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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正宗乌萨斯烤鱼被端了上来,还有两瓶乌萨斯烈酒。
那盘烤鱼足足有半米长,整条鱼被浸在大块大块的盐巴当中,甚至表皮上都附上了厚厚的盐霜。除此之外,鱼的腹部塞满了各种味道浓烈的香料,里面还有圣女果、洋葱、柠檬和花椒,闻上去盐香无比,令人食指大动。
“这得用多少盐才能做得出来?”W用刀叉拨了拨鱼上的盐巴,露出惊异的表情,“这鱼还淋着油呢……”
“其实我也没吃过,只是随便点点的。”白羽学着菜单上的样子,拿勺子把鱼上的盐挖了几勺,露出烤脆的鱼皮和鲜嫩的鱼肉,“不过我想着,叶莲娜,毕竟是招待客人,所以要点就点大的。”
“你不是乌萨斯人吗?”W问道。
“不是,我是才来切城的……我是地球人。”白羽回答,“后来去了叙拉古,所以把我当成叙拉古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地球,那是什么地方?”W用叉子叉出一块鱼肉,放进盘中。
“啊,那是个你们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不过确实存在就是了。”白羽取过那乌萨斯烈酒,倒进面前的杯子里,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
“好香。”
W嗅了嗅,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可那酒刚碰到她的喉咙,W就呛了一下。
“好辣……”
“乌萨斯的人不是就喜欢喝烈酒吃烈菜吗?你看这鱼,盐放的如同不要钱一样。”
白羽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只尝了一小口入嘴。酒的确很烈,度数应该很高,让他有点希望能带一些给拉普兰德或者ACE。
W没回答他,只是顾着把鱼肉送进嘴里。
“怎么样?”白羽也切了一块,询问道。
“很好吃……”W瞥了瞥白羽,白羽也瞧了瞧她。
他咬了一口鱼肉,一股辛咸的鱼香涌入唇齿之间。
“是……是吗……”W把头歪了歪,“白羽……”
“怎么了?”白羽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鱼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的眼神中有一股怪异的疑惑。
“你难道不害怕我吗?”
“害怕你打篮球犯规一拳把我抡死,还是害怕你翻墙溜进我家后院偷我的东西?”白羽虽然这么说,但是依然觉得有一点紧张,“我怕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恶魔。”
“你难道不知道吗?”W嘴唇抿了抿,“你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
“注意到什么?”白羽耸耸肩,一副我根本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打篮球的时候,我把你撞倒了,我跑过来扶你,你看见了,不是吗?”
“看见你长得很好看吗?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看见我是个萨卡兹。”W认真地望着他,“而且是一个感染者。”
“哦,那你小心些,乌萨斯不喜欢萨卡兹,更不喜欢感染者。”白羽回答。
“不……我是说……白羽你难道不怕我?”
白羽把叉子放了下来,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W环顾四周,没人注意这里。
“你是不是萨卡兹,是不是感染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没听说过萨卡兹或者感染者会吃人还是什么的。”白羽又喝了一口酒,眼角撇了撇,“你那么在意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感染者,也没有人喜欢萨卡兹,这已经是共识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哦豁,巧了,你面前这位正是那个打破共识的人。”白羽笑着说,“喂,你那么在意自己的种族和自己是感染者身份这件事情吗?这些东西都不是你们能够改变的呢。矿石病没办法被治疗,而且也没有人能够在出生之前就选择自己的种族。要是那样,我猜一定会有许多人选择萨科塔,毕竟是天使嘛……”
“可是萨卡兹的风评非常不好,别人都叫我们魔族,而我们又可能会让你感染上矿石病。你不害怕?”
“你应该知道,正常接触感染者是不会被感染的。”白羽说,“至于你的种族……喂,你能看得出来我是什么种族吗?”
W愣了一下。她上下扫视了白羽好几眼。
“你是萨科塔人……不,你根本没有光环和光翼……你也没有顶羽……你是阿戈尔人,但是也不像啊……”
白羽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唉,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一个人类,不过在你们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无种族的怪胎而已。既然我连种族都没有,那我为何要关心你是萨卡兹还是什么,难不成萨卡兹人就不是人了吗?还是说萨卡兹根本就是异类?”
“萨卡兹不是异类。”W脸色沉了下来,“它和泰拉大陆上的其他任何一个种族一样,都是平等的,他们的生命都是有意义的……”
“可我从你刚刚的话语当中没听出你是这么觉得的。”白羽笑了笑,“好像你在潜意识当中就已经把自己的族群归为低等种族了,难道不是吗?”
W整个人忽然一怔,低下了头。
“是……好像是的……”
“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萨卡兹,但她可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种族而觉得有什么不妥,并且我们也都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些事情。”
白羽想起了闪灵。
“她就是那个为你缝制这个小熊的人?”
