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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悦客栈,一间普通上房内,青泠正专心致志地倒饬着一些瓶瓶罐罐,宸洛在其背后突然出现,“你在干什么?”吓得青泠一个激灵,手中的瓶罐差点打翻在地,“吓我一大跳,你是幽冥吗?老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宸洛稀奇地打量着青泠手中的瓶罐:“这些是什么?吃的?用的?”
青泠扫了宸洛一眼:“涂的,易容用的。”继续倒弄着瓶罐。
宸洛一手托着下巴,徘徊眄视着已然易完容的青泠,“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脸,恐怕不多时,整张脸会溃烂成疮了吧?你不担心吗?”
青泠平静如水的心刹时被宸洛的一番奚落划出了一道裂痕,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是诅咒我毁容吗?”
宸洛意识到自己的毒舌影响了青泠的心情:“哦不,我只是担心你嘛!”
“你放心,我用的都是些植物草本的方子,这张脸毁不了,要不,你试试?”青泠垂下眼睑漫不经心道,她此刻的心思在于如何混入北镇抚司,没待宸洛回答,她转尔问道:“宸洛,你这几天去北镇抚司探查,有何眉目吗?”
宸洛听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她名字,一时还不习惯,“你叫我什么?我没听错吧?”
青泠看她一脸欠揍的模样,好气又好笑道:“名字不就用来称呼的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若不习惯,我还是叫你妖道好了。”
“说正经的,北镇抚司到底发生了什么?”青泠正色道。
宸洛见青泠如此认真,也收起了顽态,道:“三天前,魏芜服毒,畏罪伏法,锦衣卫内部还在彻查,怀疑灭口;还有工部、户部、礼部贪朝廷九百万两官银,已查实抄家,判流放充军,舶司品圈地案中十人被处极刑,其余流放边关。”
“锦衣卫处事一向迅利,监察百官不法情事,为皇帝翦除异己胁势,不愧为皇帝豢养的忠奴。”青泠禁不住喟叹,末了,又朝宸洛仔细地上下扫视着,玩味且有深意的眼神,戏谑扬起的嘴角,似要语出惊人,却又欲语还休。
宸洛被青泠的两道炙热眼神扫射着,顿觉毛骨悚然,咦!这丫头,不会把我当作她豢养的忠奴吧?还是有其他龌蹉的想法?辈分上,我还是她师叔祖,枉我为她引路,帮她安排住宿,帮她打探消息……
宸洛终究是憋不住了,主动打破僵局,“你、你不要这么看我,有话快说,这么吊着,怪瘆人的。”
青泠不觉笑起来:“我突然对你产生了新的认知,锦衣卫这行挺适合你,窃取情报,详备周密,滴水不漏,进了这一行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青泠忽然想到:“对了,你这么深入北镇抚司,锦衣卫没有发现你吧?“
“怎么可能?我这隐术又不是白瞎的!”宸洛松了口气,原来是在赞誉她,不禁沾沾自喜,“既然你觉得我适合当锦衣卫,巧了,听说北镇抚司正备充,招募锦衣卫力士,不妨一试?”宸洛挑眉鼓舞道。
“走!我们去看看!”青泠眼眸闪过一丝丝兴奋。
青泠和宸洛来到北镇抚司附近,一大早,抚司衙门口集结了百来人的锦衣卫,整装待发,两人只得退至一隅,一边留心周遭,一边窃语商榷起来。
青泠好奇:“锦衣卫队如此整装待发,是有大案发生需集结赶赴?去往何处?”
宸洛双手抱臂道:“押送那些舶司案和贪污案的案犯去刑部,再由刑部派兵卒押送至流放地。你看到那些押送案犯的囚车了吗?”宸洛视线看向随后从北镇抚司出来的排成长列的囚车,青泠循着宸洛的视线望去,这真是大案啊!连囚车都排得密密匝匝的。
青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了!”
她凑到宸洛耳旁低声道:“我们可以趁此混入锦衣卫队,锦衣卫这么多人,我们可以手刀劈昏两个人,拖到一处换装,然后取而代之……”
没等青泠说完,宸洛作手势打断了她:“停!此法不可取,锦衣卫每天要互相监督,自然熟悉,看到新面孔,肯定会怀疑,而且那劈昏的锦衣卫不待多时醒来,肯定会察觉,到时就露馅了,除非……”宸洛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
这可把青泠急愁了,这话说一半,最是吊人胃口:“说!除非什么?”不自觉声音提高了些。
“你小声点,别让锦衣卫听见!”宸洛做了个手刀抹脖的动作。
“不行!人生父母养的,这样无故害人命,我是决计做不到的!”青泠立马领会,拒绝道。
“那不得了!就知道你会妇人之仁,还是乖乖去应征锦衣卫力士吧!”宸洛拍了拍青泠的肩膀,说着,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青泠,努嘴道:“看见那张告示了吗?招募锦衣卫力士。”
青泠自是看见了,“想是想,但告示上指定要男的,我们又不是男的,怎奈?”
宸洛白了青泠一眼道:“有时觉得你挺聪明的,但有时又觉得你愚不可及,不是男的也可以想办法变成男的啊?“
青泠气极:“你敢说我愚蠢?你就聪明?“随即顿悟:“你是说女扮男装?“随即又摇摇头:”我虽然会易容,但只是局限于脸部,锦衣卫何等精明,能让你随意蒙混过关?“
宸洛不以为意,沾沾自喜道:“你不懂,我行走江湖多年,异装易容这等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定不会让人瞧出点分毫差池。”
青泠觉得此刻宸洛举止轻佻,哪像师叔祖的样子,心里暗骂,这妖道又耍什么花招?
青泠不时轻蔑地泼上一盆冷水:“就你那旁门左道的功夫?能成吗?”
宸洛心想,这臭丫头,还来劲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她吗?她竟敢损我?
宸洛直率,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臭丫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还想不想查明真相了?”
“我……”青泠欲言又止,想不出回怼的话,只得泄气似地点了点头,诚然,她确实想查明关于尉迟氏族的真相。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宸洛命令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威胁。
“要不然怎样?”青泠反诘道。
“要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出卖给锦衣卫,我也好平步青云,分官进赏。”宸洛不甘示弱地威胁道。
“你敢?好吧,不用你出卖,我去自投罗网,省了你那点心思。”青泠佯装走出去自首。
宸洛急得连忙拉住她,“你作甚?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这样?“
青泠看着她那慌张又担心她的表情,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觉好气又好笑起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出来后,立马神清气爽。”说完,宸洛拉着青泠从暗处的角落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