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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乔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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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附近,沿江街,这是柳州城内不算繁华亦不算僻静,但风景绝对最好的街道。

    柳江穿城而过,偏在中心处打了个漩儿,擅长巧工的柳州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早些年在此蓄养鱼虾、培土种植,后来城市扩大,则将这弯弯曲曲,在风水中可称为“曲水环山金腰带”的地盘,修成了街巷。

    贵人爱口彩,都喜欢在此买房置地、围园造景,那起个王家的院子,这建个韩家的小楼。李家自然也不例外,作为本城首富,他家更在此间据有五六处宅邸,七八间瓦房,尽在江景园景最美之地。

    而这些日子以来,原李家位于沿江街,最小的那一处宅门,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那宅子后院,黑色服饰的仆役来来往往忙碌不休,时不时带起阵阵药香。而前厅门户大开,进门后,中堂三壁皆药柜,唯正中摆着一案。那案左侧有一大汉侍立,威武霸气。右侧则坐着位青衫公子,下笔如飞,将药方忌讳跃然纸上。桌案正中,却是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玄色服饰,头戴黑纱帷帽,虽不见面貌,但身材窈窕,一举一动都惹得众人频频侧目,而她衣袖间透出的幽幽清香,则更是让人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些许病症轻的,甚至忘却了病痛,沉醉其中。

    “你没病,下一位”

    那女子本在给一青年号脉,但随后猛地甩开了对方油腻的手,清冷的声音自帷帽之下响起。

    那青年被甩开了手,却混不在意,反而凑近了些,打算更仔细的瞧瞧对面那人相貌,闻闻那迷迭暗香。

    可不等他继续动作,旁边的汉子就伸出蒲扇大的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丢了出去。

    “扑通!”

    青年被丢到外面,却不敢放肆,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他乃是本地泼皮,消息自然灵通,知道此处为李家所赠,而刚刚扔他的汉子,就是李家前护卫教头,拳八爷,现今也随这院子送给了此处主人,可见李家对此地的看重,至少柳州当地,无人敢触其眉头!

    青年走后,又过了数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淡,可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病人才终于渐渐散去。

    “咔吱”

    医馆大门落锁,那案前的女子揉着纤腰,站了起来。

    “又是一天打工人”

    她嘟囔着,拍拍手,招呼身旁两人:

    “走,拳八、青山,洗手消毒,干饭去!”

    说着,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面庞,却是红尘。

    当初李家送了一处宅邸给她,又相助改建医馆,她便在此住了下来,至今已两年有余。这两年间,她每日帮人看病,不拘贵贱,收费随缘,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乞丐贩夫,都可前来医治,也都治的起,钱多的,她就多收,钱少的,或许少收,或许不收,只一条,除非急诊危命,否则无论谁来,都得先来后到,排队就医。

    久而久之,乞儿贵人参杂的队伍,也成了柳州一景,而她也因为一视同仁,又医术精绝,无有不能治之症,被来往客商游侠尊称为仁医仙子,嗯虽然她自己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架不住别人叫的响,常有大江南北的患者不远千里万里前来求医,每日五更开门,除却午休半个时辰,几乎都要忙到天黑才得以安宁。每当这时候,红尘还挺庆幸古代交通不便,患者不能过多颠簸,否则,她可能就只得跟鸣人老村长去学学影分身了。

    当然,如此劳累也不是没有价值的,不说名气与财富,光医术,本身获得了略懂衍生的《基础医术》和疑似华佗传承的《青囊书》,红尘就已经是站在了巨人肩膀上,这两年里又都是先用医术诊断,辅以营卫之气探查,随后能医则按医术医,不能才发动营卫之气,这般有心磨练之下,至今已算得上一代大家,比之皇宫里的御医也是丝毫不差,当的了“神医”之名。

    而自身所修的《长生诀》,则更是突飞猛进,已于两日前突破《春溟篇》第二重《惊蛰》,营卫之气蔓延四肢,运转百骸,在行气更加浑厚完满的同时,更自发不间断的给身体带来生机,甚或有洗髓伐毛之意,虽然进度缓慢,但却永不停歇。而且由于营卫之气的消解促生之能,她的洗髓伐毛不仅不会如他人般浑身无力、满身污浊,反而整日都感觉精力充沛,浑身也溢散缕缕清香,似桃梨开花,诱人却也冷清。

    《惊蛰》,祛百邪,万物生,破灭病害,天地还苏!

