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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杨彦全吃饱喝足,离了吕园。
刘接待与吕荣亲送出门,直至杨彦全消失在街角。
吕荣此刻酒意全无,与刘接待也没了刚才的父慈子孝,一副冷眼态:“父亲好算盘,只可惜杨瘸子也个懂事的,父亲失望了吧。”
“四郎在说什么?为父醉了,四郎明日早些起身,与为父去驿站熟悉章程。”刘老倌仍是慈爱模样,语气迷惑,好像全不知情。
“哼,父亲好自为之,这是吕堰,吕家的地盘。”吕荣甩袖而去。
刘接待一脸如常的回了后院,初进门,便见一十六七的少年郎站在屋内焦急等候。
“大父,情况如何?”
少年郎姓刘,行六,唤做长文。
刘接待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杨瘸子是个精明人,只字不提六郎,这接待之职被吕四得了去。”
吕园不大,故事不少。刘接待入赘吕家时已步入中年,有一子刘大,而吕夫人也活有一子吕四,刘大本已婚配,之前有三子皆未活,在吕堰又生三子,只活了刘长文。
刘长文从小长在吕园,刘接待很是疼爱,此次刘接待提的也是刘长文,杨彦全装作没听清说成了吕四,刘接待无奈只有告知吕太公,吕太公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但也没有戳破,就让吕荣上位。今日未出席,也是给刘接待留了三分颜面,毕竟刘接待二十多年来无大错。
“大父,如此无望,我还是离了吕园吧。”少年心性,有气不对外,反到怪在祖父身上。
“六郎莫急,办法多的是,杨瘸子近来越发散慢了,公文信件也不看,出错不远矣。”刘接待自然也有私心,他与吕妇寡淡如水,分房多年,吕荣又非己出,哪有尽心一说,唯刘氏一脉是体己人。此外刘接待当牛做马二十余年,没有怨气是假的。
“等?要等到何时?吕四当了公人,我日后会被欺压的更惨,还不如早早离去。”
“莫说此话,大父与你透个底,杨腐子这驿公已是煞位。”刘接待起身闭了门户,小声私语:“六郎,吕堰驿不大,学门很深,近半年来襄阳府走光化城用的都是步递,可见襄阳府的官员与光化的官长矛盾日深。”
“何解?”
“日常公文走步递没错,但财斌文章,两市定价呢?襄阳驿有府君撑腰,吕堰成了三不管,出事只看光化官长的心情。
这种事属于无妄之灾,躲不过去的。”
“如此凶险,岂不要牵连全驿,大父为何不告知杨瘸子。”
“如此情形杨瘸子哪能不知?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官场公文他一个驿吏敢拆开看吗?敢去分轻重缓急吗?只能襄阳驿走递,吕堰跟递。若次次马递,光化官长不治他玩忽职守才怪。
吕堰驿份属光化,却只能依照襄阳驿的意愿行事,两面不讨好,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一旦出事,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
所以此时入驿站并不是上佳选择,大父也是为你着想,大父受牵连没关系,不能苦了六郎你啊。”
刘接待说的情真意切,当然也有夸大的成分,这种事驿递之间常有,责罚也有旧律可循,只惩其首,驿站无事。
“大父,六郎错怪你了。”
“无妨,六郎明白就好。”
刘接待松了一口气,就算把这小祖宗安抚了,不过事如言,只怕有心人。
翌日,午间。
杨彦全从宿醉初醒,便听见敲门声。
“何人?”
“驿公,某是甲头吕三啊。”
“何事?”
“夏慈掌来吕堰了,乡书手差某来唤驿公。”
杨彦全闻言不敢怠慢,起身洗了把脸,换了身衣物,随吕三出门。
不多时到了乡门处,土路一旁站了十余人,个个穿戴整齐,算是吕堰方圆几十里最有权势的一撮人。
乡司,顾名思义乃乡中政司之所,淳佑改制后恢复,单列于县衙下一级,由吏长乡书手主持,公人保长、耆老协理,役人甲头、甲丁驱使,上下完善,体系自成。
而吕堰又有特殊,驿站的存在让书目公差、驿站接待以及辅兵加入了乡司系统。
“拜见胡保正。”
杨彦全一瘸一拐的上前见礼。
书目公差的身份很微妙,吕堰由驿而生,杨彦全的公人身份大于在场的所有公役,但乡书手是县衙吏员,当得杨彦全一拜。
“保贤来了,快快与我并列。”
胡林成,字育才,吕堰乡书手,光化人氏,其父初为光化县尉,淳佑三年后为县中押司,胡家属本土派,实为不弱,四十年纪的胡林成算是中坚力量之一。
保正的称呼是以前保留下来的,大家叫习惯了,也就沿用至今。
“驿公。”
几位吕姓保长同时向杨彦全行礼,杨彦全一一回礼,做的周全。
“见过太公,太公近来身体可好?”
杨彦全对吕太公不敢托大,虽然他只挂了个耆老的闲职,但在吕堰威望无二,胡成林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要不然杨彦全也不会把接待的职位送到吕荣手中。
“保贤辛苦,不必多礼。”
吕太公年过古稀,满脸褶皱,一笑看不见眼睛,昨天的事他对杨彦全的表现很满意,才有今日的另眼相待。
“保贤,近来墟市粮运,征调甲丁转运,吕堰的人已经报上去了,驿所不需要再出辅兵。”
胡成林和杨彦全平时没什么交集,此次也算卖个人情。
“多谢保正,等今日事毕,某请保正吃酒,望保正莫要推脱。”
杨彦全也知道此事,向北境输粮是军国大事,从光化墟市走粮也是头一遭,官府对其十分重视,多抽调壮丁以做转运。
“哈哈哈,好说,好说!”
胡成林这个乡书手当的也不容易,吕太公一系根深蒂固,处处与他掣肘,多拉拢一些可用之人是很有必要的。
几番交谈后,土路对侧来了马车,五六个衙役在前,车旁跟了一位侍女,看起来很是隆重。
马车行到众人身旁停了下来,厢中走出一人。
身材曼妙,面带薄纱,目似桃花涌春,柔意绵绵,皎皎肌肤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与之对视。
“拜见夏慈掌。”
“不必多礼。”
夏石,西凉党项人,久居临安,年前出任光化慈幼局掌院事,位列从九品,坊间相传手眼通天。
杨彦全跟着众人起身,偷瞄了一眼这熟透的妇人,心道果然艳名不虚。
夏石眉目流转间停顿的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常,下车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