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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阿萨兹勒。
“所以,那就是特雷西斯派过来的雇佣兵领袖加尔森吗?”白羽望着远处与赫德雷、伊内丝交谈的大块头,撇撇嘴,“W,他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嗯哼,我猜即便是赫德雷用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掰赢他一只手。”W笑了笑,“不过在战场上,没有人会与你掰手腕。我们三个人随便来一个都能杀了他,即便我们需要在塔露拉的眼皮子底下行动,不能亲自去杀,那他也依旧会死……必须去死,没有别的方法。”
白羽很想对她说,塔露拉根本不关心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干些什么,即便你当着她的面杀掉了加尔森,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但白羽不敢这样去冒险。
“如果你不去杀,谁来杀?”白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他这么问其实是有原因的。在剧情当中,切尔诺伯格事变的时候罗德岛正派兵于此解救博士,全员出动。W在遇到Scout之后的,为了让W以及她的佣兵队放过博士一行人,Scout决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助W暗杀加尔森。W也明白这一点,因而假模假样派赫德雷和伊内丝追杀Scout,但是两个人也一直在放水。可是Scout执意去死,为的就是让W放下心中的怨恨,同时让他们见识到塔露拉的真实面目。
可以这么说,ACE为了保护博士,正面对抗整合运动最后牺牲,Scout是以同样的代价从侧面拯救下博士。如果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退缩,博士甚至是罗德岛的很多人都不可能活着从切尔诺伯格回来。大哥和二哥用自己的命,诠释了属于罗德岛的忠义。
但是博士早就被白羽从切尔诺伯格救了出来,而白羽并不相信一个只与自己见过两次面,谈过两次话的Scout会为了自己而死。W如果想杀掉加尔森,白羽认为,她一定会另寻他法。
可W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总会有办法的,白羽,无论怎样,总归加尔森得死就是了。”
“你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家伙,是吗?”
“听说过,但我并不认识,可认不认识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反正你又不知道到最后杀了你的那个人你认不认识。加尔森和我之前属于敌对关系,毕竟他是特雷西斯阵营的,而我属于殿下。他阻碍了我达成我的目的,白羽,且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扯,我才不在乎他死不死的。”
“如果是我,我会想出另一个办法夺取这批佣兵队的控制权。”白羽眺望了一下这批佣兵的营地,“这一大群萨卡兹刀兵队就大概有两三千人左右,对吧?还不算上弩手和术师,而且他们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强者,用这种手段真的能让他们臣服吗?”
“我会指引他们踏上一个许多萨卡兹都根本未曾设想的道路,可在那之前,一些无所谓的牺牲是必要的——我从不考虑手段是否合乎正义。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即便是两个W也不能保证每一件事自己都可以想出一个合乎正义的方法去解决,当你想到之后,机会也多半已经错过了。”她虽然这么说,还是浅浅地笑了,“不过,白羽,你的确是一个好人。”
“又是好人卡吗?反正好不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什么事情是错误的。那个加尔森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在特雷西斯眼中,只有武力与利益,而殿下告诉萨卡兹一族还有别的出路。你让我想起了殿下——但她终归是离开了我们。我会帮她完成夙愿,不过手段却要向特雷西斯学习。”W顿了片刻,“尽管如此,加尔森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类。换句话说,我们都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之人。白羽,你不是平生最痛恨这样的人吗?那你会与我为敌吗?”
“这取决于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又是为何而去杀。杀敌无所谓,只要你坚持心中的正义,杀敌是必须的,可杀死敌人只是下策,那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W,杀和滥杀不是一个意思。”
“加尔森杀过无辜之人,所以杀了他是一件并不完全错误的事情,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那我认为是的。”
“可白羽,我告诉你,我也杀了许多无辜之人。我在成为萨卡兹雇佣兵最初的日子里,不知道杀过多少根本无罪而可怜的普通人。白羽,你知道这些之后,会杀了我吗?”
