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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吞拿的心都快被那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射成筛子的时候,欧文的铁骑兵们返回了铁蹄堡。希贝尔的弟弟,斯提文森身受重伤,连马缰绳都抓不住,他被忠实的欧文家的骑士救回来的。
“希贝尔姐姐……父亲落在扫罗手里了。”斯提文森眼圈通红,强忍着眼泪,绝望地叫道。
欧文家的女孩子踉跄了一下,人们都以为她会昏倒,没有,她依然站着,尽管谁都看出来,她就像枯萎的一颗幼小的白桦树,但是她还在支撑着自己。
原来,欧文男爵带领近五百名精锐铁骑兵,依靠领地的村庄、堡垒和驿站补充给养,以奇袭对付扫罗的军团。开始几天,初见成效。但是洪水突然袭来,不仅冲走了不少马匹,还几乎毁了所有村庄和驿站。
欧文男爵他们被洪水逼出隐身的森林,被扫罗的探子发现,因为给养不足,影响了骑兵的速度,在老鲁盖尔村附近被围堵。双方发生恶战,欧文男爵带领亲卫和一个百骑队阻挡追兵,命斯提文森带领其余骑兵突围。
斯提文森侥幸和一个中队的骑兵突围成功,他回头看见父亲落马被拥上来的敌人生擒,没有逃出来的骑兵几乎都被杀死。
曾经纵横北地的铁骑兵就剩下面前的这个中队,不到两百骑残兵败将。吞拿望着铁蹄堡剩余的武装,他计算着自己的军队,就算加上城堡的步兵和能战斗的男人们,也许能有六百多人。这种临时拼凑的杂牌军,不可能对抗扫罗五千多名职业军人。
怎么办?吞拿望着希贝尔,他想帮希贝尔,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无力。
如何救回欧文男爵?奥伯龙,如果麦克白现在能带着玫瑰山谷的军队赶来就好了。
更糟糕的是,扫罗他们已经逼近白银谷,距离铁蹄堡几乎咫尺之遥。洪水侵犯过的大地,一片荒芜,如果扫罗不退兵,那他就必然选择攻打铁蹄堡,彻底铲除欧文家在这片领土的势力。
我要站出来吗?带领这些绝望的人,去和自己十倍的敌人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吗?
流亡地的彼德会第一个反对,还会有多少人反对,欧文家的骑士和士兵们会听从我的命令吗?希贝尔会信任我吗?
铁蹄堡的议事厅里,吞拿他们和欧文家的骑士们都在,希贝尔说话了,“先生们,我愿意答应扫罗提出的任何条件,只要能换回我父亲。”
吞拿感觉一种强烈的羞辱感,他不甘心,他在犹豫。而欧文家的骑士们也诧异地望着希贝尔小姐,少数人在悄悄耳语。
“这场战争,我们认输了。”希贝尔用绝望的语气宣布道。
“不!希贝尔小姐,让我们向昔日城的大人们求救,我们还可以向周围联盟的领主求援……对了,吞拿大人说过,席可法家的军队正在赶来,我们不会轻易失去领地和城堡的,扫罗坚持不了多久!”一名欧文家的骑士站起来,激动地大叫道。
“是的……援军会到的,但是我父亲呢?”希贝尔冷冷地问道,她以非常强硬的语气继续说道,“先生们,欧文家一直待你们不薄,这时候请表现出你们真正的忠诚!我要父亲活着回来!”
“我愿意率领护卫里的精锐,前去袭击扫罗的大营,救回男爵。”有一名身材强壮,双眼如环的武士说道。
“约克队长,你的悍勇和忠诚,这里无人不知。但是,这件事情上,我承受不起任何差池,我现在不想再和北境王开战,我不想做任何激怒他的举动,我要父亲活着回来!”希贝尔拒绝了家族护卫长的请求。
众人都沉默了。
希贝尔巡视着男人们,她嘴角微微露出苦涩的笑意,“如果你们都不愿意为我去谈判,那我就自己去。”
一旁列席的吞拿听闻大惊,脱口道,“你不能去,扫罗的凶残超过你的想象,他就是要对欧文家……你不能去,我替你去。”
吞拿旁边的流亡地首领彼德咳嗽了一声,用很响亮的声音道,“吞拿大人,欧文家的战士在北地素有勇名,他们只是不愿向敌人表示屈服,你太过担心了。”
彼德的话在欧文家的骑士里引起一些骚动。年轻的骑士,德森扎诺站起来,他对着希贝尔恭敬屈身,“我的剑永远为欧文家出鞘,我会代表您去和扫罗谈判。”
希贝尔感激德森扎诺的忠诚,她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德森扎诺,你的正直和忠诚不会因为向北境王扫罗屈服而黯淡,德森扎诺,欧文家会永远感谢你。”
德森扎诺谦卑地致意。
希贝尔又对吞拿说道,“吞拿大人,铁蹄堡这里更需要你帮助守护。你和你的游侠,能保护这里,我就非常感激了。”
吞拿看着希贝尔坚强的面对一切,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希贝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并不孤单,你还有我!
