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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盆里血都没有清洗掉的胎盘,我胃里直抽抽,虽然来的时候我已经猜到秦姑婆熬的汤有特殊功效,但最多想的也就是蛇羹或者中医中药之类的,用胎盘熬汤着实有点出人意料。
“你能熬了这锅汤,那么就算入了门,熬我的汤,先是要练胆的。”秦姑婆冷眼看着我拿着方子难受,留下一句话:“就算你生下蛇种,解了尸蛇混毒,你弟的身体也是需要调养的吧,除了我的汤就没有更好的调养法子了。”
她说完,直接就出去了,关上门,任由我去想。
看着盘里皱巴巴的胎盘,我脑子里面许多东西闪过,最终却停在了柳仙那张软萌的脸上。
柳仙就是因为说蛇吃蛇是天性,而且蛇的愈合能力好,生命力强,才会被村长家想办法弄下去锁在地下室的生下阿壮的。
可柳仙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人吃人不再是被逼,而是常态了,尤其是这紫河车,不知道有多少店子里以这个为主食呢。
秦姑婆跟我的交谈不多,可却处处占着先机,我知道无论是我跟阿得活下去的机会,还是以往事情的真相,都握在她手里。
缓缓的将方子折好,我慢慢伸手端着盆出去了。
拉开门,白水直直的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道:“我帮你照料阿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闷闷的发痛。
无论我做什么,终究还是在白水的掌控之中。
秦姑婆对我娘怀我和阿得的情况这么清楚,想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从我娘怀了蛇种之后,就靠秦姑婆的汤吊着。
在蛇仙庙,白水也给我端过一碗汤,那味道鲜美无比,当时我饿得很,现在想来,要生下蛇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白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他照料阿得,我很放心,至少他做事还算坦荡。
“想好了?”秦姑婆手里捉着那条百步蛇,苏梦捂着高耸的胸口,一脸惊色的躲在壮子身后。
我点了点头:“厨房在哪里?”
秦姑婆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着苏梦:“苏小姐,你的单子我接了,七天一碗汤药,三天一碗补汤,等你喝完七碗汤药后,你要的效果自然就达到了。”
“真的?”原本惊魂不定的苏梦急忙上前,脸带喜色的道:“好的,只要您肯熬汤,我喝多少都没关系的。”
“不是我熬,是她。”秦姑婆冷一笑,伸手指了指我道:“我新收的徒弟云舍,现在她帮你熬第一碗补汤。”
苏梦脸色立马就变了,瞪着眼睛看着我,气得全身发抖,却又立马转身看着秦姑婆:“我花的价钱可是让你给我熬汤的,不是什么农村丫头。”
我见秦姑婆只是伸手顺着手里的百步蛇,嘴角带着轻笑,并不说话。知道她这是让我开口,既然她都已经承认我是她徒弟了,那么这种事情自然由我来做,也要撑得起她给我的身份才行:“苏小姐如果不同意,请回吧。”
“你!”苏梦气着伸手指着我,沉哼道:“凭什么相信你。”
“不用你信。”我将盆里的紫河车朝她面前送了送,冷声道:“要不你自己来也可以。”
“秦姑婆。”苏梦胸口喘着粗气,瞪了一眼秦姑婆,冷哼一声,转身就上楼了。
“去吧。”秦姑婆却依旧顺着手里的百步蛇,看着院子里的鸡:“那里有鸡,记得杀那只黑头乌鸡。”
我点了点头,端着紫河车进了厨房,然后努力让自己想象这是一个猪肚,也不是人的胎盘。
外婆其实也很喜欢熬汤,经常教我一些熬汤的小技巧,什么汤配什么料,什么时揭盖什么时候打泡什么时候关火,这都关系着汤的味道和营养。
用生粉和醋将紫河车洗净去腥放在砂锅里,我转身去鸡圈捉那只黑头乌鸡,一打开鸡圈的门,却见一群乌鸡里头,果然有一只的头是黑头,伸手正要去抓,那乌鸡却猛的朝我扑了过来,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我一时不查,被那只鸡啄了个正着,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那只乌鸡却飞快的缩了回去,张嘴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我连忙低头一看,却见被啄的手背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正朝外冒着血,上面的皮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吃惊的朝那只鸡看去,却见那黑头乌鸡吃了我的肉之后,双眼慢慢的变得腥红,喉咙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张着大嘴,死死的盯着我,脚不停的在地上划拉着,似乎等我一不注意立马冲过来再来一口。
我再也不敢放松,和那只鸡紧紧的盯着,却见它划拉着的地上,一根白骨被划拉了出来。
那骨头还有一截埋在土里,在松散的土下面,隐约还可以看到五根指骨。
头皮瞬间发麻,这群乌鸡居然是以人肉为食的。
“还没捉到吗?”突然秦姑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不敢回头,她呵呵的笑着:“想当年你爹云长道杀蛇,连眼都不眨,你杀只鸡都这么难吗?”
