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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有两个,一个是你看见的,一个是隐藏在别人心中的。
伍自成得意于顾四姐和季沫闹掰,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有季沫横亘中间,他不就可以更好地接近顾四姐;就像一个山头,没了季沫这只老虎,他终于可以抖抖自己的威风;他就像一个当上秉笔的太监,突然间有了一种傲视天下的心理优势。
个人的得意与低落,对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多余。
世界自有它的法则,正如个体的人有他情绪波动的因由。
当季沫出现在马场的时候,顾四姐正骑在马上,她已经奔驰了两圈,马速正在逐步减缓。
她本来不想理他,要狠狠地冷落一下他,让他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原谅别人对她的挑衅。
季沫也不说话,站在马场跑道的栅栏边上,望着她,脸上露着欣赏的笑容,似乎在欣赏一道风景,且陶醉其中。
当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她举起手中的马鞭朝他挥去。
啪!
他并没有躲闪,如同被定在那里。
当她意识到季沫无动于衷时,想收鞭子已经来不及,只是力度有所减缓,不偏不倚地落在季沫的身上。
季沫没有暴跳如雷,如一尊雕塑立在那,脸上露出弥勒佛似的笑容。
顾四姐立刻勒停马,跳下来,快步走向季沫。离季沫还有两三步时,她又放慢步子,不急不慌地走。
“亏你还是出色的军人。”顾四姐的脸上并不展露内心的歉意,她风轻云淡地说,“连我的鞭子也躲不过。如果敌人的炮弹来了,你恐怕都不会卧倒。”
季沫露出邪邪的、可爱的笑,“秀色可餐,一时着迷,忘了闪了。”
顾四姐瞪季沫一眼,“别人都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私底下,你也褪不掉男人的那些臭毛病。”她又向他走近一步,这时离他可谓咫尺之遥,轻声低语道,“什么样嘴脸的男人我都见过,你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季沫只是不露痕迹地笑,也不反驳她。
“找我什么事?”顾四姐转过身打算去休息室,季沫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边,“是来向我赔礼道歉?”她把他从上向下瞅一遍,“可你没诚意呀!”
“不是。”季沫一脸平静地说,“听说这有个马场,就跑来看看。我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如此飒爽英姿,没想到是你。也算是巧合吧?”
顾四姐轻蔑地瞧季沫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丽莎没跟着来?”季沫问。
“你也眼馋她的性感?”顾四姐嘲讽道,“可惜无法入你的愿,她今儿个没跟着来。”
“可惜啦!”
走进屋,顾四姐吩咐人立刻去找点棒伤膏之类的药来。
“你受伤了?”季沫关心地问。
“不用你管。”
当药找来,顾四姐揭开药盒盖,拿着药走到季沫身边。
“把衣服弄开吧?”她看着他,语气虽然依然冰冷,可那眼神难掩她的关切之心。
见季沫不动,她用手拨弄一下他的衣服,催促道:“你快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别不识发歹。”
“我衣服穿得厚,你那一鞭子根本就没打疼我,怎么会有伤呢?”
“别啰嗦,快点脱。”
面对顾四姐那温柔与近似撒娇的一面,他心里一乐,再强悍的女人,也有她不可见的某一面柔软。
季沫的身上只有一点浅浅的微红的痕迹。她望着那痕迹,心里竟然有一股不知由来的酸楚。
当给他搽完药,她语气平静地说,“穿上吧,别冻着了。”然后,径直走到另一边放下药,洗了手,煮了两杯咖啡。
“我看你的马挺不错。”季沫喝完咖啡,眼睛瞟向马场,“能让我去潇洒一圈吗?”