但是,希贝尔如受伤的天鹅般的坚强,犹如一具秘银铠甲,把他阻挡在几米之外。
骑士德森扎诺带两名护卫,按照希贝尔的嘱咐,带着礼节性的藏红花和香草,带着欧文家的权力象征,一只镶嵌蓝宝石的男爵手杖,去表示臣服和认输,去和入侵欧文领地的北境王扫罗谈判。
“吞拿,你同情她,但是你不能把自己赔进去!”流亡地的首领彼德在城堡的长廊上,拉住忧心忡忡的吞拿,“欧文家完了,铁蹄堡完了,我们现在救不了他们!你不要冲动!”
吞拿停住脚步,遏制着怒气转过头,怒视着彼德,“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大漠汉姆救过我们每个人!两次!两次!”
彼德张着嘴,倒退着,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吞拿,我明白了,你爱上那女人了!你爱上她了!”
吞拿眼神立刻变的游移起来,他刚才的怒气也猛然熄灭了不少,他低声道,“这没有关系!”
“诸神啊,我提醒过你!”彼德懊恼地叹息道,“该死,你同情她,逐渐陷进去了,你现在开始担忧她的命运,她的孤独,她要失去亲人了,吞拿,看着我,我说的对不对?”
“我告诉你了,这没有关系!”吞拿嗓音嘶哑,低声道,有些恼怒,“欧文家无私的帮过我们,现在我们要报答他们。”
“无私?吞拿吞拿,你不是个孩子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私的东西存在?如果你不是席可法家的长子,如果你和我一样是流亡地的流浪汉,你看欧文家会不会冒险援救你。”彼德嗤之以鼻。
吞拿无言以对,他懊恼地甩开彼德的手,转头就走。
彼德追上去,把吞拿拉住,“吞拿,听我说,不要做无谓的冒险,什么骑士精神,什么勇气,在这个残酷的时代,都是让人送命的毒药!”
“你的这些人生智慧还是留给自己吧!”吞拿有点厌恶地望着流亡地的首领。
“吞拿,听我说!”彼德拉住吞拿,“不要冲动,冲到这场注定会输的战争中去。你爱那女人,没有错,铁蹄堡陷落了,他父亲遇害了,你更容易得到她,不要去送死!你会得到这个女人的!”
吞拿咆哮了一声,一把抓住彼德的皮甲,“彼德!你这个混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要为了那个女人让我们去送死!”彼德激动的叫道,居然正视着吞拿愤怒的眼睛,毫不退缩。
“该死,把彼德那混蛋拉走!”后面的鹿盔爵士他们跟过来,见吞拿发怒了,他叫着旁边的人。
瓦雷利亚劝住吞拿,而其他几个人拉开游侠彼德。
“彼德,你这个混蛋!我警告你,永远不要再那样侮辱我!”吞拿怒气难平。
“那我呢!吞拿,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我们也救过你,而你现在却把我们推入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北境王的军队是我们的二十倍,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你在让我们送死!”被众人拉开的彼德肆无忌惮大吼道。
吞拿僵硬地站住了,他无法回避这个事实,是啊,难道为了希贝尔,就可以把彼德他们,狂人他们,鹿盔他们,瓦雷利亚,都拉入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吗?
只为了我爱上了欧文家的女孩子希贝尔?
他们就都该去勇敢的死?
