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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忆前作为尉迟雪来说,她是利用了他,也不知怎的在朝夕相处之间渐生情愫,却反被他设计出卖,后来他因此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她却纵身群山峻岭之下,亏得大难不死,让她重获新生,饶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青泠看着台上面貌丰神俊朗、举止英姿卓绝的阳煜,闪过了一丝恍然。台上的他,已然褪去了旧时的青涩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独挡千军的大将之风,岁月这股子凝练人的气韵心性的程度之骇然,使青泠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阳煜。
佥事陈力再次上台:“现在请诸位依次有序上台领用必须品,尔后由带队校尉引自各自寝房,晌午膳毕后回演武场训练。”
佥事陈力的话将青泠的神丝拉回,她振了振精神,对着一旁的宸落喝道“走!上台去领用物品!”
青泠和宸洛领了日常用品后来到指定寝室,却在门口迟迟不进,令两人傻眼的原由是这个寝室竟然是个十人制的通铺房,这可如何是好?宸洛倒是马上反映过来,推搡着青泠进屋,“进去吧!趁着现在其他人等还没到,我们先占两个好床铺。”宸洛观摩了一周,指了指最里面的角落,“看见没?就那里,隐蔽,你就睡靠墙最里面,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挡前面吧,这样总行了吧?”青泠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同八个男人同睡一间房,也不对,她是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别人又不知道,除了宸洛。
宸洛倒是不在意,撇撇嘴道:“放心,我年纪大,不在意的,我会护着你,话说,你今天在演武场也太锋芒毕露了吧!你已经成功引起了高高在上的阳指挥使的注意,同时伴随而来的就是同僚们的羡慕和嫉妒,不过,我有预感,你很快会得到提拔。”
“提拔什么的倒无所谓,你可知道,锦衣卫自上而下,分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南北镇抚司使、千户、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校尉、力士,指挥佥事和指挥同知是虚职、由皇亲贵胄担任。我们现在只是最底层的力士,这个犹如逐级而上,可望不可企及,能提拔自然是最好了……”青泠不再说下去了,毕竟隔墙有耳,她其实想说的是若能取得锦衣卫高层的信任,自是离查明真相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反正过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期,就会重新分配寝房。
青泠对锦衣卫的职级机制了如指掌。这是宸洛没想到的,“你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宸洛看青泠发愣的模样,用手在她面前比了比:“哎哎!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
青泠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恍然回神:“那个,我是刚刚路过听闻一个小旗说的。”
青泠随便掰了个理由搪塞。
“是吗?”宸洛还是半信半疑道,“我怎么没听闻?”
“随便你,不信拉倒!“青泠没好气道。
“总之,今后你低调行事!切莫操之过急!”宸洛没辙,转为劝解。
“知道了,我自会小心谨慎,低调行事的。”青泠知道宸洛只是担心她,出于好意,她语气放软地保证道。
这一次,不能重蹈覆辙前尘的尉迟雪犯过的错,需从长计议,万事绸缪。青泠暗自下决心。
下午的训练对于青泠和宸洛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一众新兵力士大多没有武学基础,若过于娴熟,难免过于出挑,引发嫌疑,遂佯装生疏,一板一眼地学着招式。
阳煜竟然出现在演武场,指挥使竟然亲临现场指导,还是最基础的五步拳,青泠和宸洛顿时有点傻眼。
阳煜雄浑开嗓:“诸位不要小看五步拳,它是学武的基础,所谓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巩固扎实,研其精髓,可达上乘。”
五步拳程式分为弓步冲拳-弹腿冲拳-马步架打-歇步盖冲拳-提膝仆步穿掌一虚步挑掌。
紧接着,领拳校尉示范拳术,阳煜在一旁说明拆解动作:“首先,预备姿势:并步抱拳;弓步冲拳,成左弓步,左手向左平搂收回腰间抱拳;冲右拳,目视前方。第二步、弹腿冲拳重心前移,右腿向前弹踢,同时冲左拳,收右拳。目视前方。马步架打右脚落地,向左垂直转体,下蹲成马步,同时左拳变掌,屈臂上架,冲右拳;目视右方。第三步、歇步盖冲拳,左脚向右脚后插一步,同时右拳变掌向左下盖,掌外沿向前,向左垂直转体,收左拳;目视右掌上动不停,两腿屈膝下蹲成歇步,同时冲左拳,收右拳;目视左拳。第四步、提膝仆步穿掌两腿起立,身体左转。随即左拳变掌,顺势收至右腋下;右拳变掌,由左手背上穿出,手心向上。同时左腿屈膝提起,目视右手。上动不停,左脚落地成仆步;左手掌指朝前,沿左腿内侧穿至左脚面。目视左掌。第五步、虚步挑掌:左腿屈膝前弓,右脚前上成右虚步。同时左手向后划弧成勾手,右手顺右腿外侧向上挑掌,目视前方,并步抱拳。左脚向右脚靠拢成并步。同时左钩手和右掌变拳,回收抱于腰间,目视前方。”
阳煜顿了顿,“诸位看明白,听明白了吗?有什么疑议吗?”台下一片鸦雀。
“好!没有疑议的话,开始分解动作练习,统一看领拳校尉动作示范,对标,每个动作坚持一盏茶时间,若不规范,我会亲自为各位纠调动作。”阳煜道。
指挥使亲自调教,对于新兵来说,有点受宠若惊!却也练得异常认真刻苦。
“你这弓步跨幅不够,下盘不稳,左手收腰紧实些!”
