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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情人也是多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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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薛姨娘被贾夫人连人带赃一并拿获,贾夫人顾及二爷声誉,自然不会明白说开,薛姨娘是个聪明人,更是只字不吭声,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默契,这样就正好可以由夫人随便处置了。贾夫人知道二爷规矩,打人不打脸,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现下薛姨娘两个孩子在这,加上贾夫人一心想让薛姨娘难堪,怎肯就在薛姨娘自己院里处置,于是直接下令吩咐,叫人把薛姨娘带自己主屋千山暮雪去,两个孩子留在这不准出去。

    薛姨娘一被带走,两个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偏门外的人又不让他们出去,一时间院子里乱着,好在丫鬟小蝉机灵,夫人不让小姐公子出去,自己一个丫鬟当然可以出去,估摸着按时间推算二爷应该就在回来的路上了,于是赶紧从后门跑出去,赶着去堵二爷,好救薛姨娘,薛姨娘平日里对院里下人很好,小蝉还是很忠心的,因此在二爷面前也比一般下人得脸。

    话说贾夫人和薛姨娘比起来,论美貌难分伯仲,甚至可以说贾夫人是更漂亮一点,薛姨娘是更年轻一点。贾夫人年轻时非常漂亮,当年以美貌著称的陈夫人嫁给还是世子的浩瀚老爷时,老成国公夫人了解儿子心意,就为心爱的二儿子用心物色了一个长相万里挑一的美貌女子做妻子,这个人就是贾夫人,虽说贾夫人长相还是不如陈夫人,陈夫人那是老国公爷在知交家里凑巧遇到的,是个意外,但贾夫人也足足让老国公夫人找了好几年时间,所以贾夫人比二爷小了四岁,但是老国公夫人当年找儿媳妇只顾美貌,一切以漂亮为重,其次看出身家世,却没顾及性格,贾夫人是很少言的一个人,而且还不怎么爱笑,比起一天到晚笑意如春的陈夫人,可要让人觉得难亲近的多。贾夫人五官毫无缺憾,长相无可挑剔,虽然年纪渐长,但风韵不减,更兼文武双全,一套剑法舞的是极为英姿飒爽。薛姨娘因为得到原本高攀不上的心爱之人的多年宠爱,心情愉悦,因而过的格外年轻,又知道吃好的滋补,所以特别水灵,俩人站在一起真要说那个漂亮一点,一般人还真的不好说。

    这边薛姨娘被带进贾夫人主屋千山暮雪的院里,自知大难临头的薛姨娘说不怕是假的,这种东西违反家规,现下夫人想怎么收拾她都说得过去,而且所有的事都是自己的意会和一厢情愿,压根没二爷的事,而且就算是二爷叫自己弄的,现在也不能出卖二爷,薛姨娘想起二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是主母,你是侍妾,凡事你都要顺着她,就是她偶尔教导责罚你,你也要虚心受着,万不可惹夫人不快”,索性将心一横,夫人哪怕为了名声,终究不敢杀了自己,今天无论夫人怎么处置,自己都捱到底。

    贾夫人也不客气,摆明了要给薛姨娘难堪,主屋大院子里的下人都放下差事候立两边,贾夫人身上总是一股抹不去的当家夫人的气势,言语平静,却很气派,加上她又不爱笑,很多时候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只听贾夫人平静的对跪在地上的薛姨娘说:“薛姨娘,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用我说了吧,我这也是为了顾及老爷的颜面。”随即转身吩咐当差的仆妇:“薛姨娘触犯家规,本该重罚,念其服侍老爷有功,今日就从轻发落,姑且家法将她杖打三十,小惩大诫,拉下去执行。”贾夫人用平静的语调把话说完,但是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威势,和不笑时的二爷,还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贾夫人这边吩咐完,薛姨娘就吓哭了,人都直抖的,她没受过板子,但也知道今天怕是要遭大罪,那边下人搬家法长凳,拿毛竹板子,两个仆妇一左一右的把薛姨娘给押到院子中间的长凳上,由贾夫人身边信重的且力气最大的崔妈妈掌刑。

