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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日子越来越临近。
九江王张熙来了帅府。
难得正经着一袭蓝紫蟒袍的千岁爷这次不仅携来了一份关于“十家牌法”户籍制度的诏书,还带上了一把宝剑。
娘亲郦氏也亲自出迎。
这位“吊儿郎当”的王爷是华都舆论八卦的“主宰者”,亦是风评的把控者,十几年来对帅府这对母子却是保护得“滴水不漏”——
都说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但是帅府的闲言碎语,到了张熙这里便会“戛然而止”。
尤其是那些丢给边境大元帅“二皇帝”这样的诛心“帽子”,更是“泥牛入海”永无下文。
郦君如一直心存感激。
只是这位私下里的“作派”嘛,却是不敢恭维,这不——
同是大肚腩的王爷甚至都懒得宣读圣旨,直接一只手递给了那位十五岁少年郎。
也亏得是这位的本事——
要是换作旁人,刚才一幕让那些碎嘴的言官们参上一参,那还不得人头落地。
王爷清了清嗓,一番寒暄:
“正所谓’良人遇春风,豪侠带宝剑’,这把剑本王赠你了,愿公子此行一路凯歌。”
“多谢王爷馈赠。”少年抱拳鞠躬。
徐大天蓬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一眼便知此剑名为“青龙”。
杨慢慢心血来潮,耍了一回酣畅淋漓的拔剑式。
两指弹剑,发出清脆声响,还学了一句古来风流剑客那句老掉牙的台词:
“嗯,好剑,好剑。”
再一记写意潇洒的收剑式。
剑入鞘,不偏不倚。
别的不说,这两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也算是像模像样,很能唬住那些门外汉。
嗯,照着那本朴无华的实剑谱勤习一年,总算是没有白练。
两位可可爱爱的大胖子别有深意地互看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少年欲中二,你我拦得住?
……
临别之际——
王爷“意味深长”地给少年留下一句话:
“明日戌时二刻,醉花楼,勾栏听曲。”
娘亲郦氏一脸黑线。
摊上这么个老不正经的千岁爷,该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西市那些“车尘马足”、“酒盏花枝”的楼啊馆啊院啊什么的,能是正人君子去的地方?
自己儿子这才刚满十五,不对!就是及了冠又如何?那些花柳之地最好是都统统关门“大吉”破产倒闭了才好!
看得出来——
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当年应该没少吃那些花魁们的“酸醋”。
在郦君如的内心,约莫全天下的男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夫君的一根手指,但这可不是那些搔首弄姿的狐狸精们投怀送抱的理由!
是哪个王八蛋说的“人不风流枉少年”来着?看老娘不打烂他的嘴!
帅府女主人“迷之生气”。
九江王见气氛突然尴尬,哈哈解释道:
“郦夫人不要误会,其实这是三公主殿下的意思。”
……
翌日。
杨慢慢照常雷打不动的读书习武。
读的是《南疆六州堪舆图》。
名曰读书,实则记图。
好在这位是“童叟无欺”的过目不忘。
习的是剑。
私下偷偷领悟的,是剑气。
手里拿着的,是“青龙”——
虽说好的宝剑都会有一段好故事。
但杨慢慢并不关心这青龙剑来历。
要知道对方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身份尊贵地位摆在那里,即便是“随手”送出的东西,又岂会是凡俗?
剑固然重要。
但持剑的人,更重要。
少年郎一年来照着剑谱勤练不缀。
只越发觉得这剑谱越练越,神妙?
按他那位老爹的说法——
可以有弱点,可以有缺陷,甚至可以害怕,但是需要你挥剑的时候你不能不挥剑。
但是怎么挥剑?
这本平平无奇的剑谱好像便是最好的答案。
回过头来,仔细回忆起跟这本剑谱的“缘分”,还是当时娘亲无意间提醒了自己在兵部库部司有一些比较基础的入门武书。
啧啧,现在看来是捡到宝了。
少年满心愉悦。
扎扎实实练剑。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习剑流汗,一番梳洗之后——
杨慢慢换上了一身纯白的鹤舞霜影装。
此装在华都衣装界那可是大有来头——
白簪,白衣,白带,白靴。
整体素雅的纯白可谓极有内涵,不仅透着秦川飞雪的霜冷寒意,还流露出世间五彩吾执纯白的冰心玉壶。
而袖口摆缘点缀的墨晕感鹤羽,更是别具匠心独具一格,加之衣领处神来一笔的胭红巧色,将丹顶鹤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尽显华国国风画的写意迷朦。
即便在华都当下“素问尚可入眼”的时潮里,这身扮相也称得上是“独领风骚”。
更何况这位没了斗鸡眼的少年,本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子,此时再配上这身时装——
还真他娘的有“不输谪仙”之“姿色”了!
……
少年出门。
习惯使然仍是先到了菜市场。
慕容垂眼睛都直了。
这货还挺“人模狗样”的嘛?看这英气逼人的气势,竟是有些赶上本皇子了?
自己没曾入伍之前,也曾这般鲜衣怒马王宗贵族的“执绔”打扮,可是很能,骗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的。
这位鲜卑国的五皇子按耐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开口道:
“今日看来不是去见徐姑娘的。”
杨慢慢眉头一皱,不悦道:
“你他娘的怎么也’八卦’起来了?”
“我说中了?”
“嗯,算是吧……”
“那就是去嫖,唔唔……”
剩下一个少儿不宜的“娼”字未出口,杨慢慢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恶狠狠道:
“现在想想,老子还是喜欢你装那些才子书生酸楚楚文邹邹的一面……”
慕容垂拨开了他的手:
“你干嘛?那阁下倒是说说,今晚到底有何贵干?”
杨慢慢见这厮不再口无遮拦,双手负后挪了几步,看得出来很是“羞赧”:
“这,这个嘛,你知道我和三公主殿下有御赐婚约在身,今晚公主……公主约了我在醉话楼,勾栏……勾栏听曲……”
慕容垂若有所思。
再开口时这次却是无人遮拦——
只听得那厮以方圆二里地都听得见的音量,爆出一句王炸:
“白,白嫖啊?”
声音洪亮如钟。
气贯长虹。
余音绕梁。
如风鼓鼓。
惹得菜市场路人频频“回首”。
瞬间成为焦点。
他大爷的!
此刻杨慢慢想死的心都有了。
怒发冲冠。
一道雄浑无形的剑意骤起。
隐藏间劈向了那位“损嘴”!
“来真的?”
也幸亏隔了几步,慕容垂反应惊人,躲开了这招杀意满满的剑气!
直劈得菜市的果篮一分为二。
空气安静良久。
杨慢慢泄愤过后,冷冷一句:
“那位公主殿下跟我此去南疆所调查的秘密有关,既然你是我的剿匪’副将’,那么……”
“当然当然。”
慕容垂打断了他的话,热情回应道:
“属下愿以’保镖’之名,同’总将军’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
要是去那些楼啊馆啊院啊什么的。
本皇子那可就不困了。
军中老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
想起来了——
昔日龌蹉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繁都花。
天下间,唯美酒醇妇。
不可负也!
今日解签。
宜勾栏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