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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么善解人意!他反而在怨为什么映安不来?难道她真的忍心看着他挨饿吗?
他妈可能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但她一个做儿媳的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婆婆过不去?一家人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吗!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你啊,哪个医院啊?妈现在就坐车过去。”赵夏兰是正在火车站的公交车站牌上看公交车站。
她这是第二次来这边, 第一次是女儿结婚举办婚礼的时候,因为婚礼匆忙,匆匆过来吃过了酒席又匆匆回家, 对这个城市不大熟悉, 现在眯着老花眼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来哪辆公车可以坐。
女儿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 一直说自己在这边过的很好, 让做父母的不要担心。
可是赵夏兰到底是过来人, 得知女儿一身的月子病, 便知道她在这边过的并不是真的好, 婆婆可能还不是个省油的灯,杜川在这中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这次女儿生二胎, 一直都没有打电话回家,赵夏兰就坐不住了,计划着过来找女儿,照顾女儿月子, 让她把身体养好, 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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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川这边正在跟丈母娘诉苦的时候,甘映安则接了谷谷从学校赶到医院, 还是去原本的病房找人,这才被告知这个病房的产妇上午就已经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确定了病房的房号, 甘映安抱着谷谷找正确的病房, 同时竟然有些窃喜现在在那具身体里的人不是自己。
动了手术的第二天就要被折腾地搬来搬去, 必定很难受,可杜川却好像还是偏袒他的母亲。
谷谷因为这两天跟爸爸关系亲近了很多,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谷谷看到护士姐姐的病房号后就指着说:“爸爸!3012号病房!”
甘映安其实老早就看到了,但还是像以前那样夸谷谷:“好棒!谷谷居然会看这个了,谷谷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从一数到一百了?”
谷谷非常骄傲:“嗯嗯!爸爸我可以念给你听哦!1、2、3……”
她耐心地听着,也顺便敲了敲病房的门,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正在打电话的杜川。
“……嗯,你不知道路线吗?那你打车过来吧?打车过来应该是一百多。太贵?怎么会!不然坐公车过来要差不多两个小时呢!您刚下火车,坐公车指不定还要站着,也太累了!”杜川真的是在心疼丈母娘坐车累吗?
不,他只是觉得丈母娘会来给他送吃的,如果她坐公车过来,坐两个小时的车,他就要多挨饿一个小时。
只是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说的好听一点,还能博取更多丈母娘的好感。
甘映安迎着病房里其他产妇怪异的目光,抱着谷谷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在床上洒在一片阴影。
“在跟谁打电话?”甘映安突然出声。
杜川专心打着电话,还稍稍背对着甘映安,突然听到声音,猛地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老……老公,你来了啊?我在跟咱妈打电话啊。”
“哪个妈?”甘映安继续问。
“你的丈母娘。”杜川老老实实回答,原本一肚子怒火,此时却在映安的气场之下,完全不敢发泄出来。
“她来了?在火车站?我去接她。”甘映安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抢了过来,让谷谷在这边陪着妈妈,她则出去打电话。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谷谷好奇的看着病床上的妈妈,又伸手去轻轻的戳一下妹妹的小脸蛋。
二宝原本睡的好好的,被戳了一下就睁开了黑溜溜的眼睛,张开小嘴咿咿呀呀笑了起来,还晃晃她的小短手小短腿,可萌可萌了,把谷谷逗的双眼发光。
杜川眼巴巴地看着谷谷两手空空,再看看床头桌,映安来是来了,却没有给他带任何能吃的东西。
更窝囊的是他竟然完全不敢对她撒气。
或许就是今天他因为女学生的事情向映安发脾气了,他下午才会有如此下场。
病房外的走廊。
甘映安拿着手机,说话声音特地压低了,“妈?你怎么过来了?坐车累不累?坐的是硬卧还是软卧?现在在火车站等我一会,我马上开车过去接您,您也真是的,来之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我也早点出发过去等着您。”
怎么偏偏就在她跟杜川互换身体的时候过来呢?
赵夏兰对女婿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有点惊讶,印象中女婿虽然确实也对他们挺孝敬的,但是没细致到这程度。
当然,女婿对她关心,赵夏兰也是很欣慰的,“哎呀,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工作,我有手有脚的,出了火车站找对公车就能过去,你们小年轻赚钱不容易,我怎么能麻烦你们呢!”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让自己年过五十的老母亲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她住的城市找自己,已经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对母亲的不孝了。
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远嫁他乡,还嫁了这么个男人呢?她是后悔了,但她也认为,现在还不是跟杜川离婚的时候。
“总之,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过去!”甘映安不想再浪费时间,匆匆挂断了电话,回到病房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桌。
杜川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看她又要离开,终于虚弱地出声问道:“我……你没有做饭带过来吗?”
甘映安皱着眉头,“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不是找你婆婆过来照顾你了吗?她中午给你送的饭菜不合胃口,你会直接跟她说?让她给你换一份吗?”
“她……她说有事情要忙。”这话说的明显没什么底气。
“那我就不忙吗!刚下班就去接谷谷从幼儿园出来,回家一趟,婆婆根本不在家,连剩饭没都得吃!衣服都没收回来,碗碟没洗,地板不拖,那她到底在忙什么呢!”以自己很忙为借口,谁不会?