    贾夫人嫉恨薛姨娘得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就让薛姨娘难堪一场就算了,而且薛姨娘这个狐媚子花样多,就怕她回头和二爷哭诉装可怜,二爷一心疼反而让她继续服侍休息,索性今天动手了,就把她狠狠打一顿,让她半个月下不了床才好,那样二爷就是想宠她也没机会了。

    因为贾夫人的提前授意,崔妈妈又很有掌刑经验,就差没把薛姨娘往死里打,薛姨娘也终是柔弱,一直哭叫连连,但又不敢挣扎反抗,只得好好受着,都被打的一头大汗,泪流满面。贾夫人坐在主屋廊檐下的椅子上,端着茶盏轻呷一口茶,好好欣赏着自己情敌乖乖挨打的景色。夏天本就衣服穿的不多,薛姨娘新换的青绿色裙衫上很快被打的血红一片。

    话说小蝉这边跑出门,因为自己一个姨娘丫鬟不常出去,压根不知老爷从哪个方向回来,只好原地伸长脖子等,心里不停的为薛姨娘祈祷。

    浩然二老爷忙完公务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心里还正好在想着薛氏以及她的好东西,忽然立马反应到不对,薛氏的东西要想弄回去得过夫人那一关,薛氏这个傻女子可千万别把事办的太早,要是叫夫人给逮到了,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怎么为她说话好,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

    浩然二老爷下车才一只脚着地,丫鬟小蝉就跑过来扑通跪下了,哭叫求道:“老爷,您去救救姨娘吧,要是去晚了怕就见不着姨娘了。”

    浩然一看她过来就知道事情坏了,忙问小蝉姨娘人现在在哪,小蝉刚回说在夫人院里,心里头有鬼的浩然二老爷撒腿就往夫人院里跑,这冲动的劲头简直胜过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压根看不出快上四十大叔,国公之子,朝廷官员的稳重模样。

    浩然二老爷一口气跑到夫人院里,当时四周下人没见过这情形,吓得纷纷让道,等到了院里,薛氏的板子早就捱完了,只是起不来身,贾氏看见夫君如此这般急切上心,本来还紧张的站起来,忽又想想觉得痛快,心里道:“我也让你个老小子尝尝滋味,看现在你还怎么宠你心尖上的人。”

    浩然站在薛氏身后,看见薛氏趴在长凳上动弹不得,都快半死过去,裙子上一片血渍,然后就开始和贾夫人面无表情的对视起来,比比哪个更没有表情。

    下人们从未见老爷这么急着跑,就懂点意思了,也就不敢怠慢不管薛姨娘,上来了几个人,把薛姨娘七手八脚的扶起来给送回去了,被打的死去活来的薛姨娘还不知道老爷就站在身后。

    事已至此浩然也不想说什么了,只好礼仪性的走到贾夫人身边去,听夫人说为啥处置薛姨娘的原因,然后浩然二老爷当众十分仪式性的夸起夫人“公正严明”来,那冰冷的声音配上冰冷的表情,吓得周围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为了拿到薛姨娘都快花了半条命搞来的好东西,浩然二老爷自然愿意看看“罪证”,浩然和贾氏一同回了屋里,一起坐着次间的大罗汉床上,贾夫人把药丸递给二爷看,确信自己没冤枉薛姨娘,浩然打开看看也不还给夫人,就拿在手里静静的不说话。

    贾夫人知道夫君的性子怕是生气了,于是贾夫人轻轻靠近浩然身边,想委婉解释一下,哪知浩然直接挪了挪不让贾氏凑近,贾夫人心里一慌正要说什么,浩然先开口了,说:“夫人既已罚过就当过去了吧,欲擒故纵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贾夫人被说中心事,自知夫君聪明过人,糊弄不得,更加想解释,浩然直接站起来说要去看看薛姨娘,贾夫人受不了了,站起来在后面一把抱住二爷,顿时泪流满面,贾夫人深爱着浩然,哪怕他就是个斯文败类,哪怕他再怎么任性不懂事,自己还是爱他,可浩然怎么也不懂,伤心的始终是自己,浩然今天如果走了,分明说自己不如一个妾呀。

    浩然是个无情人,也是个多情客,至少有担当,夫妻一场,浩然自是不想把疑问都丢给夫人,于是转过身对着贾夫人晃晃手里的盒子说:“药我得拿走,是我暗示薛氏买的,这么说夫人明白了吗?”

