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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四方茶几上放着的几张银票，圆脸王大人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衍：“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王大人：“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顾衍：“小意思，小意思。”
王大人：“你这人真有意思。”
顾衍：“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王大人：“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顾衍：“是我不好意思。”
“放松放松，不要这么拘谨。”圆脸王大人将银票揣入怀中，笑容满面的招呼顾衍。
看到王大人这个态度，顾衍心中颇为唏嘘，上一次因为要对付野狼帮的事情，他专门来请示过王大人。
当时王大人虽然勉励自己半天，但总还有一些官僚作风，但此时的态度让人颇感轻松。
银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啊，顾衍心中感慨。
然后他放松下来，大大方方的坐好。
看到这一幕，圆脸王大人又冲顾衍亲切的笑了笑，这才左手端起茶盏，吹散升腾的雾气，轻呷了一口清亮的茶液。
放下茶盏后，王大人正襟危坐，和蔼可亲的问道：
“顾衍，前几日你说能够查明走私之事，只需校尉沈...沈思睿配合，要求都答应你了，事情结果如何。”
正常情况下，像圆脸王大人这种在洪都城中的重量级人物，是不可能记住一个校尉的名字的，但沈思睿不同，他让王大人印象深刻。
毕竟长得太帅，王大人总是会回想起那张，帅的过于离谱的俊脸，而且每次想起来都会心里不舒服，下意识的骂一句小白脸。
顾衍一拱手道：“回大人话，事情已经查清，走私之事是野狼帮所做，货仓也已经找到，经手的人也已经悉数认罪。”
沈思睿这两天根本没有闲着，带着几名悬镜司的同僚，一直在南城的货仓当中清点货物数量，审问野狼帮的帮众。
看着王大人点了点头，顾衍接着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解了一遍，只是他心中谨记交浅言深一词，言语间将关于自己身体特殊的恢复能力，还有一鸣来自蛮族的事情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听完事情的经过，王大人看着顾衍，一点点地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身体坐的笔直，手指肚轻抚过面白无须的下颚，用不含一丝起伏的声音问道：
“你是说，罪首威震天不知所踪，连带他背后的人也毫无线索么？”
看着不怒自威的王大人，顾衍内心有些忐忑，事到如今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威震天只是小人物，他背后的人才是走私的源头，这人不除，走私一事将来有可能重演。
于是顾衍下意识的解释道：“并非毫无线索，威震天当时逃往内城官员居住的府邸，我断定他背后的人一定在洪都城中身居高位，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能有所收获。”
王大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可知威震天逃往谁家府邸？”
顾衍沉吟一下道：“那附近住的最多的便是洪都府衙中人，况且野狼帮帮众都传言说罗大人对野狼帮多有照拂，所以我推测罗大人...”
他口中的罗大人，是洪都城府尹罗子明，正四品官员，顾衍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唯一的印象便是那张瓜子脸。
“你是在暗示罗府尹就是威震天背后之人么，可有物证与供词。”王大人淡淡的问道。
顾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昨天他和莫先生离开内城那条胡同后，便直奔威震天的宅院，但一无所获，没有任何信件物品等物证能够证明，威震天与罗府尹有关系，野狼帮帮众的传言也仅是传言，做不得实质证据。
王大人一拍四方茶几，言语中带着些许压迫道：“没有物证，没有供词，紧凭借你的推测，你便要查一位正四品官员么？”
顾衍无言以对，心想刚收银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王大人：“辅国公府所派之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到达。”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个消息传来后，罗府尹与尉迟大人便一起来到悬镜司，要求将这件事情定性下来，野狼帮就是所有事情的终点。”
顾衍明白王大人的意思，这是要野狼帮将所有黑锅背了，他沉声道：“那背后之人就不查了么？”
王大人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抚平身上红色蟒袍的褶皱，走到窗边负手站定，半响后才开口说道：
“武朝立国已有二百一十六年，在那之前，我人族因为天生道体的缘故，一直被妖族奴役，圈养为血食，人命甚至不如狗命。”说到这些王大人语气颇为唏嘘。
但马上带着崇敬和向往的接着说道：
“是太祖横空出世，打遍天下无敌手，统一人族，结束内乱，联合人族内部各修炼体系和门派、联合蛮族，历经艰辛，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终于将妖族赶出洪都城以北，建立武朝，自此我人族终于有栖息之地。”
“太祖打杀数不尽的妖族高手，甚至将当时的妖皇：虎皇，都打的重伤，那种风采，真让人心驰神往。”
顾衍点点头，武朝太祖李睿这么厉害他是知道的，据说太祖当时先是展示实力，拳打正派人士，脚踢邪道中人，胯下压着剑宗、佛门、道教、魔门等，将人族正邪两道所有高手一起吊起来锤。
然后所有人族门派纷纷表示大佬牛逼，给大佬跪了，你说咋地就咋地，从此跟在太祖身后摇旗呐喊，太祖一路猛锤妖族，各门派就一路跟着喊“666”。
“后来呢？”顾衍也跟着激动起来，出言问道。
王大人身子突然一颤，有些尴尬的说道：“后来...后来太祖就薨了，没有人知道原因，然后就是高祖继位，再然后就是两届山战役，妖族大败，人族和妖族隔着陀罗江，互不侵犯。”
顾衍：“......”
