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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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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红尘嘈杂,这世界总是太浮太躁,沾着酒气的子熙从籁音坊出来之时,苍穹已是挂满星辰。

    夜色入户,子熙褪了外衣后便如烂泥般瘫在了榻上,她随意地拾了本书,翻了一二,便沉沉睡去。

    待子熙醒来,睡眼朦胧,而骄阳已升入了高空,她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老树,笑看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

    子熙立在窗前,执着书便静静地翻读,阳光明媚,时光正好,许是过了一刻钟,脑海却涌现了“宫宴”二字,心头又是一堵。

    天色正好,不早不晚,子熙便携着书,不徐不疾地穿梭在街道上,当时,她行过一处酒家,却瞧见一只幼犬蜷缩在角落,只见它楚楚可怜地垂着脑袋,眸中似有泪渍闪烁。

    子熙终是不忍,她将布满泥土甚至散着恶臭的小狗抱入怀中,那只幼犬显出了几分怕意,往子熙的怀中缩了缩。

    子熙抬手抚慰着那不安的小狗,再寻了一处地方,替那只小狗洗净了身上的污浊,须臾,泥渍已是染黑了盆里的清水,慢慢地,小狗已显出了它原本的白色。

    子熙揉了揉它的脑袋,它亦蹭了蹭子熙,它的眸中已少了些许怕意。

    今日的楚宫挤满了道贺的朝臣,大臣们皆挂着笑颜,相互说长道短,而御膳房亦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各个手忙脚乱不曾停歇。

    而子熙不喜热闹,便走到了一旁,子熙抱着不曾吵闹的狗子,身子已染了些许的腥臭味,从而导致路过的宫侍仅仅只是装模作样地行礼之后,便万分嫌弃的逃离。

    “长姐。”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子熙循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子欢满脸堆笑地立在花丛中,子熙笑道:“子欢妹妹好久未见,还是如往时一样可爱动人。”

    再闻到一股腥味时,子欢的笑颜渐渐凝固,道:“子熙姐姐,这是宫宴不是家宴,随我来,去换身衣裳。”

    行过铺满鹅卵石的宫道,终于来到了子欢的承欢殿,殿前种满了向阳而生的向日葵,风儿吹过,似拂起了金色的浪潮,垂落了一地瓜子。

    子欢寻了件七仙散花裙递给了子熙,而子熙面如死灰,怔怔地看着眼前华丽的衣裙闭唇不言,又稍稍地抬眼瞧见子欢那似火般灼热的眼睛。

    她叹了口气,亦软了些语气,道:“子欢妹妹,我多年未曾穿过这种衣裙,我害羞,可否不穿?”

    而子欢却依旧不买账,她鼓起腮帮,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的霓裳,子熙姐姐不许嫌弃。”

    言罢,子欢便抱过了子熙怀中的狗子,而此时的狗子伸出了舌头,温和地舔舐着子欢的手背。

    子欢垂眸,面颊皆是欣喜的笑意,她一面挠着狗子的下颚,一面道:“小狗就交给子欢照顾,子熙姐姐快去沐浴更衣,晚了就不好了。”

    只见子熙摇首叹气,又嘀咕细语,“穿了公主的衣服就得想个公主了...”

    待子熙出浴时,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温文尔雅,顷刻,子熙的脸颊却不由地浮出了绯色,她绕过了绣着山河的屏风,转角处,她瞧见了温枫正扬着一抹笑意看她。

    子熙顿住了脚步,而温枫持着清茶,细细一品,见子熙呆傻的模样,她便眉眼弯弯,打趣道:“你穿起来很不错,和你的狗一样可爱。”

    子熙回了魂,又是深深作揖,“臣恭请陛下圣安,陛下缪赞了,若不是臣承了陛下的血脉,又何能会有今日和狗一样可爱。”

    温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是那抹皮笑肉不笑,随后,温枫点了点狗子的鼻尖,“朕发现你的主人比你更狗。”

    殿内虽燃着净心香,却处处弥漫着股燥热,子欢处在两边不知所措,于是尴尬一笑,问道:“子熙姐姐,这小狗叫什么名字来着?”

    “未曾取名。”子熙讪讪一笑,她挠了挠脑袋,沉思了片刻,“要不陛下为它赐名?”

    “朕学识浅薄,那比得上某位殿下。”温枫斜倚在交椅上,眸中含着几分慵懒,“朕认为大殿下似乎已经厌倦了在这世间活着,那么独孤子熙这个名字就给这只狗吧,子欢觉得呢?”

    子熙已然察觉了母亲若隐若现的怒意,于是,子熙上前斟了一杯清茶,双手奉给了温枫,道:“母亲,这名已经有主了,臣认为,宁缺毋滥,知希则贵。唤宁知如何?”

    温枫抬头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子熙,几日不见,那孩子似乎翅膀硬了,又或许,她的翅膀一直都是那么硬。

    随后,温枫便笑着接过了子熙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抬起手揉了揉子熙的脑袋,温声道:“比起陛下,朕更喜欢听你唤朕母亲。”

    ——

    待众臣朝贺后,而高座的帝王仅是挥袖一笑,道:“众卿随意,不必在意朕,玩得开心些。”

    于是,金碧辉煌的殿内皆是群臣举杯说着家长里短的闲外话,子熙亦是悄悄地溜走,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便认真地磕着瓜子。

    半响,便有人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肩头,子熙回头,又是那张笑得灿烂的脸,那人的怀中亦躺着一只安静的狗,“子欢,怎么带着宁知来了?”

    子欢将怀中的白狗抱得更紧了,时而又宠溺地揉着宁知的身子,道:“因为宁知的性子像极长姐的性子,宁知从不吵闹,亦不惹事,和长姐的性子一模一样,母亲说,那是受了伤以后的沉默,所以子欢要好好保护宁知,不能再让宁知受伤了。”

    子熙闻言一怔,倏然,她亦垂着头,宁知乖顺,而自己正值叛逆之年,如何相像,伸手顺了顺它的绒毛,倏然,子熙绽开了如春光般灿烂的笑颜,显出了双颊的酒窝,“那辛苦子欢了。”

    子欢眉眼带笑,她挽过子熙的手臂,便朝着母亲跑来,道:“长姐,我们离母亲近一些可好?”

    须臾,昔日的弃子独孤子熙身着华服立在朝臣面前,倏然,子熙成了万众瞩目,而子熙也仅是不卑不亢地落座,执着筷箸,面不改色地吃着眼前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