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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子熙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今日又是一身红衣格外耀眼,如娇艳欲滴的鲜花,引得那擦肩而过的温枫多看了几眼。
子熙面色淡然,抬眼,亦直直地触碰到温枫的目光,或许因血缘的牵绊,子熙未尝移开眼眸,她们就这般对视了许久。
后来,温枫瞧着那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小人,嘴角扯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后来,见那牵着马缰,身着红衣的子熙未有半点反应,温枫便转身与她擦肩离去。
或许,这便是世间莫大的悲哀,不过六载春秋,见时,我已长成了少年模样,而你依旧如花似玉,奈何,你却不知我,我也不识你。生生错过。
但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真正有缘之人,是不会因一次擦肩而就此为两人的过客。更何况是有着血缘的亲人。
傍晚时分,太阳渐渐向西落下了幕,黄昏的目光洒满了石道,那暂留旅人的客栈已占满了人。繁忙的小二在各桌游走着。
“掌柜,来两间上房。”
不匿笑意盈盈地等着,却不料掌柜扯出一抹笑意更深的职业假笑,接着又一句,“客官,已没有空房了。”令不匿的笑容渐渐消散。
不匿蹙着眉宇,他伸出了三根手指,急忙道:“我现在需要房间,一间也可,我愿出三倍的价钱。”
“真没了,这年比往年多人,客栈在午时左右,就已经没有房间了。”掌柜摊摊手,满是无奈,随即,他瞥见了一人,掌柜如拨开云雾般豁然开朗,他指着那饭桌上认真地翻阅书简的子熙,道:“这位客官,便是最后一个得到房间的人,你与她谈谈,若是她愿给你,我也不好说什么,若她不愿,我更不好说什么。”
一旁不言的温枫顺着掌柜所指的方向,瞧着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籍的子熙,余晖穿过门窗,洒在那清瘦的身躯上,那人时而抿唇深思着,那微微眯着的星眸,那认真的模样,眉宇间都透着故人的气息。
温枫悄无声息地走过她的身旁,脚步之轻使子熙并未注意,她仍是埋头苦学,凭着模糊的记忆,识着南楚的文字,已离家多年,归时,已将那些字忘的差不多。
而后,因肚子已在咕咕作响,她终注意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子熙起身,立在一旁,她抬起眸子看着那怪人,恭敬道:“小生失礼,夫人可有何事?”
温枫笑了笑,眸中却流露出一抹封尘往事的哀伤,只见她道:“见姑娘读书时的这般模样,便想起了一故多年的亡夫,他年轻时,读书也是这般认真。”
子熙闻言一怔,朝那人拱手附身,道:“望夫人节哀,逝者已逝,切勿思念成疾。”
温枫一笑,欲抬起手,抚上小孩的面容,她的身上透着太多爱人的身影,就连子稷子欢也无她这般相像。
温枫见那人拘礼的模样,也不好肆意冒犯,指尖才触碰到那人的脸颊,便又匆匆作罢放下,她温柔似水,道“你叫什么名字,生的这般好看。”
旬宣说,万万不能与怪人搭话,这很是危险。
子熙抬着头,她瞧着眼前的温枫皆是疑惑不解,她怔愣许久,正是左右为难是否要开口之时。
便见已长白发的不匿走了向前,挺着腰板说道:“小姑娘,咱主子问你话呢,要不这样,你将你的房间让我们,我们愿出三倍的银两。这数目的银子,恐怕你也没见过吧?”
若是换作平日的子熙,面对老弱病残,定会将客房拱手相让,只是今日的不匿语气太过自傲,太过狂妄,更是有着贬低子熙的优越感。导致子熙对温枫的好感逐渐丧失,她蹙着眉宇,道:“望君恕罪,小生不愿露宿街头,恐不能将房间让于君,实感抱歉。”
不匿闻言,看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冷哼了一声,“你能将房间留给我们主子是你的殊荣,你应感激涕零都难表我家主子的隆恩,我们家主子金贵着呢,更不能留宿街头。”
子熙闻言只觉得那人不可理喻,她卷起那散开的书简,简单地行了个礼,道:“鄙人不才,无福担得起这种荣幸,告辞。”
“这…咱还不稀罕…咱回宫睡去,也比这好多了。”不匿手稍稍颤抖地指着那抹离去的背影,他转身之时,却见温枫追了上去,温枫拉过那人的手臂,抱歉道,“是我管教不严,出言不逊伤了姑娘,望小姑娘海涵,莫要记挂于心。”
子熙见那讨好的面容,怒气也瞬时歇了下去,她仍是风度翩翩,朝着温枫行了个礼,道:“亦是我失礼了,万分抱歉,望夫人莫怪。”
温枫笑了笑,而子熙仍是不苟言笑的面容,温枫也不在意,只觉得那人读书读傻了罢了。文人皆有脾气,年少气盛的读书人更甚。
子熙拱手,见着那笑意盈盈的温枫,语气缓和了些许,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语气确实是重了些,她怀着着万分的歉意,道:“若是夫人不嫌弃小生,愿与夫人共处一室,暂渡一晚,可那人侮辱我的人格与尊严,使我倍感不适,他不许入内。”
温枫点头笑了笑,曲着手指刮了刮某人的鼻梁,引得子熙的老脸倏然一红,随即,耳根发烫,见这小人如此可爱的模样,温枫笑意更甚。
子熙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她颔首道:“夫人请。”
温枫抬脚跨过门槛,余光略略地扫过一遍周围,映入眼帘的,却是成堆的书籍。
子熙为来人斟了一杯清茶,散开的茶叶游浮水中,温枫执起雾气袅袅的清茶,垂头小抿一口,茶香浓郁,笑着道:“不知为何,见卿之时,我便想起了亡夫,我所生儿女,儿像我,女也像我,唯独在你身上,处处留有亡夫的身影。”
温枫言罢又抿了口茶,温枫的笑意添上一抹悲凉,子熙那执着书籍的手微微一顿,她想起了林和礼,那位粗鲁的武将,却予她万分柔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