来到马场,季沫翻身上马,鞭子一扬,便在马场上驰骋起来。
“要不要上来,我带你溜达一圈。”季沫跑了几圈后,在顾四姐身边停下马,把手伸向顾四姐,脸上带着春风般的面容。
顾四姐还在犹豫上不上时,季沫催促道:“来吧,把手给我。”
顾四姐很听话地把手伸出去,让季沫抓住;季沫发现,他还得跳下马才能把顾四姐弄上来。
顾四姐被季沫扶上马,“你坐好了。哎,把马镫给我空出来用一下,我好上马。”顾四姐竟然有一股娇羞,她把一只脚从马镫里抽出来。季沫一踩马镫,翻身到马背上。
“现在把马镫还你。你可镫好了。”季沫说着,抱紧顾四姐,双腿紧紧夹一下马肚子,马儿便四蹄飞扬奔跑起来。
“你个无赖,咱俩究竟是谁带谁骑马呢!”顾四姐抓紧缰绳,风呼呼地从耳边喘着暖暖的气息吹过。
“原来,你也是个风流将军!”顾四姐回头冲着季沫说。
季沫只是笑,满眼山河无邪,一草一木尽现单纯。此生最好的归处,如果不能名垂青史,那不妨做一个田舍翁,女织布来男耕田,无欲无求,看着风花雪夜的岁月轮回!
暮色渐起,顾四姐也觉得全身困乏,饥饿也在向她发出信号。
两个人乘坐阿强开的车回到顾四姐家。
顾四姐让阿强一同进屋,“这也到饭点了,进来应付一口吧!”这时,她已经没有了别人眼中的高傲。
“谢谢顾小姐。”阿强下了车,“我就不进去了,想随便逛逛,来一趟金陵,我也想感受一下这金陵与咱们江北省州雨市有啥不一样。”
“不管他了。”季沫说,“随他去吧。”
晚饭过后,季沫想告辞回家,顾四姐让他再逗留一阵,品品她的茶。
晚饭过后不长时间,丽莎也回来了,听说季沫在这,便去寻。当走到茶室,她听见里面有说有笑,正欲推门进去,心里忽然意识到,这种时刻还是不要打扰顾四姐和季沫的好。
她缩回手,独自上了楼。但她的脑海中,却总是不断地浮想联翩,仿佛顾四姐和季沫就在她跟前亲亲昵昵。
越是想入睡,越是睡不着;越是想让自己宁静下来,自己的心境越是纷杂无边。
丽莎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她已经陷入一种迷幻之中,她看见那未来的美好就在眼前晃荡——
丽莎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内心的渴求所战胜,她打开门走出房间,心里虽然恨不得一步就跨到茶室去,但她又不得不表现出一种无心无欲的样子。
“丽莎,你也在呀?”
“哟,季少,你什么时候来的?”丽莎刚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看着从茶室里走出来的季沫,回应道。
“过来蹭了个晚饭。”季沫走到丽莎身边,“真是遗憾,当时你不在,顾小姐说你出去逛去了。”
“我也刚回来到楼上换了件衣裳。”丽莎发现,今天的季沫多了一丝温情,“怎么?走呀吗?”
“酒足饭饱,该回家睡觉了。”
“你是不是变相地提醒我,今天没请你喝酒?”顾四姐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再见,二位美女,请留步。”
“再见。”丽莎向季沫摇摇手。
“路上慢点。”顾四姐的眼角止不住喜悦延展。
季沫走出顾四姐家,见自己的车静静地停在路边,似乎在焦急地侯着他。
他打开车门,阿强竟然不在车上。他只好关上车门,探头左右瞅了瞅,心里说道:“这小子,看来是逛得不知时间了。”
他等了几分钟,便钻进驾驶席,摸了摸,车钥匙还插在车上。他启动车子,也不等阿强,径直开回家。
“回来了。”云裳见到季沫,脸上立刻舒展出一片小小的激动,“我让你把饭给你端上来。”
季沫拉住云裳的手腕,“吃过了。”
“今天没惹得顾小姐不高兴吧?”