“不,缝制小熊的是另一个人,……嗯,为我缝小熊的是一个乌萨斯种族感染者,不过她的父母和弟弟都生死未卜,所以我救了她,其余没必要在意的东西我也都不在意。”
W沉默了片刻。
“真的是这样?”她突然说,“可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白羽顿了一下。“我没有弄明白你的意思,叶莲娜……”
W叹了一口气。
“在切尔诺伯格第一中学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只不过是一个过路打球的陌生人而已,但是在你取出那个用于喝水的水壶的时候,壶底的标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种了——你是罗德岛的人。”
白羽的后背一下子湿透了。
“是的,”事到如今,白羽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并且我也知道你到底是谁。”
“果然是这样,”W把头扭了过去,“果然,你果然是有目的的……都怪我想得太多……”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明白,那就是我和你的相遇完全是出于偶然。直到你把我撞倒,冲上来想要扶我,并且露出你的全部面孔的时候,我才真正认出了你,W。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单纯地想到那儿去打一打篮球,单纯路过而已。”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们罗德岛人的话?我曾经相信过,不过后果可没有那么好。”
W的嘴角抽搐着,像是想做出一副想笑的样子,但是却又笑不出来。
“不要勉强自己,W,我真的没有恶意……当然,我知道我现在说我没有恶意,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白羽?或者说……罗德岛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没有目的,我本来就准备这样结束了,但是你却回过头来把这小熊玩偶还给了我。所以我很感谢你,而你本来就知道罗德岛已经来到了切尔诺伯格,不是吗?”
“是Scout对你说的?”
“我还没有见过他,但是我从别人那儿听说了你与他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你没有见过他?”W冷笑一声,笑得很勉强,“没有种族特征的人,白羽,你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
“我不是博士,但他是我的朋友。”
白羽伸出手,又割下了一块鱼肉。
“已经有无数的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他们问我我是谁。我说我叫白羽,我是个人类,我来自地球,我救下了博士。我猜他和我是同一种人,但他失了忆,什么也记不得了。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我唯独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然后……”
“然后就在这儿遇见了我,一个萨卡兹佣兵,一个仇恨博士,下定决心要杀他的人?”W握紧了双手,“这可也太巧了……白羽,原来是你救了他,那我还要感谢你给予了我复仇的机会。”
白羽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要怎么办,杀了我吗?我觉得你早就可以这么做了。在我回了旅馆之后,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杀了我,为什么没有动手?”
“我觉得我可能可以从你这儿套出更多的信息,以便于……”
“别装了,W,你早就在我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从你坐在双杠上哭泣的时候,你的面具就已经被摘下来了。”
白羽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身体当中的某些东西沉了下去。
“你知道我的体质完全比不上你的,你一定可以轻松杀死我,而且我恐怕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如果你想现在动手的话,那你就做吧,我不会反抗,我也反抗不得。”
W的刘海散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眼神闪烁,嘴唇有一些哆嗦。
“你不怕死?”
“你不怕在我面前展现真正的W的话,那我也就不怕死了。”
“我答应过Scout,不去把你们罗德岛的行踪报告给整合运动,所以你不必演戏……”
“我没有害怕这个,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罗德岛的事情,但是我在说的并不是这个。”
白羽打断了她。他现在极度紧张,但他在赌——就像他曾经和拉普兰德赌的一样。面对疯子,无论对方是不是伪装起来的,你在他们的面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赌。直面疯子,就是直面一个疯狂的赌局。
“那你所说的是什么?”
“我所说的是你。”白羽平静地望着她,平静地回答,“你,W……”
“什……什么……”
“你若是杀了我,不会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见证了真正的你。真正的W不再是那个疯狂的雇佣兵,不再是那个会兴冲冲观看天灾,乐意见到别人痛苦的家伙。真正的W会偷偷流泪,会愿意打篮球,会愿意和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坐在同一个桌子的旁边。我见证了她,而这个真正的W正是你不愿意展示的……”
W双肩耸立,微微发颤。她笑了笑:
“真肉麻。白羽,即便你答对了,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不杀你的理由,相反,我更想杀你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会反抗,我接受这样的仇恨。”
白羽说着。他的面色依旧平静,甚至平静到让白羽自己都感觉怪异。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片刻后又将其闭上,只是哼了一句:
“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说,你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想说……我为你而感到难过……”
“难过?”
“如果我死了——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难过——如果我死了,那么那个真正的W是否会消失……我是说,那个真正的W又能在谁的面前展示自己?”
他盯着她。
“那个真正的W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兴许她只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如果我死了,那么真正的W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了。你以后会向谁展示她呢?或许再也不会了……”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什么?罗德岛人舍命去拯救那些感染者的时候,也会有很多人问为什么。哪里需要问这些问题,W,某一些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答案。你真正应当去问的,是为什么你那么害怕展示真正的自己。你在恐惧什么?”
“我从来不会害怕。”
“那个真正的W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另一个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既然是生命,无论是萨卡兹,无论你是不是感染者,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吧。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你别杀那个W。你说你从来不害怕,那一定有些原因。我不害怕死的原因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如果你放过那个W而杀了我,我会觉得我用这条命换了一个比它更有意义的生命,这就足够了。”
“你这家伙……”W咬紧了牙关,抬起头,眼带怒意,“为什么这么烦人?”
他又叉了一块鱼肉。
“有些凉了。W,要动手就赶紧动手吧。”
W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如果我杀了你,那就意味着我和Scout的交易将无法完成。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阻止我拿回萨卡兹佣兵的主导权。白羽,我不杀你。”
“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W重重用鼻子出了口气,“不过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对外讲出去,我就会真的把你炸成碎片。”
“……我答应你,我不食言。但你也要答应我,放过那个真正的W。如果你觉得她影响到了你的计划的话,那也请你保护好她,或许你可以在我面前展示,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你那么在乎她,在乎一个萨卡兹?”
“凭什么萨卡兹不值得在乎?”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