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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伙食叶字营还是会有人发牢骚,不过相比之前的混乱要好太多了,叶未凉看着安静的军营若有所思,这一次奉命深入青洲到底该不该来?又会不会成为弃子?跟着自己的五万兄弟又能回去多少?
公羊羽微笑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叶未凉依旧在等着自己急忙招呼道:“叶将军,你觉得老夫这么说可以吗?”
叶未凉点了点头沉默不语,公羊羽接着问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叶未凉仔细的看了一番公羊羽,公羊羽急忙挥手道:“叶将军怎么这样看老夫?哪里不妥吗?”
“是在担心与我前来的这五万兄弟,又有多少能活着回到中洲。”叶未凉的话说到这里公羊羽也是一阵沉默,战争的残酷世人皆知,良久叶未凉才接着说道:“公羊老先生你是青洲人,我呢是中洲人,我的这些兄弟与我一样都是中洲人,虽然我不太懂朝堂政治,可是既然领命来了,我就得为我的这些兄弟挣些东西回去。”
公羊羽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他主宰青洲北楚王廷小四十年的沉浮,阅人无数,却看不懂这个年轻的将军,更不明白这个年轻骁将的所作所为,或许现在能做的只有仔细的听,认真的分析,这样可能还有机会知道的更多,了解的更多。
“争什么都行,哪怕是一口气,如今的朝堂泾渭分明,我是梦魇军中的后起之秀,君上命我北上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我也知道君上的难处,倘若不是无人可用,又怎么会动用我这区区五万人的叶字营。”叶未凉苦笑一番,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如何述说,停顿一息的时间又说了一句,“罢了,其实也不该与先生说这些的,没能博得先生同情反倒让先生见笑了。”
公羊羽坦然说道:“无妨,听听也好,朝堂虽然相隔千里,却都是一个样子,所有人都是为了自个的利益,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力气,一个劲的往上爬,一个劲的往里挤,吃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老夫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看不明白他们为了什么?权利的诱惑力真有这么大吗?”
一老一少两个人静静的听着夜风拂过,看着天空的云层流逝,巡营的兵卒来来往往很有规律,营地没有留下丝毫的死角,篝火渐渐熄灭,叶未凉长叹一口气道:“回去休息了,明早出发一直往北,希望在最后一战的时候能顺利一些。”说完便向中军大营走去。
突然公羊羽叫住了叶未凉,叶未凉转过身来略带疲惫的问道:“有什么事吗?”公羊羽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说,犹豫再三才最后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是这样的叶将军,先行铁卫营的事老夫仔细衡量了一下,晚说不如早说,一旦明天踏入北疆发生的事情便会不受我们控制,所以倒不如现在老夫就跟你交待明白。”
叶未凉哦了一声缓行几步回到公羊羽身前稳了稳身形说道:“老先生直说便是。”
“先行铁卫营的任务有三,第一个便是刺杀守将慕容端,第二个是深入王廷平城控制鲜于超的家眷,让其不得支援慕容端的宣扬军。”公羊羽的年纪更不适合熬夜,老态龙钟的样子在深夜的衬托下更加明显,说到此处便是直视叶未凉。
叶未凉想了想说道:“这么难的任务恐怕游骑兵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游骑兵也是精锐士卒,可是很明显先行铁卫营的任务难度系数更高一些,而且需要更厉害的手段才能达成,游骑兵擅长奔袭闪电战,可是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后方对于游骑兵来说难如登天。”
公羊羽道:“并不需要游骑兵深入敌后,更不需要游骑兵做与铁卫营一样的任务。”
“老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不需要那么又为何提及此事呢?”叶未凉疑惑着,他刚刚明明有问先行铁卫营的任务,当时公羊羽虽然没有一口回绝却也是把话茬堵死了,现在又主动说了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公羊羽摇头苦笑,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一个朝堂都有棘手难办的事,大梦王朝新君希望的一统政权,北楚的难点又是什么呢?他叶未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公羊羽却是比谁都清楚的,青洲尚武,民风彪悍,为了巩固政权就是不停的打仗,不停的抢夺,最后比拼的就是谁的兵多,谁的兵善战,谁的兵不怕死。
显然这一切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比过端木家,而且天下名刃名甲皆出端木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甲胄的打造兵刃的淬炼在云荒大泽之上更是尖端的存在,在端木家的战场上死人似乎成了一种荣耀,这种现象或许只有公羊羽一个人觉得不应该,可是人民生存下去的关键点在哪里呢?难道就是死战吗?难道不该是安居乐业,有牛羊可牧,有帐篷可住,有盐吃有买卖可做,草场可以随便选择吗?
