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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已经将褥子上的干果数了三遍,红枣二十二,花生十八,桂圆十五。
叩叩叩——
“澜哥儿,我进来了。”方文林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一个深呼吸后推开了门。
屋内喜烛明亮,新打的雕花床上端坐着他的夫郎,他的澜哥儿。
他们穿着相同的喜服,只不过他的夫郎多了一块红盖头。
盖头挡住了云澜部分视线,只能看见方文林慢慢靠近,直到盖头被挑开,眼前倏然明亮。
与方文林对上视线。他男人可真好看,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方文林被看得不好意思,他家澜哥儿真真是神仙人物,面如冠玉,色若桃花,眸含秋水,唇……
火辣辣的眼神让云澜面皮发烫,主动错开了视线,见这人除了盯着他看再无动作,低声叫了一声:“相公。”
心里腾得燃起一把火,烧得方文林浑身发烫,脑子发晕,丢下一句“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就冲出了房门。
云澜一愣,他刚刚有说饿吗?
回想了一下刚刚方文林的反应,笑了。
呆子。
有个比他还紧张还羞涩的,这下云澜就不羞了,放松了。
等方文林端着面条再进屋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云澜的状态变了。
“是什么好吃的?”
“面、面条。”
“哦,可是我想喝粥。”
“好,我现在去煮。”
“我好像又不饿了。”
“那、那……”
“相公~”
“……”
见云澜噗呲笑出声,方文林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无奈地提了提嘴角。
“那还吃不吃?”
云澜自己跳下床,一蹦一跳到了桌边,“我闻闻,好香,你煮的?”
自己的夫郎贴着自己低头去看他手里的面条,侧脸白皙温柔,低垂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扫在他的心里。
他看见他的澜哥儿就着这个姿势微微偏头看着他,笑靥如花,“我们一起吃?”
已经看呆了的新郎官根本没听清云澜说了什么,嘴里已经答到:“好。”
两个新婚夫夫新婚之夜还啥也没干,先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一碗清水挂面。
“坐一天,身子乏了吧,烧了热水,我给你拎进来,你、擦洗一下。”
“好啊。你呢?”
方文林已经完全拿云澜没办法了,“我、我在外面洗。”
云澜今天一大早就被挖起来洗过了,这会儿也就只是拿帕子简单擦一擦。
“相公,我想泡个脚。”
“好。”
这呆子莫不是一直候在外面?应得这么快。
这新房从房子到里面的家具摆设用品全部都是新的,方文林又另外拿了新木盆打了热水进来。
云澜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床边,“一起泡。”
刚准备起身出去的方文林愣在原地,“哦、哦,好。”遂搬了凳子坐在云澜对面。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双脚泡在一个盆里,有些挤。云澜把脚踩在了大脚上,方文林僵住了,不敢动。
小脚还不老实,圆润可爱的脚趾去碰碰大脚的脚背,又蹭蹭大脚骨干的脚踝。
然后云澜就看见神奇的一幕,一抹红色从脖子一路蔓延至方文林的脸上。
“澜儿,别闹。”
小脚瞬间不动了,这声音不对劲,都是男人,云澜哪有不懂的,这下轮到他脸红了。
一顿折腾,夜已经深了。
两人总算是躺在了床上。
云澜一直在等方文林有所动作,结果直到他实在撑不住睡着了,这呆子都睡得规规矩矩,板板正正!
……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云澜坐在床上怀疑人生。
洞房呢?干柴烈火呢?激情四射呢?方文林你是不是不行?!