“简直是乐开了花。”季沫说,“不过被她给抽了一鞭子。”
云裳一听,紧张地要看伤情,“她怎么会这样?”她都有点后悔劝季沫去给顾四姐赔个小情了。
“是不心抽到我身上的,劲不大,没伤着,也抹了药。”他安慰云裳。
他执拗不过云裳,只好让她看伤口。她见已经没有什么印子了,这才放心下来。
季沫说自己骑了半天马,想去泡个澡。云裳便跟着他上了楼去给他放好水。
季沫泡完澡出来,随口问道:“阿强还没回来吗?这混小子,回来后我非得抽他不可,逛得都不知道几点了。”
“我在这屋里没看见阿强。”云裳说,“我去问问仓周,看看阿强回来没有。”
云裳走到门口拉开门,“止止,你来了?”她有些意外。
“云裳。”叶止止一边往进走,一边说,“在家呢?太好了。”
云裳发现叶止止一脸的着急,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叶止止走进屋,抓住云裳的手,“阿强和郑佩儿被人抓走了——”
“什么?”站在不远处季沫惊讶地发出声,他两步走到叶止止身边,“知道是谁干得吗?”
“穿着制服,具体什么人还不清楚。”叶止止又安慰道,“表哥袁崇已经托人去打听情况,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
“仓周!”季沫的话音刚落,仓周就跑了进来。
“叶小姐,麻烦你把具体情况说一下可以吗?”季沫看向叶止止,眼神中隐隐地潜藏着一股杀气。
“我和郑佩儿在路上走着,见前面好像有人在争执。”叶止止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突然郑佩儿发现有一个人是阿强。我俩正要走过去劝解,那边就打起来了,好几个人对付阿强一个。郑佩儿让我在原地别动,她就跑上去给阿强解围。本来,郑佩儿和阿强已经占了上风,谁知对方突然拿出枪,然后就把两人弄走了。我见形势不好,就立刻回家告诉了表哥袁崇。表哥立刻出去找了伍自成,心想他是金陵人,对这里熟,门道多一些。伍自成说,他得需要一点时间,一有消息就来告诉咱们。我担心你们等阿强着急,所以就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仓周,你立刻带一个人开车先去附近的警察局打听一下,看年打架被抓起来的人里面有没有阿强和郑佩儿。”
仓周离开之后,季沫深思了一下,认为可能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
“咱们过去坐吧。”季沫见大家都站在门口也不是个事,“也许等会儿仓周给我们带来好消息,说不定还直接把人给我们领了回来呢!”他安慰着两位女孩。
三个人沉默地坐在那等了很长时间,一直也不见仓周回来。
“你俩先休息吧,一有情况我就通知你俩。”季沫建议道,“都等在这也不是个事。”
叶止止便要告辞回去,云裳却将她挽留下来,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
“没事的,车就在外边等着呢。”
云裳拉住叶止止,“我等会给司机说一声,说他回去给你表哥说一声,就说你在我这等消息呢。而且,咱俩在一起,有什么事也好商量。”
“叶小姐,你就要云裳一起去休息吧。”季沫说着就往外边走,“我出去给司机说一声,让他回去,也给你表哥捎个话。”
过了凌晨,仓周才回来。
“什么情况?”季沫的精神依然很好,看不出困倦。
“我想办法把周边的警察局都打听了一遍,没有他俩的消息。”仓周困惑地说,“会不会不是警察干的?”
季沫深思了一下,“你先休息吧,我想,他俩目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明天你继续带人去打听,多带些人,把范围扩大一些,不要仅限于警察局。”
第二天一早,仓周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带人出去了。
叶止止一夜没睡好,只要一眯着,她就被噩梦吓醒。她总梦见郑佩儿正在被人吊起来抽打着,身上血迹斑斑。
中午过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叶止止的脑海中快速运转着,她把自己的人脉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在掂量这人脉中谁可以帮到她可以打听到郑佩儿的下落。她脑海中闪过顾宇的影子,也许,他可以通过自己的网络线帮她打探到一些消息也说不定。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地刺破沉静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刺醒了她们三人。
季沫站起身,走到电话旁,接起电话。
“喂——。嗯,我是季沫,袁崇。——什么?你探听到郑佩儿和阿强的下落了——”
叶止止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她看着季沫,看着那根电话机,她似乎也看到了希望。
云裳也站了起来,她专注地瞅着季沫,却发现季沫的表情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