    红尘当先而行,步伐迅捷,好似饿了许久。拳八也不甘落后,大踏步跟了上去,唯有那青衫公子摇头失笑,慢悠悠的走向饭堂。

    红尘唤他“青山”,他本名实是“李青山”,为李老爷次子,因不喜经商,读书又没太大成就,年近二十才考得一个童生,便被差来学医。

    红尘自然来者不拒,虽然经过短期的学习,她已经可以认得繁体字,但写起来依旧七扭八拐,宛如狗爬,实在毁形象,现在老李给自己送了个知识分子,哪有不要的道理?当时就封了他做自己曾经梦寐以求至今仍念念不忘的…账房先生兼药方文书,每天主要就是负责记录红尘口述的药方。

    饭堂不远,只几步,青山就走入了其中。

    那有一张大圆桌,桌上菜肴已齐,满医馆的仆役帮工都在其间,而红尘则坐在主位上,身旁空了个位置,正冲着青山招手。

    李青山落座后,红尘站起身,以杯中清茶遥敬诸人,随后开席。

    桌上热闹且不分贵贱的氛围,曾让李青山大为不习惯,就如这杯中物,现在这时节,大部分宋人都习惯喝茶末,而非茶叶,红尘为了这茶叶,甚至动用略懂秘藏亲自炒茶,才得了一些。

    嗅着杯中不同别家的清香,恍惚间几与身旁佳人一致,李青山轻轻抿了一口,随后也拿起了筷子。

    舒坦!

    红尘余光看着李青山举动,也是心情愉悦,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干饭,经自己传授的初步炒菜,到底是香,但次要原因,却是这个知识分子,经过几月磨合,总算与咱们工农结合到一起了。

    又揉了揉发酸的手,寻思着等把这知识分子教会,自己在医馆应该就会轻松很多了。

    经历过工作,还是当米虫老板,天天收钱最欢乐。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咚咚咚!有人在吗?!”

    红尘正在神游天外,却听后门被人敲响,声音急促似有要紧事。

    众人齐刷刷放下碗筷,拳八则迅速划拉两口,随后走向门口。

    红尘紧跟其后,这大晚上的敲后门,她也遇到过几起,多半为醉酒闹事,最后都被拳八修理了。但有时候,却是江湖游侠儿因为仇杀等事受了伤,不敢走正门,怕惹来麻烦,无论哪种,红尘作为主人,都需要到场决断。

    小小的木门在嘎吱声中被打开,灯笼光照射出去,影影绰绰间,门外人的面貌映入眼帘,是两名乞丐,却与寻常乞丐不同,体瘦而精悍,目凝而神足,手持锻火竹节棍,腰挎棉麻织补袋,细细一数,一个数八一个足九,其中一人竟是丐帮长老!

    丐帮中人红尘见过不少,也治过不少,或者说,凡附近受了伤或得了病的乞丐,基本都会拼命往她这里赶,因为她不收钱,又医术好,她的名头,也多是这些人所散播,算是老朋友了。

    也正因如此,拳八才只站在门口,没有喝问。

    “敢问两位丐帮的朋友,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红尘立于拳八身后一侧,清声问道。

    她其实已有猜测,江湖中人的急事就那么两件,不是受伤就是中毒,反正不会是生孩子。何况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已经开始蔓延。

    可她话刚出口,却见那两丐帮人身后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心中好奇,将灯笼提高,却见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丐帮弟子,而在那些弟子正中,一张熟悉的面容隐隐浮现。

    “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