“会。”白羽平静地说,“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W愣了一下,把头转了过去,突然哈哈大笑。
“白羽,谢谢你,你说了实话……”
“但是W,你觉得我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白羽依旧平静地回答,“我也杀过无辜之人,甚至是最爱我的无辜之人。可我今日站在这里,没有杀死自己,是因为我相信命运赋予了我一项更伟大的任务——赎罪。人在做恶的一开始就应当明白,他将付出这一生去偿还所犯,大概这就叫作宿命。”
W把头低了下去。
“所以你开始去拯救,因为你毁灭过。特蕾西娅殿下一定会爱你的,因为心中有此想法的人,世间罕见。白羽,这就是你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差不多吧,和你为了殿下差不多。你因为这个目的而不择手段,而选择手段达成目的本来就是我的目的之一。”
加尔森与赫德雷、伊内丝谈完了话,转身离开了那块空地,可是赫德雷和伊内丝却立刻面对面继续交谈了起来。
W望着身高超过两米,提着一把巨大的战刀的加尔森,摇摇头。
“白羽,你同情那个家伙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白羽回答,“我同情很多的人,当然也包括像加尔森这样罪恶的人。”
“那你也同情我喽。”W忽然开口问道。
“额,W,你别想歪了,同情这个词不太适用于你。”白羽咋舌,“我同情恶人,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恶人:无知的恶人。试想一下,W,一个傻子做了傻事,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无知的恶人?那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一个人一旦静下心来,动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这些事情,就都会明白,即便是为了利益作恶,都只是一场亏本的买卖。W,你觉得你是无知的那种人吗?”
“我……应该不算吧?”
“那就说明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恭喜啦!”
正说着,赫德雷和伊内丝齐齐转过身来,向着W这边走去。两个人的面容好像都带有一些怒色,仿佛是和什么人争吵过了一般。
“他们两个貌似与加尔森出了什么矛盾……”白羽嘀咕了一句,“我盲猜是主权让渡的问题——加尔森一定是想让赫德雷把佣兵队的兵权全权交给他。”
“你不用猜了,绝对是这样。”W一边说,一边朝着靠近自己的那两个人问道,“赫德雷,大白腿,没出事吧?”
伊内丝冷着脸看着W在笑。
“你明明知道出事了,W。”伊内丝开口道。
“加尔森从特雷西斯那里得到了掌控整合运动所有萨卡兹雇佣兵的允许,要求我们把兵权交出来给他。”赫德雷说,“我对他说我们并不隶属于特雷西斯,可他说他才不管这事。加尔森有3400多个人,我们不得不暂时听从他的。”
“呵呵,就让他狂着吧,他蹦达不了多久了。”W扬扬下巴,“赫德雷和大白腿,你们现在知道我的想法没有错了吧?——杀掉这个家伙——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该管的了。”白羽摆摆手,“你们三个好好讨论你们擅长的领域吧,叶莲娜还在等着我。”
“拜拜咯……”W朝他露出了病态的笑。
白羽打了个机灵。
他转身松了松手腕,向着阿撒兹勒小楼那儿走过去。五个月前,他曾经和拉普兰德、米莎与赫拉格踏上过同样的道路,谁能想到,不到半年,所有的人与事都已经改变——原本住满了孩子的小楼内侧是一群紧张兮兮的整合运动成员,楼外边也驻扎满了时刻准备暴动的危险分子。
白羽甚至怀念起那些他在切尔诺伯格遇见的人,他如今还能记得他之前住的那家酒店前台长什么样,楼下的服务员有什么特征,那家“老狼”叙拉古风味千层酥小店的老板是什么人。这些普通人哪里能想到,不久之后,这座城市就会遭受到灭顶之灾,而他却只能呆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这栋楼里住了一个星期,恐怕之后也会呆在阿撒兹勒。塔露拉不杀他,原因白羽其实也能猜到了几分——为了“她”的目的。
那栋楼白羽不甚喜欢,原因自然是其与之前大不相同了。事物与人的变化总会让白羽难过得要命。
叶莲娜似乎急于见到白羽。白羽走到楼下的时候,就有两个雪怪小队成员下来找他。白羽跟着两个人走到了他所住的房间,进门的时候,叶莲娜正盯着桌子上的那个米莎缝制的小熊发呆。见他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叶莲娜?”白羽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白……白羽……我是来……来道别的。”
“道别?”