甘映安要推脱起来,借口还不是信手拈来?都是跟杜川学的!
“那……怎么会这样,那你问问她去哪儿了。”杜川好歹还算有一点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是儿媳的身份,不敢以这样的身份质问母亲。
但现在用着儿子身份的甘映安却完全可以。
“好啊,那我就打电话去问问她吧。”甘映安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语气,干脆利落拨打婆婆的电话。
三十秒钟后,电话接通,甘映安特地开了免提。
首先传来的不是人说话的声,而是搓麻将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人扯开嗓子喊‘二条!九万!’、‘哈哈哈我胡了!’,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那边是怎么一副场景。
吴艺莲原本可能没注意到打电话过去的人是谁,他们接着听到一声低呼:“你们小声点!我儿子打电话过来了!”
之后,那边打麻将的声音才顿时隐匿了。
“杜川,打电话找我干嘛?”吴艺莲的声音透过手机,有点失真。
甘映安看着杜川冷笑,把杜川看的眉心一跳,接着她对手机说道:“你没有给映安送饭吗?她现在不能吃正常的食物,要吃流质食物……”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粗鲁地打断:“那都是医院瞎讲究!我给她可是送了饭的,是她自己不吃,你妈我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现在的女人就是爱矫情!我跟你说,女人可不能惯,饿她几顿,我看她吃不吃!恐怕给她猪食她都巴不得把碟子舔干净!”
说罢,就把电话挂断了。
杜川挫愣地坐在床上,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甘映安爱莫能助地摊摊手,挑眉道:“你看,你婆婆是这样说的,老人家的话总不会错的,我也没有办法,我马上要去接你丈母娘,来不及做饭菜了,要不我去给你打医院食堂饭?”
同病房的产妇们有些看不下去了,晴姐劝说道:“这个……我听你叫她映安,她叫你杜川,杜先生,您妻子已经在医院饿一天了。你的母亲对她真的很不好,你就对她好一点吧!”
胡语也说:“是啊,多少给她先弄点吃的填肚子吧。真的太可怜了。”
吕佳比较冲动,对甘映安破口大骂:“渣男!你就向着你妈,看看你老婆在这里多痛苦好吗!针没扎在你身上你不觉得疼是吧!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要让她生孩子!跟她离婚放她自由不行吗!”
甘映安虽然被产妇们群起而攻之,却不反驳也不生气。
这一口一个渣男的反而让杜川抬不起头,但离婚这个字眼引起了他的强烈不适,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婚姻不是儿戏,怎么能随便说离婚!”
甘映安早有预料地勾唇一笑,倒是众产妇们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
吕佳愤愤不平:“活该!活该!我要是再为这种封建女性说话我就是傻X!”
“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哼!真是丢女人的脸!”
很显然,这个发展是杜川没有预料到的。
怎么他当男人被骂,当女人还是被骂?
因为怒火涌上心头,甘映安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她的声音骤然拨高回荡在稍显空荡的办公室里,引起其余老师的注意,他们都诧异地朝这边望了一眼。
甘映安恼怒地扶着额头,走出办公室,来到空旷的走廊尽头,两栋教学楼交接的地方有很宽阔的活动空间。
杜川那边安静了片刻,随后咬牙切齿地反问:“你怀疑我?”
“你让我怎么才能不怀疑你?”甘映安不甘示弱,那个女生还不够明显吗?
“我压根不记得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烦死了,每天上课不知道好好上,只会盯着我看,眼神真恶心。每次下了课,还要缠着我问问题,根本就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故意拖延我的时间。考试成绩又差,想让我单独辅导她,她又不给我工资,做梦!”被妻子怀疑,让杜川说起羽秋荷的时候,语气显得更加厌恶。
杜川自认为自己确实有不够体贴的地方,但是他也明白什么是真的不应该做的,已经有老婆就应该杜绝其他女性,这点他一直做的很好,对其他示好的女性不假辞色,现在居然被怀疑?怎么能忍!
甘映安千想万想都没料到杜川会是这么一个说法,一时间有点懵。
被一个女生倒贴到这程度,在他看来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意思了?
不会故意装出来的吧?
