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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凤翔军追到镇戎城,时逢完颜合达派人来传军令,让他们转走会州,驻屯保川。
凤翔将领闻言自是不愿,声称己方是移剌蒲阿部,除非有邠州军令,否则他们便原路返还。
完颜合达使者质问凤翔将领要叛国,且又说自己会告知移剌蒲阿此事,另上奏朝廷表彰他们这次追击全歼速不台军的功绩。
凤翔将领无奈,又不敢违背完颜合达这个三军主帅,只得领两万五千余军马入会州,巩固河水防线。
而邠州内,移剌蒲阿自是勃然大怒,但又憋屈难发,完颜合达的命令他本人也需遵从,如此征调合乎情理,即便闹到金帝处移剌蒲阿也不占理。
至于汪世显夺凤翔之事移剌蒲阿又不敢声张,且汪世显又把自派兵马围堵速不台,险些将速不台斩杀的功绩让给了移剌蒲阿,堵住了蒲阿,移剌蒲阿里外里亏了几个亿,全都要自己暗暗承受。
此外,在六月二十日当天,全绩把汇总的战报快马加鞭送入临安,又另起几份家书去了会稽。
七月初,山阴嗣荣王府。
且说嗣荣王赵与芮五月初娶了李氏之女为妻,大办宴席,招待达官显贵,甚至有不少上流人从临安专程来祝贺赵与芮,就连官家也亲赐“天作之合”的墨宝。
时间推移了两月,嗣荣王府内的喜庆气氛仍未消散,处处红彩,人人笑容洋溢。
正堂中,荣王夫人全蓉居正席,一派雍容华贵,早就没了当年洗衣妇的寒酸窘迫,笑意盈盈,神态自喜。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了。”
堂下跪二人,赵与芮居左,几年好日子让赵王爷更加富态,一笑看不见眼睛,从旁是一清瘦女子,看似体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好好,起来吧,二郎听闻你五嫂前日回了会稽,你且去备些东西,咱去探望一下你舅父。”全蓉浅笑道。
“母亲怕是想见执哥儿与肃哥儿那两小子了吧。”赵与芮打趣了一句。
“肃哥儿是头一次见,礼品是应当的。”
全蓉说话间,一家仆入内:“王爷,北边来信了。是全帅的家书,其中有您一份。”
“快快拿来,这一走大半年,还是头一遭来信。”赵与芮口生埋怨,神色确是喜出望外。
仆人递上书信,赵与芮展信一读:“吾弟与芮见信如晤:
叩问姑母体安。为兄入凉已过数月,心念吾弟,特来信一问。为兄在凉一切安好,战事伐交也有进展,但此间局面依旧动荡,归期遥遥……
去年听你说要聘李氏贤惠之女,不知婚否?若已嫁娶,且让姐夫替某多吃酒,若未迎门,你小子可要抓点紧了,已得冠礼便是成人,莫让姑母忧心。
此外,要勤读诗书,为兄近来又读几篇佳作,一并荐予你……
宵迟纸短,望姑母珍重身体,望吾弟勤学苦读。
愚兄冶功字。”
“唉!五郎远遥,不知食可饱,穿可暖?刀剑无眼,让人忧心。”全蓉说话间双目有些湿润,三子皆是儿,从小照拂,为母之心亦然。
“五哥啊五哥,某是越发难望项背了。”赵与芮好生将信收入怀中,继道:“母亲,我等动身去舅父家吧。”
马行车,李氏与陪嫁奴婢黄定喜坐于后厢。
“小姐,我们怎么又去那县丞府上,虽说是亲眷,但嗣荣王位尊,理应他们来拜见啊。”黄定喜,年十三,丫头性恪,又受主家喜爱,故与李氏有姐妹之情。
“对方是长辈,且全家是母亲的族氏,勤走动也正常,此外全五哥与夫君以及官家自幼同伴,感情深厚。”李氏没有解释过多,此间只谈情义……
说转临安中书省,政事堂。
崔与之端坐上方席,手持一报,仔细阅读。从旁陪坐郑清之与乔行简。
许久,崔与之弃纸一叹:“伪夏终究是被拖雷所灭,罢了,我等去见官家吧。”
“是,崔相。”
半个时辰后,大内,选德殿。
赵昀居龙椅,神态不佳,面色寡白,事情的起因在今岁年初,赵昀的两个幼子赵缉、赵绎相继早夭,虽说赵昀下令追封厚葬二子,但他本人的情绪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甚至有些懈怠厌朝。
“什么事?”赵昀闷闷不乐的问道。
“官家,全帅来报了。”
赵昀闻言眼前一亮,但很快又做沉闷:“战况如何?”
“伪夏被拖雷所灭。”崔与之直奔主题。
“什么会?全绩他在做甚?”赵昀近来极为易怒。
“时拖雷十万大军围中兴府,党项人恐慌怠战,加之城发瘟疫,死者十数万,故而被拖雷所灭,完颜合达逃至庆阳府。
不过,全帅入甘陕后,平定陇西之乱,收服汪世显,攻下了凤翔府,与金人同歼速不台主力,如今河、临洮、秦、陇、德顺以及凤翔皆为我大宋所辖。”崔与之如数家珍般罗列了全绩入凉的做为。
“当真!哈哈哈!全绩真乃上军之帅啊,速速把军报拿来。”赵昀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没有比收复失土更能振奋人心的事了。
之后内侍盛报,赵昀一一细阅,神情越发开怀:“是全绩的书信,他向来只言他人之功,收复凤翔九州,朕无愧于历代先帝矣,通令嘉奖孟珙、余玠、刘整、王坚四将!”
崔与之闻言沉思了片刻:“官家就依下如何:
孟珙拔鄂州江陵府都统制,京湖制置司参议,知鄂州州事。
余玠拔修武郎,秦州凤翔府都统制,甘陕制置司参议,知秦州州事。
刘整拔秉义郎,巩州都统制,知巩州州事。
王坚拔保义郎,陇州都统制,知陇州州事。”
“哦,崔相之意,是复设甘陕制置司?”赵昀微微抬眼作问。
“正是,之前沔州以北只有五州之地,而如今有一十四州疆土,若再归川蜀制置司,只怕权柄过重。”
“也罢,那就让全绩先兼任甘陕制置使,待日后稳定了战事,再另择良臣。”赵昀微微点头道。
“官家圣明,全帅不及而立履立功勋,是臣工等人的榜样啊,大宋之势尚在青年起步,官家何忧矣?”郑清之这话若是放在之前却有挑拨离间之意,但如今更像是在警醒越昀:你才二十六岁,有大把的年华经营这座大厦,还怕没有子嗣吗?
“哈,郑卿之言朕自明了,朕即日起便勤勉政事,与诸君共鉴。”这是一场走出悲伤的大胜,全绩又拉了一把陷入低落的赵昀。
“官家睿智!”众臣齐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