云长道,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上一次那蛇脸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发狂,似乎这个名字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
云长道!
找到他,大概就能解开所有的迷了吧。
见那黑头乌鸡朝着扒拉出的一根虫子啄去,我猛的一伸手,一把揪住它的脑袋,然后另一只手飞快的扯住它扑展的双翅。
捏着鸡头不放手,我转身却见秦姑婆手里依旧握着那条百步蛇朝我道:“杀了鸡,将这条蛇的蛇血弄给苏梦,蛇血清热解毒啊,对皮肤好。”
点了点头,我转身进厨房拿刀,一手捏住鸡头,拔掉颈上的头,利落的手起刀落。
我并不是很什么善男信女,杀鸡是常事。
将鸡血放进盐水里,我把鸡丢进盆里,见灶上水还没开,就出去看秦姑婆。
“杀过蛇吗?”秦姑婆见我出来,将手里缠着的百步蛇甩了甩。
我摇了摇头,外婆和娘都很怕蛇,村子里杀肉蛇她从来不让我们去看,但有一次阿壮带我去他家玩,我见过村长请的厨师杀蛇。
将蛇头钉在树上,在颈后七寸的位置用刀划上一圈,然后从那里开始,将蛇皮一点点的拉下来。
等蛇皮剥下,蛇还是活的,痛苦的在树上扭动着。
然后就剥腹拿胆,最后才是砍头,他们是不洗的,直接切断下锅。
那蛇头砍掉后,还在树上张着嘴,痛苦的吞吐着蛇信。
村长家院子的树上,有时生意好,那蛇头都钉满了,就可以看到许多蛇头在上面痛苦的吞吐着蛇人,而它们的身子,可能早就进了别人的肚子了。
“我只教一次。”秦姑婆听说我没杀过,脸上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进屋拿两个杯子,柜子上有白酒,倒半杯。叫苏梦下来。”
她话音一落,二楼的窗帘就响了一下。
我抬头朝叫了一声,直接进屋拿了杯子倒了酒,出来时苏梦已经站在秦姑婆旁边了,脸带喜色地道:“听说隔壁镇上有个泰龙村,蛇羹出了门味正,今天我们也吃蛇羹吗?”
秦姑婆没有说话,可我听到泰龙村,心却闷闷的痛了一下,也许从今以后就再也没有泰龙村了。
“看着。”秦姑婆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把剪刀,伸手顺了顺百步蛇的蛇身,她一松开手,蛇本能的缠着她的手腕。
秦姑婆的手慢慢朝下,捏住蛇的七寸,然后一剪刀下去。
她下手又快又狠,那蛇头落地之后,蛇血还没有出来,蛇头似乎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兴奋的朝前游,却只是徒劳。
秦姑婆捏着蛇身,将血滴在一个酒杯里。
鲜红的血在白酒中迅速的染开,一边的苏梦看着,居然还吞了吞口水,说秦姑婆杀蛇的手法老道。
我却看着一边落地的蛇头,心生悲凉。
这条蛇是被白水扔下来给我解围的,却成了食材,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救它,原来我也是狠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