“澜儿,醒了?”方文林正站在门口听屋里的动静,面前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方文林!”云澜气愤、不解、委屈,但等看见门口那张俊脸,所有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这个男人很珍惜他。
他感觉得到。
“澜儿?”方文林似做错了事的大型犬,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的云澜。
“没事。”云澜已经冷静下来,他得弄懂方文林不碰他的原因,“刚醒来有些懵。”
“嗯,是我的错,陌生的环境是让人惊慌。”方文林拉紧云澜随意披在肩上的外衣,“现在倒春寒,还有点冷,先回屋把衣服穿好。”
“好,煮了粥?”云澜也拉住外衣,歪着头看见院里桌子上摆着碗筷。
方文林扶着云澜的双肩,给人整个调了个个,转身向屋里,“嗯,肉粥,你喜欢的,我去给你端热水洗漱,先进屋。”
肉粥熬得软烂,咸香可口,云澜喝了一大碗。碗筷也是方文林收走洗刷的。
新夫郎云澜嫁人第一天不仅起晚了还什么都不用做。
“我去还桌椅,你在家歇着。”
方文林搬了躺椅出来,又沏了一壶新茶,摆了一碟海棠糕。
嘱咐了一句,“才吃了饭,怕你积食。要是还想吃等我回来的。”
“好。”云澜乖巧应是,他要一个人好好思考思考。
方文林扛着两张桌子走后,这半山腰就只有云澜一人。
昨天一直坐在屋里,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地方,他决定先熟悉一下环境。
这块平台整体呈椭圆形,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应该是用于耕种,右边则是住宅区,住宅区里最右边是一条小溪。
一共起了三栋房子,两栋茅草屋,一栋面朝村庄算是堂屋,以前方文林该是住这里的。
一栋和其呈九十度直角,面朝小溪背对上坡路,是堆放杂物柴火的灶屋。
另外一栋则是云澜所住的青砖瓦房,距离茅草屋有一定距离,同样面朝村庄,也离小溪最近。
这栋青砖瓦房比两栋茅草屋加起来都大,总共分三部分,中间是用布帘隔开的,进门是客厅,左手边是卧室,右手边是个空房间。
卧室里有一张能同时躺下三个成人的黄花梨木雕花架子床,靠墙是一排大衣柜,只有很小一部分放了被褥和方文林的衣物。
衣柜旁边是他的嫁妆箱子,正好看见了就开了箱子将东西搬进衣柜里。
靠窗一条长桌,上面放着铜镜妆奁。
客厅只有一张小圆桌,五张小圆凳。
最后的空房间是真的空,什么都没有,但采光和视野极好,推开窗户可以直接看见左手边的溪流,远处的村庄和田野。
至于茅房则是在屋子后边,挨着山壁搭的棚子。
要说简陋也不算,要说豪华也没有,只能说这片地待开发待建设。
……
微风徐徐,流水潺潺,虫鸣鸟叫。
方文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澜眯着眼睛窝在躺椅里,桌子上的点心已经没了。
云澜该是换了一身衣裳,梅红色的长衫,领口和袖口用鹅黄色的彩线绣了梅枝,衬得人唇红齿白,这会儿眯着眼睛晒太阳,像只懒洋洋软乎乎的小猫。
其实云澜早就知道方文林回来了,站的高看的远嘛,为此他特意换了身艳丽的衣服,梅红外衫雪白内衬,红梅映雪,迷不死你!
方文林的脚步极轻,应是为了打猎专门练过的,这会儿轻手轻脚的靠近“小猫”,像是怕一不小心就将“猫咪”惊走似的。
及至近前,“小猫”睫毛微颤,露出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湿漉漉地盯着你,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
然后……
方文林拎着东西走了……走了……
徒留云澜和树上的麻雀互相对视,他觉得那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全是对他的嘲笑!
哼,麻雀什么的最讨厌了!
……
方文林还了桌子又去买了两斤排骨回来,他听说云澜喜欢吃这个,将排骨放盆里,他才后知后觉刚刚没和云澜说话。
“澜儿。”还好,那抹梅红还在那儿。
云澜跟着方文林进了屋,见他从床板下摸出一个小木匣。
打开,里面是一些文书以及三两银子。
银钱不多,但方文林却没什么窘迫的神情,“这些是田契、地契、分家时签订的契约以及目前所有的现银,你收着,过几日我就会进山打猎,以后赚的银钱都由你管。”
他必然是不会让澜哥儿受苦的。
“好。山上可有住处?”云澜也不是那矫情的人,两人一起苦过,方文林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
“没有。不过我打算在山里修一栋小屋,以后常进山,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方文林显然是早就想过这些问题,“这样也可以在山上多待几天,猎到的野货攒多一些一起拉下来去卖,省的来回往返折腾时间。”
云澜自无不应的,山里可都是好东西,到时候方文林去打猎,他就去采摘。
现在用的吃的很多都是买的,实际上山里都有,像是皂荚,他和方文林都爱干净,这东西消耗快,虽然买也便宜,但能省则省不是。
这里的那片地也得利用起来,现在连个葱姜蒜都是在村里买的,不划算。
云澜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嘴里顺口就说出来了,絮絮叨叨,碎碎念念,倒真是个小媳妇儿了,方文林不时应和两声,眼底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