公羊羽的哀叹叶未凉虽然不懂却也表示出了同情,却听公羊羽说道:“叶将军,老夫是青洲人没错,而且还是特殊的青洲人,肩负青洲复兴崛起的青洲人,我敢说从老夫往上数四代,没有一个人有老夫的想法。”
“先生直言就是。”叶未凉从公羊羽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愤慨与对世道的不满,公羊羽接着说道:“天下人都说青洲尚武,都知青洲人好战,这一切的根源又在哪里?没有人分析过,也没有付出过行动去改变,老夫走过整个青洲,青洲人往往会因为一片暂时的草场大开杀戒,男女老幼不留活口。”说到这里公羊羽声音哽咽起来,似乎那在草海之中猎杀妇女孩子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青洲地大物博,可以放牧的草场大到没有边际,那些人为什么非要抢一块草场呢?草场在青洲并不是稀有的存在,反而言之在青洲水甜草肥的草场无处不在,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杀人?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公羊羽越说越激动,听到此处叶未凉也有些绷不住了,浅淡的问了一句,“为何?”
公羊羽实在不愿提及的说道:“因为这百年的时间让青洲人变得残忍好杀,他们已经习惯了战争,不仅仅每个人习惯了杀戮,就连部族也依赖了杀戮,他们觉得只有杀光所有人才能在青洲站住脚,才能让所有人害怕。”
“朝廷不管吗?”叶未凉哪里肯信,这种事情在中洲虽然也有发生,可是为数甚少毕竟梦魇军无处不在,公羊羽摇了摇头道:“青洲太大了,大到许多地方我们管不到,不过最近老夫怀疑不仅仅是管不到,甚至有许多杀戮朝廷是默许的。”
从古至今便有官商勾结,官匪勾结,层出不穷屡见不鲜,倘若地方的管理与朝堂的落实更加严苛一些,或许这种事情便会有所控制,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君王理会这些,在所有青洲人看来,适者生存就是真理,打不过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掉那就是自己本事不如人,他们并不会埋怨老天的不公,也不会憎恨朝廷的无所作为。
“好一个民风彪悍,好一个尚武的青洲啊!”叶未凉感觉不可思议,没来青洲之前总是听说青洲如何如何,没想到青洲竟然是这样子的青洲,公羊羽搓了搓干瘪的眼角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叶将军见笑了,老夫也是苦于没有述说的人啊。”
最后一句‘没有述说的人’语气中满是伤感与无奈,其实并不是没有述说的人,不过是没有听得明其中道理的人,更没有人能理解公羊羽的说法。
叶未凉摇了摇头道:“还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人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好了公羊老先生,今天的交谈就当我们是重新认识了一番,以后怎样我叶未凉控制不了,如今我叶未凉能做的便是尽力而为。”
公羊羽点了点头道:“多谢叶将军了,不知叶将军你可否派几队游骑兵前往后方?”
叶未凉笑了笑道:“去帮助先行铁卫营没问题,可是绕过各大城镇直奔后方实在有些困难,我的人并不擅长隐匿行踪,更不擅长乔装打扮啊?”
公羊羽哈哈一笑道:“叶将军严重了,青洲城邦并非像中洲那般南北相接东西相连,老夫说过青洲很大,大到没有向导没有地图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城邦之间更是相去甚远,只要不被城邦之间巡察的兵卒发现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叶未凉说道:“先生先别这么笃定,叶字营在不了解地形,更不了解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孤军深入,并不容易,我派出去那么多的游骑兵为了什么?他们虽然会牺牲,可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是后续部队的安全。”
公羊羽听到这里一下子沉默了,没错,他们知道的情报实在太少了,甚至都预判不到将要发生的战争会在哪里,前方第一个碰面的敌人又会是谁?叶未凉与公羊羽互相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叶未凉先开的口,“我们虽然奉命北上,可是一旦出现不可控制的问题别说是君上的旨意,就连我这个直辖将军也未必就能控制住这五万叶字营。”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们两家打了这么久,新仇旧恨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手下的兵可就说不定了,毕竟大梦王朝参军的基本都是兵户,兵户世代从军,往往都是子承父,弟弟接兄弟的军衔职位,更有不少人死在青洲人的虎头刀之下,所以一旦仇人见了面岂会有不报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