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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孩领着走到村寨里时,那里正等着一些人。
有个较为年轻的汉子站了出来,先是拉过小男孩,而后对着黎望舒他们露出一口大白牙:“村长说会有贵客上门,特地叫我来迎接你们。”
“你们村长在哪?”
“村长在等着你们呢,跟我来吧。”他笑着解释:“村长年纪大了,腿脚不那么方便,所以不能亲自来。”
“没关系,有心了。”
这个拉祜族人说话有些生硬,显然不太习惯说普通话,但即便如此,也还算标准,叫人听的很是清楚。
这里竹屋较少,竹楼比较多,有不少人看着他们,还有一些跟领队男子说话的。
这个男子用拉祜语说完之后,又转头对他们用普通话解释一遍。
“大家很好奇你们是谁,我告诉他们说,你们是村长让我来迎接的贵客。”
村长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头发全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他的普通话没有之前那个男人的标准,但也是可以叫人听懂的。
其实黎望舒一直以为,这里的人不会说普通话的。
客客气气的入了座,村长亲自煮了茶。自己先喝了一杯,又倒掉之后再煮一遍,这才上了三杯茶被他们。
“拉祜族的习俗中,第一杯茶自己喝,是表示无毒。煮出的第二罐茶时,味道正佳,所以会给客人喝。”子慕似乎很了解拉祜族。
那个村长笑眯了眼:“没想到大人对我族这般了解。请用。”
“谢谢。”子慕捧着茶了,他的动作像是什么古代的礼节。黎望舒看不懂,也没有刻意的学,但也把茶一口喝了。
茶香很浓,坐车这么久,也的确很解渴。再多的,黎望舒不懂茶,也不会品。
之前那个男人见她们三人饮了茶,看起来很是高兴。这是一个互相尊重的过程,可见这里的人其实都还挺热情的。
“村长一早占卜,得知将有贵客上门,特别准备了宴席。”这男人叫扎做,汉姓为李,也可以叫做李扎做。“现在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黎望舒表情好奇:“村长就是毕摩?”
“姑娘也知道毕摩。”扎做笑了起来:“我们村长可是个安恩路呢,姑娘知道安恩路么?”
“大巫师的意思?”之前子慕说起过。
“没错。”
黎望舒觉得很神奇,按理说村长跟巫师肯定是两个不同的人担任,就好比村长跟村支书,通常也是两个不同的人,像是会有村长坚持村支书的,还是很少的。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黎望舒也不好多问。
子慕一直没有提起来意,村长也没有说,现在也只能先去吃饭了。
拉祜族的吃食大多是野味,还有很明显的辣椒以及酒……酒对于拉祜族是招待客人必须拿出来的,用葫芦装着,黎望舒闻着就觉得很烈。
而且还必须得喝。
说起来,这也是人家拿出了最高的礼仪,拒绝是不好的,而且喝醉才好。
秋阳身为男性,被灌了不少酒,饶是黎望舒逃开不少,也醉的晕晕乎乎。村长又安排了一栋空竹楼给他们休息,说是晚上还会再叫他们的。
黎望舒心里吐槽,大概是来蹭饭的,然后倒在床上睡了个半死。
秋阳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是被拉祜族的小伙子给抗回来的。
而后,子慕在竹楼设下禁制,又嘱咐噬灵蝶守着,这才又去找了村长。
此时的民宿客栈,宋婉秋接待了一位客人。黎婉玙跟在宋婉秋旁边,看着那人上了二楼,小声道:“姐姐,我觉得那人很不对劲,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齐飞看起来挺紧张的:“会不会是毕摩?”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小心一点准没错。”她清了清嗓子:“老大让我照顾你们,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放心吧!”
宋婉秋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担心秋阳,去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回来。
黎望舒睡醒的时候,子慕还没有回来,索性有噬灵蝶转达,黎望舒倒是没有很担心。竹楼的味道有些粉尘感,应该是空了很久,才扫到过的样子。
她出了房间,在隔壁找到了秋阳,推了好几下也没有醒。想到这是个睡觉跟死猪一样的人,黎望舒最终选择放弃。
不过喝多了可真难受啊。
竹楼下面有声音,黎望舒走到楼梯上时,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十几岁,手里端着两个碗。见到黎望舒对她甜甜一笑:“村长叫我送来的,可以,醒酒的。”
她的普通话就不算好了,黎望舒听的有些费劲。
“谢谢你啊。”黎望舒去接了过来,一边有些不经意的问:“村长在做什么?”