瓦雷利亚突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席可法家的武士们偏过头,正看见走廊的另一端,站着欧文家的希贝尔,她满脸通红,浑身微微发抖。
“希贝尔……”吞拿走过去,望着希贝尔,结结巴巴道。
“不用……不用解释……也不用道歉……我都听见了。”希贝尔眼圈红红地说道,“告诉你的游侠,欧文家不会叫他去送命的,我不需要更多的血,我现在只求父亲活着回来……”她说完,转头就走,把吞拿愣愣留在那里。
骑士德森扎诺一直没有回来,铁蹄堡派了很多探子,流亡地的首领彼德也派了十多名游侠密切注意白银谷方向的动静。
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众人等待了漫长的一个下午,又度过了一个夜晚。
清早时分,彼德派出去的几个游侠先返回送信,“他们回来了!”
铁蹄堡立刻如蛰伏的巨兽一般苏醒,人们都爬上临时的木头栅栏和垛子墙,卫兵们登上塔楼,人们都期待着谈判能带回好消息。
“诸神啊!他们只回来两匹马!”了望塔上的卫兵大叫着。
吞拿预感到事情可能发生了突变。派去的两名护卫,驼着骑士德森扎诺的尸体,在众人寂静的注视下,进入城堡。希贝尔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派去议和的使者,而残暴的北境王送回了一具无头尸体。
“扫罗当着欧文大人的面,杀害了骑士德森扎诺,还扬言要杀死……您和您的弟弟,当着欧文大人的面。”
“他们还要杀害欧文大人。”
“北境王还有一个军团从正北面侵入,听说两个军团会合后,他们就要攻打铁蹄堡,大人的血将用来祭扫罗的冰雪白熊旗。”
“扫罗不需要停战,他扬言要占领铁蹄堡。他要报复,他非常恨……欧文家族。”
“北境王说……他说……如果我们交出欧文家的人,他们就保留所有骑士和其他贵族,冰雪白熊就立刻退兵。”
和德森扎诺的尸体一起带回的,是噩耗。
“是吗?他还要杀我和弟弟吗?那也许我该把自己送去北境王的营地。”希贝尔说道。
“我早说过,我们和他开战!”欧文家的一名骑士叫道。
“德森扎诺简直是去白白送死。”有人埋怨道。
“也许我们不该贸然行动,我们应该坚守城堡!”有人叫到,这个提议得到不少附和。
希贝尔望着欧文家鼓噪的武士们,她望着面前地上横躺着的年轻的骑士尸体,她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她无力的重申着,“我要父亲活着回来,你们谁能救回我父亲……”但是没有人再听她的意见,有人主守城堡,有人主伏击出战,铁骑兵的几个小队长在试图和席可法家的爵士沟通……没有人再听希贝尔的耳语般的*。
除了吞拿,他望着希贝尔。当希贝尔走进书房,他立刻跟了进去。
推门,吞拿看见希贝尔正伏案用鹅毛笔写着东西。
“希贝尔……”吞拿靠近一些,叫着她的名字,“你还好吧?”
“我……怎么可能好呢。”希贝尔声音都颤抖着,“我想救回父亲,但是……但是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想救回父亲……”希贝尔说着,猛然把那些刚写的东西一把推开,把鹅毛笔扔在桌子上。
“我本来想求扫罗放回我父亲,我愿意用领地去换父亲,但是他说的对,铁蹄堡的领地已经是他的了,我怎么能用他的东西换父亲的性命。”希贝尔颤抖着说道,“效忠我们家的骑士们要继续开战,那我父亲将被扫罗杀死;心怀鬼胎的人一定在想如何把我和弟弟交出去,以免遭兵戈之难……”
“希贝尔……希贝尔……我……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我……”吞拿面红耳赤地说道。
希贝尔望了一眼吞拿,她问道,“那你有办法救我父亲吗?”
