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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汉直愣愣的看着冲进屋里的智障,心道:不愧是你,你说他怎么就知道我今天杀鸡呢?看着急匆匆的,这得是多久没吃肉了啊。做和尚太清苦,看把这大师馋的,都翻白眼了。
智障看着正在给鸡褪毛的乔老汉,心里腻歪。这老头杀鸡的本事也太好了,见血不见毛。你多少留点鸡毛在地上啊,害的老衲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大师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虚竹也回来了啊?”乔老汉只愣了愣神,便热情的招呼智障两个坐下来。
乔大娘也乐呵呵的,出来说了句话,便在屋里开始忙活着收拾那只吓了智障一跳的鸡。乔老汉和智障两个在院里说话。虚竹这个小秃驴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心细的家伙,虽然跟着智障忙着赶路,却也没忘了给乔老汉夫妻买了一匹江南的绸布,直喜的乔大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起来还要多谢大师,你教我的那个什么拳老汉我是每天都练几下,还别说,这老胳膊老腿活泛多了,腰疼的毛病好像也好了不少……”
乔峰长年在外奔波,难得回家几次,附近也没什么邻居,老两口最熟悉的就是这少林寺的和尚,见了智障便觉得亲切,话匣子止不住。
把那吓人的鸡吃了解气,智障便留在了乔老汉家里。一夜无话,次日早晨,智障把虚竹赶回了少林寺,暂停了小和尚持钵弟子的职务,又给了他一个玄苦大师贴身侍卫的工作。
跟着智障这么多年,虚竹当然不舍离开。但智障的吩咐他不能不听,而且智障是让他去保护玄苦大师,这让虚竹的那颗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虚竹是少林寺辈分最低的弟子,玄苦则是方丈的师弟,领导人一个级别的高僧,这样的一位大师还要虚竹去保护,实在是一份天大的重任,当然也是一份露脸的工作。
虚竹的武功当然比不上玄苦,就是智障也不见得要比玄苦高多少。不过现在的虚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武功低微的笨和尚了。毕竟是天龙中的主角之一,虽然比不上智障,张无忌,但也要比一般人强的多,四本九阳神功现在已经练完了最后一册。只要熬过全身炙热的一关,打通所有穴道,便能和智障一样九阳大成,跻身绝顶高手的行列。
萧远山之所以能杀了玄苦,是玄苦没有防备,被偷袭,现在有虚竹这个半大高手时刻准备着,萧远山不去招惹玄苦也就罢了,不然能不能得手不说,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智障毕竟是个和尚,不可能一直住在乔老汉的家里。送走虚竹之后,智障便在乔家对面的山坡上忙活开了。
要说嵩山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林,而且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时不时就能从林子里钻出来野鸡,野兔什么的,犒劳一下智障的肚皮。
智障在一座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山上,吭哧吭哧的耍了一上午的如来神掌,大大提高了这门武功的熟练度,并且收获了三十多根一尺多粗的松木檩子。当然练功是主要的,稍带着盖一座房子也不是不可以的。电影少林寺里面的歌词唱过: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智障和尚当然不再年少了。想当年智障也是被少林寺里边觉远和尚蛊惑长大的……?好吧扯远了。
智障选的房址也是一个小小的山坳,有条山溪从中间穿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站在青葱的草地上。智障的房子就在溪边一片缓平的树林旁,和乔老汉的院子相距四十来步,隔溪相对。在智障的燃木刀法下面,松木檩子很快变成了一块块木板。
院子当中,智障挖了一个池塘,引来溪水流过。挖出的泥土拌着枯草加上水,拓成一块块土坯晒干。土坯垒起来,就变成了墙壁,再用檩子做成房顶,房子的雏形就形成了,木板夹着草,铺在房顶上面,就是房盖,用木檩支撑起来,再用泥巴抹好墙壁,通风晾干,一座熟悉的平房就盖好了。智障并不是荒野求生的贝爷附体,这是家传的手艺,不想在天龙世界里派上了用场。智障的手艺不错,用乔老汉的话说,以后不当和尚,凭这个手艺就能保证吃喝不愁。
用木板围城的篱笆墙十分结实,智障考虑是不是娶个媳妇再养条狗,演绎一下篱笆、女人和狗的故事,不过考虑到成本比较高,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当然,智障还是更喜欢武侠剧,对伦理剧没什么兴趣。
