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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麟直到深夜才回院子,栀子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抱怨:“大爷您这去哪里还是和咱们内院说一声吧?今儿老爷来了,姑娘遣了人来请,说要一起过去给老爷请安,结果您却不在,姑娘着人四处打听不到你下落,也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等不下了才自己去请安了。爷看看您办的这事儿,仔细明儿一大早老爷找你晦气。”
上官麟带着几分醉意:“随便他骂就是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栀子道:“爷可别不放在心上,我听说秦王身边那姓赵的女官折了夫人从前手植的那本绿萼茶花,老爷看在秦王殿下面子上没计较,还送走那女官了,就怕明儿又有小人在老爷面前嚼舌,你又人影不见,仔细老爷心里带着气,又找你晦气呢。”
上官麟一怔,酒倒清醒了几分:“你说谁折了母亲手植的花?”
栀子道:“还不是秦王殿下身边那姓赵的女官,今天还是小姐身边的朱碧和我说的,说她逛园子不知怎么逛迷路了,进了院子,许是看那花稀罕,摘了下来,正好老爷在园子里撞见了,带了出来,让人送回客院了。”
上官麟忽然嗤笑了一声:“我爹没生气吧?”
栀子摇头道:“那到底是王爷身边的人么,如何会发作呢。”
上官麟脸上带了丝冷笑:“摘得好!”竟然也不再说话,直接翻在床上,靴子也不脱,呼呼大睡。
栀子听他只是说醉话,也没法子和他理论,只得服侍他睡下不提。
第二日清晨起来洗脸梳头,栀子看他一点不提之前的事,也拿不准他是不是还记得,但这位爷翻脸如翻书,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也不敢问,小心翼翼问:“爷是不是让人去和姑娘说一声,一起过去给老爷请安。”
上官麟嗯了一声,仍是一句不提折花的事,栀子心里翻腾,却不敢再问,伺候着他出去,和上官筠一同去请安后,又陪着上官谦去给太子、秦王请安,设宴相陪,过午上官谦便要回城了,太子和秦王又是一番客气相送,将上官谦送回城。
送走上官谦,上官麟兴致勃勃找了宋霑和赵朴真去了:“你们知道那天来的那兄弟俩是谁吗?”
宋霑看他精神奕奕地样子就牙疼:“那天来看病的那公孙兄弟?你小子又打听到什么了?”
上官麟看一眼一双妙目已经看过来的赵朴真,得意洋洋:“我家里有个门客,从前在江湖上混过的,那天听我说了这事,告诉我,那公孙兄弟很可能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鬼杀!’”
“神医鬼杀?”宋霑拍着手里的扇子饶有兴致:“那哥哥就是神医,弟弟就是鬼杀了?”
上官麟道:“可不是,公孙锷,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那天来接生,那可是大材小用了,听说可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尤其精于毒术,那弟弟公孙刃,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冷血无情,收钱很高,杀人无一失手!兄弟两人一人杀人一人救人,所以被成为神医鬼杀!江湖上没人敢惹他们!”
宋霑听着直牙疼:“你这是志异小说看多了吧!还杀人无数,这名字都摆在这里,官府还不把他们抓起来了?还让他们大摇大摆用着这样的姓名和特征,到处走?”