白羽坐到了床头,想用手臂夹住杯子喝水,但叶莲娜却急急忙忙用手握住那个杯子,像做了亏心事献殷勤一般提前捧到了白羽的嘴边。
“谢谢……”白羽愣了一下,喝了一口水。
她将水杯放回桌子上,很紧张地看着他。
“你不介意吗?”叶莲娜问。
“介意什么?反正是塔露拉要求我住在这儿的,你不好在阿萨兹勒这里陪我。况且我现在也没事了,你回你的营地去,方便陪伴雪怪小队里的人,而这里和你的营地其实也没有多远,想见面的话也能随时……”
“不,我不是说我要回营地里去……”
叶莲娜长长叹了一口气。
“五天之后,我要去参加切尔诺伯格的……的革命……马上我就要走了,塔露拉把我分配到了切城的一处负责指挥,所以……”
她抬头望了一眼白羽,没继续说下去。白羽则沉默了片刻,重新伸出手腕捧起那个杯子。叶莲娜还想帮忙,但白羽这次动作很快,他把杯子捧到嘴边,喝了一口。
“你答应过我,不去参加的。”白羽无表情地说。
“但是……我必须得去……”叶莲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罗德岛能否带领感染者,但我知道塔露拉和她的剑有能力。我见证过她的实力,绝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你要何时去见证罗德岛?”
“我……来不及了。”叶莲娜把头低了下去。
“你甚至不愿意去尝试一下,叶莲娜,我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思考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该如何去做,你也听我讲过了所有,不是吗?你只要带着你的小队按照我的计划行军,既不会伤害平民,又可以躲过塔露拉的注意,还能拯救大量的无辜之人,带领他们逃出这里,加入罗德岛。”
“如果罗德岛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有那样的实力,那他们一定会在那一天采取行动的。”
“你在拿切尔诺伯格人的性命做赌注?”白羽冷声说,“如果我是你,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去拿那么多条命去玩这样一个测试游戏……当然,我没有权利逼着你牺牲生命去那么做,可既然你选择了这样,那只能说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劝服你……”
“不,不!白羽……”叶莲娜想冲上来,但她又在一瞬间停住了,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寒冷,“对不起……”她说,“我只是要想再试一试……”
“无所谓,如果你认为那些人的性命是无所谓的话……”白羽摇摇头,“还有其他事吗?”
叶莲娜眼眶里蓄着泪水,她伸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朝后退了一步,嗫嚅着说:
“老师,对不起……”
门外守候着的那两名雪怪小队成员被她喊了出来。那两个身披白色棉袍的人见到叶莲娜哭了,都愣住了。
“你们两个,往后一个星期就一直守在这里,不要让切尔诺伯格的事情影响到他……”她说,“他不能受伤……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很重要的人质……”
“是。”那两名雪怪小队成员点了点头。
“想让这两位监视我吗?”白羽冷笑一声,“叶莲娜,如果你觉得我凭借我的这两只废手能在切城事变的时候搅起什么事端的话,那你就错了。我所有拯救的努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叶莲娜,然而这些都付之东流。我失败了,这一次,我明白了这一点……”
“不!我向你承诺,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绝对会听你的话离开整合运动,我会去罗德岛,我会教你唱歌,就唱你最喜欢的那几首……这是最后一次……”
“嗯,可惜生命只有一次。”
白羽重新把杯子放到了桌上。他向她做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叶莲娜又向后退了两步。她忽然喘了一大口气,咬住了自己发抖的下唇,猛地转身冲出了这个房间。那两名雪怪小队的成员跑上去扶住她,可叶莲娜一边哭一边挣脱了他们。
白羽把门锁上了。
叶莲娜冲出阿萨兹勒的小楼,用手臂捂住自己的脸,跑向路边的树林之中,不见了身影。白羽站在窗户边,望着她消失,随后倒在床上。
他仰面望着天花板,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叶莲娜唱歌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