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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雕窗筛进房内,陈清揉着眉心,头痛难耐。这具身体的记忆大片涌入。
原主小姑娘也叫陈清,是赵国边陲瑜里县没落都护府最小的女娃,12岁,上头有两个哥哥,父母恩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故养成了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昨日是上元节,手头有几个闲钱的百姓们都出来赏灯猜谜了,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晚上,小陈清应好友王诗蓝的邀请去瑜里河边赏灯游河。瑜里河边挂满了灯笼,映得小陈清的脸橙红橙红的,若有人细看,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其实还有几分羞色。
原因无他,身边的小姐妹王诗蓝才华横溢,既能吟诗作对,又能抚琴吟唱,乃瑜里县有名的三大才女之一,是瑜里县诸多小门大户子弟心中的白月光。而小陈清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力小姑娘,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肚子里空无一物,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王诗蓝身着白裙,每站一盏灯前,不过半刻,便能猜出谜底,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以王诗蓝和瑜里城几位小有名气的公子为中心,身边围的人越来越多。
有位公子故意取笑道:“陈清,你怎么不猜?”这是县丞家的二公子,小陈清认识。
小陈清有几分愧色,谁让她平时不跟女先生好好学习“之乎者也”呢,倒是偏爱看兵法类的书籍,还喜欢通宵达旦地看,看到眼睛通红也不知疲。这些兵书在这太平盛世有何用处呢?
小陈清离开人群,来到河边,蹲在地上,看着数十米外河里的花灯,摇曳着飘向远方。小陈清思绪恍惚,提醒自己以后要一心向学。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但女先生讲课的声音实在是太催眠了,她不是故意想睡觉的。尤其是先生摇头晃脑地念文章时,小陈清的头也似不着力般跟着一晃一晃,然后就垂到桌上不再动了。
小陈清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了,反正立誓好好学习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哪一次坚持得了一天,只是空做些无力的挣扎罢了。
小陈清双手支腿,低头准备起身离开,却被一股大力推向瑜里河,头部朝下,重重地撞到堤岸上,双腿朝天翻,再往后旋转了一圈,才掉入河中。她下意识地扒紧堤岸底部,不让自己掉到河中间去。小陈清脑子一阵眩晕,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侍女红叶早就在寻她了。小陈清明白地听到了侍女红叶呼喊自己的声音,张嘴欲言却发不出声音。休息了一阵,小陈清自己用手扒住堤岸的石壁,轻轻松松地爬上了岸,尽管脑袋有几分眩晕,但她天生的神力并没有受影响,徒手攀岩不在话下。
石壁表面由大粗砂石磨制砌成,凹凸不平,攀爬时,小陈清的手都磨破了,腿和脚倒是无碍。
上岸后,小陈清差红叶和王诗蓝打声招呼,准备提前回家。从大腿根部再往下,她的罗裙全弄湿了,鞋子也湿了,不适合再继续游街赏灯。红叶将外披的薄衫给小陈清,小陈清披上后等了片刻,不见王诗蓝过来,便独自回家了。
尽管头痛难耐,小陈清怕受到二哥陈浩斌的嘲笑,也害怕母亲大晚上为自己而忧心,径直走回自己的厢房,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了。总之一觉醒来,小陈清的内里便换成了来自后世华夏的大陈清了。昨夜人多,不知是谁不小心将小陈清撞入河中。怎么事后不出来呼救呢?难道是害怕担责任吗?
“小姐,夫人叫您起身用膳了。”红叶温柔的嗓音将陈清的思绪抽离。
洗漱一番后,一身清爽的陈清来到膳房,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额头和脸上颧骨部位青青紫紫的印记。母亲余秋映和二哥陈浩斌早已入座。
“老妹,你昨晚做贼去啦?你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陈浩斌心直口快道,眼底却藏着几分担忧。
余秋映在一旁狠狠地瞪了二儿子一眼,伸出左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耳朵:“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哎呀,娘,松手!松手!”陈浩斌大叫。余秋映白了他一眼,松开手,还不解气,都生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大儿子陈浩民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二儿子陈浩斌就话多得不行,还是宝贝女儿清清好,长得也好看,说话的时候活泼灵动,不说话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孩子还小,只是有几分调皮,无伤大雅的。她的清清可不是和别家柔弱的千金小姐能比的,打起拳来英姿飒爽,比她娘小时候还活得肆意洒脱,这才是她的女儿该有的模样啊。
“清清,怎么又摔成这样?”余秋映侧过身子,右手半捂着嘴,“悄悄”地在陈清耳边说着话:“上元节的三天常假要晚上才开始,昨日下午是不是等不急,又爬墙出去玩耍了?”
陈清偏了偏快要被母亲震聋的耳朵,抿了抿嘴,和余秋映说了昨晚的事。吓得于秋映赶紧差婆子去找大夫。陈清拦住婆子,说这伤只是和以往一般看着吓人而已,不必请大夫。余秋映这才作罢。
陈清想:她堂堂21世纪的医学高材生,考进部队文职以后,又因力大无穷、战斗力强被特招至国安队,专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件。小小的摔伤她自己就能处理了,只是不好解释这一身医术的来源。
小陈清性格和她差不多,且也是力大无穷,不会真是她的前世吧?难道是老天怜惜她为国尽心尽力,又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被妈妈偏疼的感觉可真不赖啊,二哥挨骂的模样也很可爱。
据小陈清的记忆,现在所处的国家是赵国,是历史上没有的架空王朝,气候好,粮食作物产量高,粮食的增产带动了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比起其他三个国家,赵国要富裕得多,即使是边陲小县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一些好庸风俗之人便也有空吟诗作对、弹琴享乐了。不过小陈清倒是棋艺甚好,只是难得有展示的机会。
赵国的皇帝赵頫本是大将军出身,后拥兵自重,趁上个朝代末天灾人祸齐聚,反了只顾整日寻欢作乐的老皇帝,改朝换代。所以赵頫很害怕武将手握兵权,平日里竭力打压武将,有意重用文臣。
这都是赵国妇孺皆知的事实,连陈清这样的小姑娘都清清楚楚。民间甚至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做铁莫做针,做人莫做军。
王诗蓝所在的瑜里县提督府明显是识时务者,响应皇帝的号召响应得最积极。除了王诗蓝的父亲王永胜依旧为担任提督武官一职外,王诗蓝的嫡兄嫡姐和庶弟,均是满腹诗书,王诗蓝更是小有名气,瑜里县的人几乎已经忘却她庶女的身份了。
而陈清的父亲陈石润,是一个只顾练武的铁憨憨,不懂变通走动,从京都的将军一路被贬谪,官品一降再降,成了西南小县城的都督。陈清和二哥陈浩斌都对文邹邹的东西不感兴趣,陈清独爱兵书,喜欢练拳打架,二哥陈浩斌连学堂都不愿去了,不是整日在家打磨榫卯结构的家具,就是和好友斗鸡斗蛐蛐,不务正业。
唯有大哥陈浩民体弱,自小酷爱读书且小有成就,一路高中,已是举人,在京都国子学的甲字班学习。这次中元节只放三天假,来回路程不够,陈浩民只有在放每年两次的制假时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