上官麟嗤了一声:“宋先生你这就不知道了,人根本不直接接受委托,听说过万花楼不,那里就能收委托,你要抓他,得有证据啊,根本没证据,只靠传说,也没苦主,谁知道呢,只有道上的人真真知道。”又靠着赵朴真笑道:“我昨儿带了几个门客又跑去那庄子上找他们,听说那庄子上的病人从前是他们朋友来着,我花了不少钱才问出来,他们如今就落脚在京城的淼云寺里……”
宋霑耻笑:“拉倒吧你,还是别给上官家添麻烦了,若是真的是杀手,你贴近他们只会招祸,若是不是杀手,你无端猜疑也要给人添麻烦,何苦来哉。”
上官麟冷哼了一声:“老头子你身上的血都已经冷了吧,知道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个弟弟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身手,定然有什么诀窍,若是学会了……”
宋霑反唇相讥:“你的脑子和豆腐脑差不多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不努力就能得到的技能,天赋再高也一样……世家子弟们居然有如此可笑的想法,可知上官家没落就在你这一代……”
两人这些日子,已经俨然忘年交,上官麟开始还先生先生的客气几句,后头熟惯了互损起来那就是老头子,没脑子的世家纨绔的你来我往,赵朴真被他们逗得只是笑,已是忘了问昨日上官麟好端端遣个丫鬟来带错路的事,心想着定是他听说了那神医鬼杀的事情,一时兴奋就忘了已经让人来叫自己的事了。
晚膳时刻,上官麟才回了院子,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躺在榻上神游。
栀子端了雪梨冰水过来给他道:“可算有一日歇在院子里了,就这两日您可是要回营里了,难得这几日,你还不正经做点事儿。”
上官麟不由有些烦,手一抬将那水晶瓶而全都扫到了水磨青石地板上,噼里啪啦全摔碎了:“管太宽了吧?爷是出来度假找乐子的,你算什么,整天地叨叨烦人。”说完也懒得瞅她,起身便出门去了,剩下栀子一脸红白交加,站在那里发呆。
上官麟走了出来却又有些无聊,想到真的度假不剩下几日了,今天又陪了父亲一天,觉得真的有些遗憾,一时冲动,又跑去了秦王住着的客院里,结果才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不对。
院子下都站着自己家的仆人们,神情颇为严肃,看到上官麟进来,脸上神情就更怪了,上官麟讶异道:“都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进去伺候王爷吗?进去说一声,说我来了,求见王爷。”
下人低声道:“蓝女官和王爷禀事情,后来叫了赵女官进去说有事要问,不许我们近前伺候。”上官麟一听事情关赵朴真的事,已是追问:“知道是什么事不?”
到底是自己主家,那管事妈妈轻声道:“听说是折花的事,听见蓝筝女官说什么眼皮子浅,给王爷丢人之类的话,后来王爷就没让我们伺候了。”
上官麟一听立刻跳了起来,连忙推了门大步走了进去,走进去看到李知珉坐在上头面沉似水,旁边侍立着蓝筝,赵朴真立在下头背对着门口,心里一缩,已是大声道:“那花没关系的!请王爷不要问罪小真儿!”
上头李知珉听到上官麟这声小真儿,嘴角绷紧了起来,而下头赵朴真转过身,十分意外而尴尬地看向上官麟,蓝筝扬起眉毛,向前一步道:“上官公子,虽然这里是你们庄子,不经王爷允许,您失礼了。”
上官麟大大咧咧笑道:“我是听说王爷要问那折花的事情,这事和我有关,我当然要来说清楚,省得冤枉了人。”他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揽下来再说。没想到倒是误打误撞了,李知珉开口道:“和上官公子有关?”
上官麟道:“是啊是啊。”李知珉扬起一根眉毛继续问:“这么说赵朴真说是上官公子遣了人带她走错路,进错了园子里,此事当真?”
上官麟一口答应:“是啊是啊……”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什么?我遣的人?”
上头蓝筝已是笑起来:“朴真妹妹说是您遣了人带她说有差使要办,结果到了那园子就不见了,然后桌子上有折下来的花,她看着好看就拾了起来,看天色晚了,自己走出来,便遇到了上官大人,并不知道那花很珍贵。”这话实在有些荒诞不经,然而上官麟却丝毫没有怀疑,声音大起来了:“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带你去了那园子?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朴真道:“一个叫小米的丫头,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穿着月白襦衫,青绸线裙,装束和园子里其他伺候的丫鬟们一样,又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对园子里也很熟悉。”
上官麟已是跳起来:“我昨日一大早就和门客出了门,何曾遣过什么人?这事定是有人要栽赃弄鬼,一定要一查到底!”
蓝筝看他居然不假思索地相信赵朴真说的话,微微有些愕然:“朴真妹妹不过第一次来这庄子上,谁会无缘无故来害她?”按她猜想,赵朴真多半是为保自己而顺手扯出上官麟来挡,但是上官麟若要为她撒谎,就不该是这样反应,说是有人假冒啊?他这神态,还真不似作伪。
她十分疑惑转头看向李知珉,李知珉凝视着上官麟,眼里也有着疑惑和沉思,上官麟却已气破了胸膛,大叫着外头客院管事的婆子:“叫这庄园里伺候的所有十五岁以下丫头全都到这院子来集合!”
他暴跳如雷:“我非得查出来谁在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