池塘内壁被智障用砖贴好,引入溪水,又挖了两条沟形成循环水,一个游泳池便出现了,而且还是不用换水的那种……
智障当然不是放弃了武侠,改做种田文的猪脚了,而是萧远山这货估计上辈子是属乌龟的,太沉得住气,智障回嵩山半个多月了,这个老家伙还没出现,虚竹那边也是一切正常。闲极无聊,智障便开始动手给自己弄一个小院。少林虽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合寺上下虽然对智障恭敬有加,但智障还是能够感觉到和尚们多自己的疏远感,从江南回来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当然方丈玄慈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朝智障讨要那件华丽的袈裟。
三间平房对智障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很快就盖好了。泥土的腥味、松木的香味,让智障有种回家的感觉,或许是土炕还没有完全干透,还有些潮,睡到半夜的智障感觉尿意上涌,便出门想要方便一下。
九月下旬,天上没有月亮,但点点繁星还是能给人们带来一丝光亮。正在林子里要开闸放水的智障突然被一个大鸟一般的身影吓了一跳,在林间起起落落的的样子,和大话里面的黑山老妖何其相似。智障在腰间把自己钵盂摸了出来,提在手里,蹑手蹑脚的朝那个黑影跟了上去。
黑山老妖(姑且这么叫)并没有发现智障,只见他高高跃起,轻轻落下,不发出一点声音,很快来到智障新房的院子里。似乎对这座新出现的小院十分好奇,在院里停顿了片刻,轻轻的推开木门,钻了进去。智障跟着他来到门前,屏住呼吸藏在门后,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紫金钵盂。
房门慢慢的再次被推开,黑山老妖轻轻的把门合上,智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沉重的紫金钵盂咣的一声拍在黑山老妖的面门。那老妖被拍的晃了三晃,刚抬起手脸上便又被智障拍了一钵,这回老妖连晃的功夫都没了,扑通一声,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紫金钵盂虽然叫这个名字,但却并不是紫金铸就的,智障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金属,只是觉得拿在手里十分沉重,感觉特别结实,至少有将近十斤重,实在不是一件适合吃饭的家伙。不过这个东西用来拍人却十分趁手,那包不同、风波恶现在看到和尚化缘的钵盂,心里便阵阵颤抖,鸠摩智也对这种东西也也很大的心理阴影的,出去化缘,都不带这个东西了。
智障在黑山老妖身上点了十几处穴道,将他提回屋里,尿意再次涌现出来。畅快的放完水,打了个舒爽的激灵,又在池塘里舀了一钵清水,回到屋里。
黑山老妖当然就是萧远山。这老货蒙头蒙脸,穿着的僧衣又是宽袍大袖,外面月黑风高的,当然很像黑山老妖。脸上这两记钵盂,萧远山却捱的不冤:三十年前,自己一家人无辜被伏击,心爱的妻子惨死,族人被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三十多年不能相认,这边是萧远山的恨;但,三十多年的奔波劳碌,也让萧远山查出来,带头大哥这些人也是被别人利用,并不是他一家遭遇不行的罪魁祸首,而且自己的孩子被带回中原抚养,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众人敬仰的大侠,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这让萧远山对带头大哥等人又心怀感激;第三,在少林寺的这三十年,每天在佛经的念诵中度过,他偷学的少林绝技中,也都附有劝人向善的佛门语句,夹杂在武功秘籍中,萧远山并不是天生的恶人,这些经文对他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然而,三十多年压抑的愤恨、对仇人的感激、在少林寺中所领会的佛理交杂在一起,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爱别离、欲不得,这一切让萧远山痛苦不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每天的生活是对是错,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乔峰在杏子林的遭遇传入了萧远山的耳朵里,终于这一切爆发出来。仇恨再次在萧远山的脑海中占得上风,在他复仇的心里,除了在雁门关伏击自己一家的带头大哥,萧远山最恨的就是乔老汉夫妇,看着自己的孩儿在别人膝下承欢,这原本该是自己应该享有的天伦之乐,羡慕、嫉妒和恨意扭曲了萧远山的人格,对乔老汉抚养乔峰长大成人的辛劳失望而不见,只觉得他们抢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萧远山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一对老夫妻。
