼城的路上,陵光君若要杀他,或许后头还会有其他安排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温故便径直出去,叫知夏唤醒正在厢房里打盹儿的周通,让他点数三千人马,从四个城门隐蔽出城,分散藏身,由老赵统领,随时待命。
潼城如今并无战事,没有守城的必要。许仲彦即将到达潼城,而南楚朝廷派来的人不日也将入城,前者自然会引来麻烦,后者想必也不只是要做表面上的事情而已。
万一碰上了尾随许仲彦入城来的行家,或是南楚兵部的人有什么要巡营的要求,发现城中兵马数目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想必都会起疑心。
温故能要文良李茂审问出刘若白他们的来历,连州来的那些人必然也能问出这些梁州兵的出身。
凡大意必有纰漏,唯小心才得万全。
在这乱世之中,脚下能站上方寸土地的,都有各自的手段和本领。温故虽然有远多于旁人的机会去识得这些,但因此,也更不会看轻了别人。
周通打着哈欠领命而去,到了军营同老赵商量妥当。第二天潼城便少了三千梁州军。
潼城众人各自有事,温故也还在等许仲彦入城,这一次因为各种缘故,许多事都比第一次要推迟了些时日。
温故倒也不是干等,既然无处着手,这两日就叫刘著寻来了千砻、上塘两县的县志仔细翻看,想找找其中是否有些别的蹊跷。
刘著很是妥帖,不止县志,更寻来了两个熟悉当地情况的老主簿,以供姑母差遣询问。
刘著以往或许是顾不得这些的,他原本忙得不亦乐乎,但这两日却莫名其妙的清闲了下来。
城中事宜大体定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郑统那些人,竟不约而同地不再前来纠缠了。
他们日日前来,刘著嫌他们吵闹烦扰,如今不来了,心里反而觉得更加不安。等了一日,实在耐不住,连文书都看不进去,干脆出了府衙,特意连李寻都没带着,让几个书佐跟着自己找上门去。
到了郑家宅邸门口,却只看见大门紧闭,像是在躲什么祸事一般。书佐上去敲了好半天,看门小厮才打开门,见是太守来了,连忙禀报回去,不多时,郑统便小跑着迎出门来。
这老叟一见到刘著的面,就紧紧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又是愤懑,又是委屈:“刘大人,你可要给我等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