    听完浩然的话,贾夫人这才明白过来,也知道现在不能拿祖宗家法来规劝二爷不可胡闹,眼下只能由着他了,看着夫人神色松动,于是浩然上前扶着夫人继续坐下,接着哄了几句,等夫人平静下来,浩然才去了薛姨娘那儿。

    等浩然二老爷赶到薛姨娘的屋里,丫鬟们正在里外忙碌帮薛姨娘清洗伤处,众人看见老爷来了,一时慌乱,纷纷行礼,薛姨娘也挣扎着要起身,二爷忙按住她,示意她不要动,丫鬟小蝉就说:“老爷,现下这里不方便,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二爷说:“姨娘是老爷我枕边十多年的人,身上什么老爷看不得,我就在这,你们赶快帮姨娘清理身上的伤。”若不论二爷的任性和无情,单就只看这个人的话,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但热心肠,有担当,还礼貌温和,很大方,会体贴女子,是个偶尔很是多情温柔的人,长的又俊美难言,谁不喜欢,就这身边被辜负折腾过的一妻一妾,都对他爱的是入心入骨,一门心思的围着他。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他本可以装着不知道的,但还是不愿意丢着薛姨娘不管。

    丫鬟们听老爷这么说,也就继续给姨娘上药,可能老爷在看着有点紧张,丫鬟手有点抖,二爷见丫鬟这么笨手笨脚的,就不让她们来了,自己亲自帮小妾敷药,后面还给薛姨娘喂药,足足一副实打实的多情好男人模样。

    薛姨娘突然得到二爷这般照顾,一时受宠若惊,好不容易缓过来,想着自己要炖给二爷喝的甲鱼汤,就问二爷吃过晚饭了没有,二爷心里觉得好笑,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闲心关心自己吃没吃,当然也很感动,于是对薛姨娘也难得的关怀体贴起来。

    这下好了,薛姨娘因祸得福,成功的留住了二爷在身边,就算身上有伤不能伺候,好在还有丫鬟端茶递水,二爷也天天晚上过来探望许久,就是不去夫人那儿。因为府里用最好的药,半个多月后,等薛姨娘的伤好的八九不离十了,二爷就急不得过来留宿,薛姨娘又开始受宠服侍老爷休息。

    二爷虽然当时就宽慰了夫人,可终究心里不服,觉得夫人设计打自己的小妾,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这全是给自己难堪,于是过后就想着怎么折腾贾氏。浩然二老爷对付贾氏最爱用的一招,也是贾氏最怕的一招,就是私底下冷着不理贾氏,表面上还装的很若无其事。

    贾氏原本以为二爷只和以前一样气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没想到这下二爷性子上来了,堪堪几个月不理贾夫人,薛姨娘夜夜受宠,心里几乎乐开了花,觉得被打一顿都真值了,拣尽寒枝里也因为二爷的日日到来里外喜庆一片。

    以前每到过节整日子,二爷还和夫人在一起,这段时间二爷简直就当夫人不存在,后悔不已的贾夫人几乎放下身段去求夫君原谅,见不着二爷就等二爷忙完公务回来,好几回赶着先去门口堵这个死鬼,二爷倒好,一见着夫人就立马殷勤招呼,嘘寒问暖,温柔上前搀扶,搞得都怕地面弄脏夫人鞋底,等两人一进屋内,二爷忙不迭的跑去见薛姨娘,贾夫人拽都拽不住。下人们都不是傻子,虽不敢对夫人不敬,但一时间也多奉承薛姨娘,一时二爷家里妻妾斗法,阖府鸡飞狗跳。

    夫人的儿女们自是看不下去了,觉得爹实在是搞得不顾体统,都想着法子准备规劝,二爷可不是好对付的,儿子在老子面前本事还差的远呢,缺德的还在后面,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