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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岩浆从黑黝黝的山顶倾泻而下,像是一条金黄色的瀑布从天而降,气势磅礴。
岩浆顺着山脊一直流淌进山脚的湖泊之中,冷却凝固成带着孔洞的岩石,在湖底沉睡。
黄色的烟尘散开后,闻灯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滴答滴答落在龟裂的土地上,砸出数朵红色的小花来,映着不算明亮的太阳,透着莫名的妖冶之气。
远处梨花胜雪,在风中微微招摇,今日她与长极君罗章在此一战,原本她是占了上风的,只是她身上的旧疾突然发作,一时不察,便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罗章手中的噬魂刀现在就横在闻灯的脖子上,只要再往前送去半分,闻灯就要死在此处。
闻灯倒也不觉得害怕,她当年为了修炼魔功,坠入魔渊,本就差不多是将自己的生死都悬在了刀尖上面,不过心中仍有些遗憾,到现在她还是没能等到她那缘分浅薄的郎君。
三百年前,智恒大师说他们总有一日还能再见到,可她等了这么久,他却一直没有出现,闻灯想着,大师恐怕是算错了。
她与李浮白的缘分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成了朝阳下的一滴甘露,不过短短一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她等着的、盼着的,也不过如那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她永远也抓不到。
纵然如此,闻灯还是想活下去的,她抬手将自己额前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随后扬起头来,笑靥如花,浅白梨花映在她的眼中,好似一场迷乱的幻梦。
她生的艳丽无双,在人间的时候就是星云十三州的第一美人,坠入魔渊后的这些年来也有不少的魔族都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为她肝肠寸断,还有死在她脚下的魔族更是不计其数,累累白骨,堆积成山。
如今她这样笑起来,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妆容也不齐整,却依旧是难掩倾城之色。
罗章向来不好女色,但此时还是晃了神,随即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祸水,今日若是饶她一命,日后必有大患,留不得的。
见他眼中的冷光更甚刚才,闻灯心下微微有些失望,今日或许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噬魂刀已经在闻灯白皙的脖子上割破一道血痕来,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沿着脖子缓缓淌下,触目惊心。
闻灯的脸上始终带着浅笑,眸中一片平静,她越是这样,罗章便越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可怕,他手下用力,眼看着就要将闻灯这颗美丽的脑袋削落在地,跟过来的属下连忙跑上前拦下罗章。
罗章的动作被人打断,不满地紧皱起眉来,心中思量,难不成自己的下属也被闻灯所迷惑,他看是得连这个下属一起给杀死在这里。
闻灯虽是个美人,但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些,下属拦下罗章倒也不是被美□□惑,而是为了另一桩事,他给罗章献上一计,道:“属下听闻魔君陛下近日收集各种各样的美人,要说这魔渊中,应当没有比闻灯夫人再美丽的女子了,大人不如将她献给魔君,如何?”
罗章握着噬魂刀的动作一顿,下属说的有些道理。
他俯下身,抬手掐着闻灯的下巴,打量片刻,最后点头道:“倒也有几分相像。”
属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魔君虽说是收集了不少的美人在那魔宫之中,然那些美人眼角眉梢间都有几分相像,传说魔君是为了一个凡间的女子堕入魔渊,只是那女子待他并无爱意,他只能收集与那凡间女子相像的女子,做她的替身,以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罗章不曾见过魔君爱慕的女子是何模样,但是闻灯确实与魔宫里的其他美人有些相像的地方,但她又要比她们生得美丽许多,或许她也比她们更像魔君的心上人呢?
罗章前些日子得罪了魔君苍衡,后来几次三番想要向魔君示好,奈何魔君性情高傲,油盐不进,不给他丝毫面子,而他见识过那位魔君的手段后,便是半点想要耍手段的心思也不敢有了。
他不是傻子,在魔渊里活了这么多年,罗章自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看得分明,以后若是魔渊中出了什么乱子,魔君定然是拿自己开刀,他就是杀鸡儆猴里那只要被杀的鸡,他现在必须向魔君表达自己的忠心,将闻灯送给魔君,只要魔君将她收下,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
就算闻灯不得魔君的宠爱,她这些年在魔渊中也不是吃素的,能给魔宫添点麻烦也是好的。
至于闻灯会怎么想,罗章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她该谢谢自己,给她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去处。
“把她带回去打扮一下,明日就把她献给陛下去。”
属下想到闻灯的手段,觉得罗章这番轻心有些不妥,罗章冷笑了一声,道:“她伤入丹田肺腑,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现在不过是只病猫罢了。”
属下听了这话才算放心。
闻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流霜守在她的床边。
流霜是她的侍女,是在大概一百年前的时候被闻灯随手救下来的,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在闻灯的身后伺候。
流霜见她醒了,眼圈立刻红了,闻姑娘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她想要保护闻姑娘,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只是自己太过弱小,什么也做不成,更多的时候还会拖累闻灯。
闻灯听到抽泣声,有些厌烦地蹙眉,问她:“你哭什么?”
流霜连忙抬手将自己眼角的泪都擦干净,对闻灯说:“我听他们说,他们要把姑娘送给魔君陛下。”
闻灯轻笑了一声,她的嘴唇刚刚抹了鲜红的胭脂,衬着她的脸色格外苍白,好像雪地里盛开的灼灼红梅,她垂眸轻声道:“被送进魔宫,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流霜在闻灯的身边已经服侍了很多年了,她知道闻姑娘的心中有人,现在知道有人将自己献给魔君,心中焉能好过。
闻灯倒也没有撒谎,虽然被献给魔君并非她所愿,但至少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其他的那些则需徐徐图之,着急不得。
闻灯话音落下不久,胸口泛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蹙着眉咬牙闷哼了一声,好像有一圈圈细细的丝线将她身体中的脏器缠绕起来,然后渐渐缩紧,最后一个用力,就将那些脏器割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