毕竟是功力深厚之辈,没有等智障将清水泼在脸上,萧远山便幽幽的醒了过来。幽幽的灯光中,看到智障这张脸,萧远山便心里一紧,藏经阁那一战,让萧远山对这个皮糙肉厚的大和尚十分忌惮,而且这个和尚与少林寺其他的和尚不同,所谓慈悲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如今自己落在他的手里,看来这一关,难过了。
萧远山看着智障,智障也打量着萧远山:这是一个苍老版的乔峰,一样的浓眉大眼,一样的短虬髯,一样的八尺男,看得出这老家伙的基因很强大,生的儿子和自己基本是一模一样。乔峰生的如此雄壮,看来完全是这老家伙的遗传。
“萧远山:萧峰之父,曾师从汉人学武,武功极强,属契丹后族中人,大辽三军总教头,曾发誓不杀汉人。其妻及族人在雁门关外惨遭中原武林人士中途狙杀,心灰意冷背妻抱儿跳崖轻生,中途扔出峰儿。在少林寺中一藏三十余年暗中调查带头大哥……”智障没头没尾絮絮叨叨的说着,落在萧远山的耳朵里,却不啻晴天霹雳一般:这和尚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
武林中人最怕什么?不是不可力敌的对手,不是武功高强的仇敌,不是山穷水尽的险地,而是被人了解了底细,被叫破根底,心里便没了底气,自己所有的底牌便没了有用武之地。如果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还好一些,像萧远山这种,满身都是秘密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个。
“不错,我就是萧远山,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老萧倒也光棍,完全没有反驳智障的话。
你可以叫我智障和尚,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情,难道说我会告诉你我开挂了吗?好吧智障当然不会高速萧远山自己开了挂,实际上他没有回答萧远山,而是反问道:“你看我今年多大岁数?”
“这……?老衲观你的容貌,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老萧很老实的回答道。
“错了,其实老夫已经是古稀之年,只不过老夫身怀绝世武功,并且驻颜有术,所以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装神棍,必备的技能就是智障这样满眼的沧桑,虽然很无耻。
“不可能,什么武功能有这样的效果。”老萧对智障的鬼话当然不信。
“哦?那我问你,少林方丈叫什么?”虽然被人揭穿了,但神棍还是要装下去的。
“少林方丈玄慈,这谁不知道。”
“那你知道玄慈的师傅是谁吗?他师傅的师傅是谁吗?”
“玄慈的恩师是灵门大师,灵门的师傅是智光禅师。”老萧在少林三十年不是白待的,这些掌故随口而出,不过老萧却睁大了眼睛。
“那我叫什么?”智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智障,难道……”老萧一脸震惊。
“不错,我就是玄慈的师叔祖,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带头大哥是谁吗?”本山大叔附体,智障开始卖拐了。
“不可能!我查的清清楚楚,玄慈才是那个带头大哥!”事关自己的血海深仇,老萧激动了起来。
“哎,这些年,苦了玄慈了,不过老衲也是受人蒙蔽。”悲天悯人的心肠,是大德高僧必备的条件。智障一脸的悔恨,撺掇玄慈的位置,将雁门关等一系列的事情,陈述了一边,又道:“老衲大错铸成,但玄慈却不忍老衲背负骂名,为了维护少林千年清誉,便替老衲背了黑锅。萧施主你在少林寺三十年,不是没有人发现你的踪迹,而是老衲对你心存愧疚,怎能再伤害与你,如今萧施主你要报仇,老衲不忍乔老汉代我受过,才将萧施主你请了过来。万千罪孽都在老衲身上,萧施主你要报仇,来找老衲就是,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了。”说着,智障解开了萧远山的穴道,满脸悲苦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站在地上,眼角似有泪珠流下。
三十年前的残局经过智障的口,仿佛重现眼前,想起妻子亲族的惨死、与亲生儿子骨肉分离、自己三十年的仇恨,萧远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红,真恨不得把眼前这人千刀万剐,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想到这,萧远山聚起全身的内力,就要将智障毙于掌下。