甘映安可没那么天真,杜川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们之间的信任度已经岌岌可危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又不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学校里都做过什么。”甘映安语调依旧冷漠。
“反正我没有你想的这么龌蹉!对,我知道你这两天对我一直有意见,在气我没照顾好二宝,可是我也自认为没有做任何亏心事,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应该这样迁怒我怀疑我!”杜川一怒之下也没控制住情绪,吼了出来。
她被吼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顿了片刻,从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突然之间就觉得很没劲儿,跟他争辩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恢复冷静,呼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冷静说道:“我会打电话叫你妈过去照顾你,但她会不会过去,我就不知道了。”
杜川原本还以为会被她吼回来,却没想到她突然之间就冷静下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令人挫败。
可是他究竟想要她给出什么样的回应?他也不知道,但现在这样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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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的时候,甘映安在参加一个会议之前,先给婆婆那边打去电话,这样如果婆婆真的打算过去照顾杜川的话,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午饭和赶路。
特地考虑到这点,她算是很够意思了。
当然,如果婆婆不去照顾杜川,那她也不会特地跑一趟医院,就让杜川饿一天吧,反正饿一天也饿不死,正好给他点教训。
“喂?哥?你终于舍得给妈打电话了!你知道妈妈这几天有多难过吗?快点道个歉,妈就会原谅你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为了嫂子顶撞妈了。”那边接电话的是杜若初,一接电话就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话。
还是让甘映安讨厌的语气,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杜川能忍受。
“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甘映安深呼吸,淡漠地回道,她不想跟杜若初交涉。
杜若初似乎也是被甘映安的语气所震慑,愣愣地“哦”了一声。
听到那边杜若初对某个人说了‘哥要跟你直接说’之后,接电话的人就变成了吴艺莲,她的婆婆。
“你这个不孝子,还找我干嘛?那天打你自己的老母亲不是打的很起劲儿吗?”吴艺莲嘴上不饶人,一开口就对自己儿子冷嘲热讽。
原本儿子对自己还算是言听计从,只要自己稍微哭闹一下,儿子就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做事。
结果现在儿子居然为了那个现在已经不会下蛋的女人不仅打了自己,还拒绝道歉,她能咽下这口气吗?
她非要治治这个渐渐不听话的儿子才成。
甘映安在心里暗想:谁特么想找你这个老妖婆,如果不是杜川一直不死心,我才懒得找你这老东西,你就在杜若初家住一辈子去吧!
只是……
“映安坐月子,你能去照顾一下吗?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话,我道歉。抱歉,那天动手打了你。”甘映安语调平静,道歉而已,其实也没多难。如果这样能让杜川看清他母亲是如何对她的,倒也不亏。
甘映安想的很通透了,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报复欲,哪怕会让她原本的身体受损,她也要让杜川体会一把她曾经坐月子受过的苦。
儿子突然这么轻易就道歉,吴艺莲也非常意外,但是转念一想,原来是为了给他老婆找个人照顾坐月子,心理愈发不平衡。
“哦!因为要让着我去照顾你老婆了,所以就来求我了!杜川,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你来给我磕头认错,我还能考虑一下回去照顾你老婆!不然一切免谈!”吴艺莲尖锐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
让她恶心到想吐。
甘映安冷漠地抛出一个字:“哦。”
看到刚才的通话已经录音,甘映安也不想再继续对话,果断挂断。
跪下去磕头认错?做梦去吧!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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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中午了,杜川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
早上打过电话问了换尿布的具体方法后,照料起女儿来,他也稍微顺手了一点点,美中不足的是他浑身都在疼。
坐起来疼,躺下去疼,仰躺着疼,侧躺着也疼,别说趴着,他根本翻不了身。
不管他如何调整姿势,疼痛都不会有所缓解。
就像在经历某种酷刑,而且还无法解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明明他在换到这具身体之前还身强体壮,行动自如,换到映安的身体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跟一个高位截瘫病人一样,生活几乎无法自理。
这种落差让杜川脾气暴躁,但是就想算发脾气,大吼大叫发泄情绪,牵动伤口疼的也是自己,更别说还会把孩子吵醒,把孩子吵醒又要哄孩子,只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他也想过或许睡着就感受不到疼痛了,可正要睡着的时候,孩子就哇哇哭起来要喝奶。
他忍着疼喂了奶,等孩子安静下来后,孩子喝饱就拉粑粑,把屎把尿又是一阵忙活。
喂饱了孩子,他也饿了,肚子咕咕叫,到头来就是根本没有一刻安眠,竟然有些羡慕自己昨晚因为太累能够一觉睡到天亮。
映安怎么还不来送午饭?妈怎么也还没来?映安有没有给妈打电话让妈过来?
杜川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着,又想到早上映安给他打的电话,心里总有些委屈。
可到底委屈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病房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往这边走来的,杜川心里一喜,挣扎着坐了起来,等着来人推开门给他送午饭。
不成想,进来的是几个护士,一进来就客客气气地说明来意:“你好,应你家属要求,我们过来为你换病房。”
换病房?换什么病房?他住的这个已经是医院里最好的家庭病房了,有单卫生间,还有家属可以睡的床,空间宽敞,光线充足,条件很好,住一天是五百块多左右,就这样这个病房还是好不容易才预定到的。
条件都这么好了,还要换到哪里去?应哪个家属的要求?他怎么没有收到过任何通知?
杜川满头问号,看着护士们动作干脆利落地把仪器拆下来,顿时开始慌了:“你们干嘛?什么家属让我换病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过?我的家属绝对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回答他的是从外面传来的来自他母亲的声音,嗤笑着:“弄错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住在这么好的病房?老老实实给我搬到普通病房去!”
杜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平时对自己非常慈祥温和的母亲,此时脸上只有尖酸刻薄,幸灾乐祸的表情令他感到十分陌生。
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妈……你这是做什么呢?好端端的换什么病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杜川笑的比哭还难看。
因为他左看看又看看,发现他母亲是空手而来的,并没有带任何食物,而且他母亲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