“在跟你的朋友说话。”女孩给了黎望舒一碗,另一碗自己拿着,似乎要帮忙送上去。“这就是他托村长送来的。”
黎望舒不免笑了笑,觉得心里还挺甜的。
醒酒汤送到了,黎望舒也没有喝,她见女孩没有走,就解释了一句:“我现在感觉还好,倒是另一个人醉的厉害,这个留给他喝吧。”
那女孩点了点头,像是有些害羞。
“村长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没有,没有的。”她就像是有话好说,却又不好意思。黎望舒对拉祜族其实也很好奇,正好可以从她这里打听打听。
“我叫黎望舒,你呢?”
“娜布,我叫娜布!”
聊起来之后呢,黎望舒就发现,拉祜族的人都很热情好客,除了普通话不太好之外,还是很健谈的。
黎望舒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拉祜族很多会有重名的,这也算是习俗之一。
而她叫娜布,是因为大多女性娶名会叫娜,男性大多为扎。娜布是指樱桃,布妮是拉祜语中樱桃的意思,这里取了第一个音节。
他们通常是一日两餐,因为这次是来了他们这三个贵客,所以中午加餐特别为了招待的。
黎望舒趁机问了不少村长跟其他毕摩的事情。巫师在拉祜族是个很普遍的存在,并没有说一定要特定的人才可以学习。
只是发展到现在,很多人受过系统的教育,已经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怪力乱神了。所以巫师已经是很少数,但也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一些的。
通过娜布的话来看,这里所有人都对村长特别的推崇,他年纪大,又是个大巫师,能力很强,占卜吉凶什么的也很厉害。
可以说是非常受人崇敬的。
像是这样的村子还是有接触一些外人的,更有一些完全不跟外界接触,那就藏的更深了。那些拉祜族也更加的排外,不管世事。
“村长说,汉人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所以我们村子里很多孩子都出去上学了。”娜布越说越兴奋,几乎黎望舒问什么就答什么,还会主动说一些事情。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什么都告诉我?”
娜布笑着摇头:“村长说你们是贵客,那就一定不会是坏人的。”
但聊下来发现,娜布虽然对外界很憧憬,却没有离开过村子。因为她的母亲缠绵病榻,身边离不开人照料。她的汉语也是跟村子里其他人学的,说到这的时候,她对黎望舒歉意的笑了笑:“我也该回去看看我的母亲了。”
“快去吧。”黎望舒为了表达感谢,还特别送了她一部手机,虽然是她备用的旧手机。
娜布一开始不愿意收,后来也就充满的感激的收下了。再三表示让黎望舒他们多住几天,明天带黎望舒上山去玩。
子慕也在这时回来,目送着娜布离开,又看向了窗前桌上的醒酒汤。
“娜布说,这是你让人送来的。”
“嗯。”子慕点了点头,又皱起眉:“那老头不愿意管秋阳这事,一直跟我打太极。”
“那怎么办?”
子慕看了她一眼:“也不是绝对不会管,再看看吧。”
等到晚饭时,秋阳还在睡着。子慕去踹了一觉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再带着他了。
晚上这顿饭就更热闹了,秋阳后来被人叫醒带来,看他走路都发飘,结果硬着头皮又喝了很多的酒。
不过有歌有舞,还是很热闹的。
人群中,娜布找到了黎望舒,拉着她教她跳舞,黎望舒本来就没怎么醒酒,晚上又跟着喝了一些,晃晃悠悠但是玩的很开心。
直到夜里,欢聚结束,黎望舒被子慕连搂带抱的扶回去,家家这才熄了灯陷入梦乡。
竹楼里很安静,大概只能听到秋阳打呼噜的声音。黎望舒吸了吸鼻子,眼睛半睁着:“是白天那个鬼差。”
话音才落,那鬼差也就出现了。
鬼差开门见山。
“我想跟大人做一笔交易。”
“你身为鬼差,更该知道规矩。借我的手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子慕似笑非笑。
黎望舒强打起精神,对着鬼差瞪眼:“可不要害我家小白啊!”
“可有些人该死,不是么?”鬼差根本没有理会黎望舒,他紧紧盯着子慕:“白大人,您是个好人,私下里也帮过不少孤魂,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帮帮我?难不成,因为我是鬼差,就要厚此薄彼?我们还是同事呢白大人!”
黎望舒醉呼呼的惊讶:“这个拉祜族普通话说的很好啊!”
鬼差面色一冷:“我已经不是拉祜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