“等一下!”眼看老萧就要爆发,智障却举起手道:“老衲自知罪孽深重,这房间狭小,萧施主不能尽力施展,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说着缓步离开屋子,来到院中。萧远山眯着眼睛,跟着智障来到外面。
“阿弥陀佛,萧施主,请吧。”说完,再次摆出一副等死的架势。萧远山再次聚气,举手要打。智障突然伸手入怀,却吓了萧远山一跳,急忙护住前胸,凝视智障。只见智障从怀中拿出一本金刚经,说道:“此为先师所赐,不敢稍有损坏。”说完再次双掌合十,轻声念起经来。
“地藏!地藏!记吾今日在忉利天中,于百千万亿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菩萨天龙八部大会之中,再以人天诸众生等未出三界在火宅中者,付嘱于汝……”萧远山听得清楚,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他在少林三十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透着星光,只见这位智障和尚满面安详,对自己毫不防备,随着一字一句的经文,仿佛全身沐浴在佛光之下,庄严慈悲。
“佛法又如何,便是佛祖来了,也不能让我打消报仇的执念,我族人妻子惨死二十人,我便打你二十掌,以消我心头只恨!”说着话,萧远山终于忍耐不住,一掌击在智障的前胸,智障被打的倒退一步,仍然不闪不动,闭着眼睛继续念诵经文。萧远山见此,继续又是一掌,紧接着砰砰砰一掌接着一掌,排山倒海般的打在智障的身上,直打的智障连连后退。
“这是为我族弟打的,这是为我族叔打的,这是为我……”萧远山口中不断的说着话,拳掌不断的打在智障的身上,念了二十个名字,却打了二十一掌。饶是智障修炼了十几年的外功,饶是有九阳神功护体,二十一掌打下来,智障也要去西天见如来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向来有很多意外发生,就像胖和尚意外的给智障留了一串佛珠戴在身上一样;就像萧远山的真气意外的让智障的金刚不坏神功入门了一样;就像智障忘了解开萧远山一部分穴道一样,意外的出现,会让奇迹发生,所以在萧远山狂风暴雨的攻击之下,智障七窍流血,但却没有死在萧远山的掌下,九阳真气飞速运转,不断的修复这智障的伤势。
打人是个技术活,更是个力气活,萧远山毕竟是将近六十岁的人,虽然内力深厚,但体力早已不比当年。
这一轮含恨出手打完,已经累的他额头见汉,呼吸粗重。智障睁开眼睛,还不时吐血的口中艰难说道:“萧施主……?若是累了,不妨修习……?一晚,明日老衲若是不死,可以再找老衲……报仇……?萧施主与乔帮主三十年未见,当保住身体,以期得享天伦……”
说完这些话,智障托着身体,回到屋内,全然不理呆在院长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的萧远山。回到床上的智障一下子瘫在炕上,心中暗恨:蠢驴,没事学空见那蠢和尚干嘛,这下好,差点就成佛了。一边暗恨一边盘坐在炕上,运起九阳真气按照金刚不坏神功的法门,自行调息,修复身上的伤势。
智障一夜未睡,一直在调理伤势,在九阳神功和金刚不坏神功的变态属性下,身上的伤势却是好了一半。
虽然脸色依然很差,但影响却不太大了。推开门,智障发现萧远山依然站在院中。智障微微一笑:“萧施主,早上好。”老萧回头看了智障一眼,也不说话?拔起身子,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中。智障暗暗舒了一口气,
迎着朝阳,继续运转金刚不坏神功。及至西落西山,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依然是将近子夜,萧远山再次来到智障的小院,上来也不说话,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落到智障身上,智障只苦苦挨着,绝不动手反抗,依然是二十一拳,萧远山打完收工,调头便走,智障则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此后七日之中,智障每天都在挨揍,吐血的生活中苟延残喘。幸好托乔老汉买了一根人参补充血气,不然光吐血也吐死智障了,不过吐啊吐啊的也就习惯了。
第八天,智障依然面色疾苦的等在院中,萧远山又来了,这次却没有一见面就动手,只是跟智障两人一坐一立,默然半晌,萧远山终于开口道:“契丹武士偷袭少林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黑暗中,智障暗暗抹了把汗;不容易啊,这老家伙,终于被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