吞拿愣住了。
希贝尔凝视着吞拿,看见了吞拿的迟疑,她眼里猛然滚出眼泪,望着吞拿无声的哭泣起来,“你救不了他,没有人能救我父亲,你的部下你现在都指挥不了,我真傻,我还相信你……”
吞拿忍受不了希贝尔的无助和眼泪,他冲动地说道,“希贝尔,别这样对待我,我现在愿意对你发誓,我不想看见你伤心,我想守护你!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我弟弟麦克白带领军队赶来,我发誓,我会立刻去逼北境王释放你父亲。”
“北境王会给我父亲时间吗?”希贝尔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吞拿,不要对我发誓,不,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你们,你们都会丢弃我的。”
她悲伤地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吞拿,你是男人,你们总是发誓,许下承诺。然后丢下我,就像哥哥大漠汉姆一样丢下我,像父亲一样让我无助。为什么?为什么?吞拿,你们男人总是抛弃我,你们都发誓,都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却无一兑现。他以前是这样,哥哥也是这样,现在连父亲,都要抛弃我。吞拿……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吗?我当时几乎相信你,以为你会守护我的。当我回到这里,看见这残破古老的城堡,我突然害怕了,我怕你了。吞拿,我害怕你呢。那天我听见你和游侠的话,他说的对,欧文家是一个注定要消失的,要破落的家族。看吧,看我现在都拥有什么,我却和席可法家的吞拿大人调情?太可笑了!我现在只想乞求,我乞求不要爱上你。我爱上的人,以为能依靠的人都抛弃了我。我乞求你离开我,立刻离开这里,你在可怜我,是啊,一个可怜的女人,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走吧,你们总是无法兑现承诺的,因为你们是男人,男人都会骗女人的。”
吞拿目瞪口呆望着希贝尔,望着这个绝望中的女人,他心痛到粉碎,几乎无法呼吸,“希贝尔……我真的……”
“不,不要对我说这些,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希贝尔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语气却如冰山一般,“欧文家的人从来不需要人可怜的。”
吞拿觉得如果再继续站在这个粉碎了他心的女人面前一秒钟,他都会哭出来,他的胸膛被撕裂一般疼痛,那裂痕里喷射出火焰,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燃烧,都在吼叫,他无言的离开希贝尔的房间,耳边却只有一个声音,“吞拿,你难道就这么无力的让自己爱的女人堕落进绝望,无所作为吗?”
吞拿席可法!
吞拿!
吞拿席可法!
玫瑰狮子难道就如此懦弱,被命运欺凌,无所作为吗?
希贝尔……我的希贝尔……我不能让你这样绝望!
玫瑰狮子,玫瑰狮子!
吞拿猛然大步冲向马厩,拉出自己的战马,跃身上马,一言不发,直接冲出铁蹄堡。
一直站在城墙垛口的流亡地首领彼德见吞拿孤身一身,骑着战马,满脸桀骜,冲出铁蹄堡,吞拿居然连盔甲都没有穿戴,却带着全副武器。彼德心里大叫不好,连蹦带跳跑下去,跃上坐骑,拼命抽打着,朝吞拿追去。
在跑出几里以后,彼德终于追上了吞拿,他高超的骑术发挥了作用,一把拉住了吞拿的坐骑,强行把吞拿的战马速度降低下来。
“吞拿,你疯了吗?你要去干什么?”游侠气喘吁吁问道。
“我去找北境王,我来和他谈,叫他放欧文男爵。”吞拿说道。
“诸神啊,你疯了。”游侠叫嚷道,“如果他拒绝你的提议,就不会再放你活着离开,扫罗的残暴众人皆知。”
“我必须要去。”吞拿道。
“吞拿,不要去,北境王昨天就可以进攻铁蹄堡,想想看,他却按兵白银谷不动,他在等什么?他知道席可法家族的长子在铁蹄堡,他在等你!”游侠彼德拉住吞拿的马,大吼着,企图阻止发疯的吞拿。
“我欠欧文家一条命,放手,彼德,我不需要你,你是对的,我没有资格让你为我送死,但是你不要阻挡我。”吞拿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宝剑,他的语气和眼神使彼德退缩了,彼德放了马缰绳。
吞拿的身影消失了好一会儿,城堡方向冲来骑马的瓦雷利亚,他对着原地乱转的游侠大叫着,“吞拿呢?听说他独自一人朝白银谷去了,你没有追上吞拿吗?”
“我追上了,但是我阻挡不了他,他当时真的会杀了我的。”彼德叫道。
“你这个白痴!”瓦雷利亚大骂着彼德,然后问清楚方向,也追了下去,他一路上还在骂,“你这个怕死的混蛋,你应该挡住吞拿!”
彼德拉着马,胸膛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想着,都是那该死的女人,这下好了,吞拿那个疯子一个人去找北境王了!席可法家不会饶过我了,都是那该死的女人!
彼德眼里闪着寒光,他脸上冷酷的抽动了一下,低声咒骂了一句欧文家的希贝尔,猛然牵动战马,朝铁蹄堡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