这么厉害的人物，说没就没了，就好像看电影时，男女主角花前月下，两人宽衣解带，正要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时，突然镜头一转，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就TMD离谱，顾衍心中吐槽。
“咳咳。”
王大人以手遮口，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果断的转移话题。
“两届山战役后，人族和妖族再未发生战争，武朝一直都是歌舞升平的，许多人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痛苦，居然为了一己私利，走私妖族货物，居安尚要思危，这些人的一时的短视，便有可能导致将来的危险。”
虽然王大人语气十分郑重，但因为刚才讲太祖离谱的转折，顾衍激动的心情已经无法控制的平缓下来了。
主要是没那个气氛了......
王大人转过身来，直视顾衍道：“我已经答应罗府尹与尉迟大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他叹息一声：“因为这件事情，城中百姓和商家的生活颇受影响，总是要考虑他们的。”
然后王大人语重心长的道：“威震天的背后，肯定有贪官，他们不光贪，还奸，就是因为有他们，武朝百姓才被人盘剥，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如果有人想做些什么，那就要比他们更奸猾，要跟他们玩的起，还要玩的赢。”
他人站在窗前，逆着阳光，那五短身材在顾衍的眼中却突然高大了许多，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走到顾衍身前，王大人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你很好。”
然后伸出手拍了拍顾衍的肩膀，告诫道：“但任何事情都不能光靠推测。”
看着顾衍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待敌人，要找准他的脉门，一次就将他打倒，永世不能反身，但在那之前，要学会忍耐，学会静候时机。”
说完话，王大人挥了挥手，重新坐在四方茶几边。
“你下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顾衍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王大人竟如此赏识自己，刚才那般话，宛如长辈教育子侄一样，虽带着严厉，但让人听的心中一暖。
压下心中难以言表的感觉，顾衍拱了拱手，深鞠一躬，这才向王大人告退，离开了悬镜司内堂。
在顾衍离去后，王大人冲门外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身穿黑色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脚蹬皂靴，腰间配着绣春刀的大众脸中年男人疾步走了进来。
张献低着头，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多注意顾衍的言行举止。”圆脸王大人笑了笑：“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要多加照顾才对。”
“是。”张献点头答应，然后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后，整个内堂安静下来，只剩王大人独自一人，良久后，在一片寂静中，王大人的低语声响起。
“呵呵，有点意思。”
身为悬镜司的指挥佥事，对于昨日黑虎帮总堂中发生的事情，就算顾衍今天不来汇报，王大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喝了口茶，他笑了笑，喃喃自语道：
“且看你接下来如何选择吧。”
另一边刚踏出悬镜司大门正迈步走在路上的顾衍，突然想起一事，浑身一僵。
早知道王大人这么赏识自己，我还给他送什么银子啊，这不浪费了么...顾衍心头悔恨，有些懊恼的低声道：
“应该用这些银子请王大人去群芳院的，那能加深多少感情啊，最关键的是，这不又是个去附庸风雅的正当理由么！”
转头看着连大门都关上了的悬镜司，顾衍觉得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
PS：十分不好意思，昨天因为有事瞎忙到凌晨两点，回来后实在是扛不住就睡了，读者老爷们谅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