“你这弹踢力度不够,掌法也不对,应该像这样!”
“马步架打,转体向左,左掌没拳!”
“歇步盖冲,左右脚交错反了!”
“……”
阳煜一个个无一例外地悉心指导,没有丝毫怠慢。青泠前几步拳出落得挺顺利,到了第四步提膝仆步穿掌,有个动作是上动不停,左脚落地成仆步;左手掌指朝前,沿左腿内侧穿至左脚面,这个动作需要一定程度的拉筋扳腿,坚持一小会儿对青泠来说无碍,但要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却有点力不从心,原由是青泠自五年前从衍陌山摔下后腿伤虽好,虽然慧姑也说不会留后遗症,但到底是伤了筋骨,一旦触碰到旧伤,还是会隐隐作痛,腿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随即青泠的脸上沁出一层细汗。
此时,在一旁的宸洛注意到了青泠的微恙,“你怎么了?没事吧?”
青泠咬牙艰难吐出两字:“无妨!”再过须臾,就到一盏茶时间了,一定要坚持啊!
宸洛不屑道:“坚持不住就不要逞强!”这丫头,非得铁脸愣充好汉,不对,是女汉子,够倔的啊!宸洛不知青泠身上有旧伤,只是单纯认为青泠的身子骨弱。
就在俩人说话间,青泠原本细密的浅汗转成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沿着鬓角“啪哒啪哒”像断线的珍珠坠落,腿也开始不可控制地大幅度颤抖起来。
好巧不巧,阳煜正好逡巡到了这处调教,看着青泠的架势快散了,刚想纠正,却注意到了青泠痛苦异样的神情,“你身体不适?”
青泠此时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她不想被阳煜看到这幅窘态,却又控制不住旧伤发作的不适:“我、我……”话没说利索,只觉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她只记得昏迷前倒在了一个似曾相熟,萦绕着冷冽气息的怀抱里。
没错,是阳煜接住了她。紧接着,他欲顺势将靠在他身上的青泠拦腰抱起,一旁的宸洛见状,紧张起来,以免露馅,她主动请缨:“指挥使,交给我吧,不劳你如此辛苦。”
阳煜却道:“你连你弟弟身上有伤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哥哥的?”
她身上有伤?我怎么不知道?她没跟我讲过啊?宸洛脸露无辜状,确实不知啊!
就在宸洛愣神的当口,阳煜已经拦腰抱起了青泠,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他感觉怀中的人份量竟是如此轻盈,没有想象中一般男子的壮实,一张煞白的小脸上眉头微皱,晶莹蒙昧的细汗还在脸上不停荡漾着,在寒阳的照映下竟泛起一层水雾色的光芒。其实是铜簪碰到光线折射产生的,但阳煜不知道。
这一举动引得众新兵纷纷注目,阳煜知道此举略有唐突,但救人为上,异常冷静,亦不尴尬,峻眉一挑:“这位兄弟因伤昏迷了,需送医馆医治,诸位继续操练,不可分心!”之后,便义无反顾地横抱着失去意识的青泠朝不远处的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