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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多尔衮一路策马回来,外头路上被厚厚的雪盖住,随着夜色暗沉彰显出这一座城的轮廓。
鹿皮靴子没有踩多少风雪,但策马一路而来,有许多百姓将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但是小玉儿的院子里炭火烧的极旺,她整个人也裹在了厚厚的大氅里头,靠在软榻上,漆红矮桌和极致的白对比起来,显得她在大氅里头露出了个苍白的小脸还有如同绸缎一般的发丝。
光影落在她的睫羽之上,打在眼下成了一道暗影,将她衬的温柔了许多。
听着多尔衮的话,小玉儿在心底里冷笑一声:鱼儿上钩了。
但面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样子,抬起头来轻轻瞥了一眼在身侧的多尔衮接着又垂下头。
急了吧急了吧。
“正白旗有人听我的吗?”
“这才求了多铎借个人给我用。”
她语气平淡,没有气势汹汹,没有哭泣,就像是已经认命了一样。
昨日纤细手指抵在他甲胄上的痒意再一次来袭,多尔衮哑然实在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莫说是一开始对于小玉儿的怒气,就是现在没有被人搭理之后还是觉得并不痛快。
“你在胡说什么,我既然已经说了,那么正白旗当然就会听你的。”
“你是正白旗旗主福晋。”
“只要我还是正白旗旗主,那你就是另外一个主人。”
多尔衮语气急促要证明这一段话,这才引起来了小玉儿的几分注意力将视线抬起来,好好的看了他一眼难掩惊讶。
惊讶这是一直不喜欢她的多尔衮能够说出来的话。
这一切都在小玉儿的计划之中,野望就如同是烈火烹油,燃烧到极致就开始逐渐熄灭。
多尔衮太顺了,顺到唯一可以是曲折的就是他额娘的被逼殉葬,但是紧接他就被皇太极重用。
剩下的唯有一个大玉儿,他喜欢,他想要,但是输给了那个拥有着汗位的人。
所以越是这样,越是这样惦念着不忘。
成为他每每午夜梦回时候的执念。
这样一个人,不能够接受在他心底里画上了最艳丽的图案,用最炙热的爱意之后,对他视若无物。
他不会甘心,所以小玉儿就要接受这一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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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桌边的蜡烛结了一个灯花,噼里啪啦的一声响,才让看着多尔衮目不转睛的小玉儿移开视线。
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书册,淡淡说一声:“若是爷真有心的话,那就往府里送几个人吧。”
“镶白旗嬷嬷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到,我周围无人可用,但不能够让自己再落到被掌控的局面了。”
多尔衮甚是惊讶小玉儿直接这样承认了错误,甚至语气平淡的接受。
这样承认她做错了,甚至加以改正。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胸膛上的痒意越发沸腾,多尔衮拧着眉握紧了手掌,手中青筋暴起。
他察觉到了,小玉儿在逃脱他的掌控,小玉儿已经不在他的预测范围之内。
他不能够接受现在的情形。
所以看着小玉儿平静的脸上,说着认错,说着从容的话,但是没有几分愧疚。
忽然想起,好像.......
昨夜是第一次见小玉儿流眼泪。
忍着心目中的不满,多尔衮不知道该要如何描绘自己的心情,或者说是自己已经退了一步,但是眼前之人并没有完全改好的感恩戴德。
也不是继续跋扈。
低下头将小玉儿手中的书册夺走,他看了一眼,这才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
“原来是汉学的书。”
“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小玉儿在计划之中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还瞬间将自己早就埋好的一个钉子往里头凿了凿。
抬头看着多尔衮的剑眉星目的脸庞,小玉儿稍稍别开了视线,就像是带着羞怯一样的半红了脸颊。
“还不许人多学学吗?”
依旧是从前骄纵的反问,依旧是不饶人的样子。
但高扬的声音,红润起来的面颊,还有流转的眼波眼尾的那一抹绯红,都让多尔衮觉得——这不是骄纵生气。
这是,害羞了。
小玉儿喜欢他这一件事,多尔衮从来没有怀疑。
但他从前只觉得烦,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就吵起来,什么都能够吵起来。
但是现在,她却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奶猫一样,用自己小小的爪子开威胁,来试图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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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起来昨日场景,眼下情形就是小玉儿伤心但是又对他爱的难以自拔的铁证。
尤其多尔衮知道,小玉儿并不喜欢读书,现在耐着性子学或许就是因为前些日子他生气时候说出来她半点不如大玉儿的话。
即使知道他和大玉儿没有缘分,即使他并不喜欢小玉儿,但是多尔衮确实要检讨自己做的太过了。
对于小玉儿失去了耐心,甚至连尊荣都没有给她。
最不爱学问的人,为了他而读书,这样想着,胸膛上的那个地方好像又痒了起来。
小玉儿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多尔滚究竟是在想一些脸上五花八门的。
但是计划已经开始执行,那么久不能够发生变动。
外头黑云压的极低,劲风吹了起来,外头的零星飞雪被劲风吹得打上了窗棂,撞得啪啪作响。
结上了厚厚一层冰。
但是内室两人面面相觑,终究是小玉儿逃也似的避开了眼神,难掩慌乱的开口说道。
“我就要学,你说我不会,我小玉儿长这么还没有什么学不会的东西呢。”
或许指尖太过于慌乱,小玉儿并没有从一侧将书夺回来,而是从多尔衮手中硬生生拿出来。
多尔衮本来还想再逗弄一番这样与众不同的小玉儿,握住书册不愿意放手。
但是那指尖从他掌心之中擦过,温润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的卸了力道。
小玉儿轻哼一声,从软榻上起身,将大氅甩在原地,玲珑曲线在多尔衮眼中被莹白的寝衣笼罩。
他还没有来的及避开眼神,小玉儿就“呼”的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拿着那本书册朝着一旁的床榻走去,一边走着还说着:“那人你爱送不送,反正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管过我。”
说的刁蛮话,但话语之中的委屈像是冰川下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