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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牧洲没有吭声，可他这没有半分意外的脸还是刺激到了傅迟寒。
男人盯着他的脸，咬着牙重复了一遍，“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
许牧洲笑了，“你怎么不自己去问陆芒？”
言罢，他又接着道：“对，差点忘了，她现在应该不想看到你。”
傅迟寒血气上涌，上前大力攥起他的衣服，“你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为什么她突然对我这样？！”
许牧洲这段时间的心情也并不太好，他不会告诉傅迟寒，陆芒不见他，是因为一见他就情绪失控，他心里嫉妒又羡慕，刚以为陆芒对傅迟寒没有感情，便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她对傅迟寒还能有情绪波动，面对着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是，朋友，他从来就不缺。
他将自己的衣领从傅迟寒手中夺过，风轻云淡的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傅迟寒眯起眼睛。
“你猜的不错，她就是和我在一起了。”
这句话落地的一刹那，傅迟寒下颚紧绷着，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许牧洲承认，他还是感到到了钻心的疼痛。
“所以，请你和我女朋友保持距离。”许牧洲站起来，看着傅迟寒状似茫然的脸，心里升起了一丝快感，“怪的了谁呢？谁叫你不好好珍惜。”
傅迟寒现在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甚至连去陆芒面前求证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他怕自己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
金融1班专业课的上课地点在京大三教学楼。
陆芒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上属于傅迟寒的头像，陷入了沉思。
聊天框里还有她未曾发出去的消息。
她不是个会在一件事情上犹豫很久的女孩，也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可这一次却实实在在的明白了什么叫纠结。
陆芒微敛下睫，还是曲指打下：【最近有些忙】
顿了一秒，接着打字：【暂时不要见面了。】
要是傅迟寒现在冷静一点，或许还能看出陆芒隐藏在这消息下的让步。
可他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理智。
看到消息提示框，男人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点开了和陆芒的对话框。
在他给她发了几十条短信之后，陆芒终于回了。
傅迟寒看了一眼，心情就不断往下跌。
沉默数十秒后，他下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上次叫许默送过来的粉色衬衫。
他丝毫没有犹豫地选了那件最粉嫩的颜色，然后对着镜子刮去胡渣，还给自己抓了个简单的发型。
镜子里的人俊美无俦，眸似点漆，五官深邃，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淡漠，这么随意抓出来的造型也让人移不开眼。
傅迟寒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自信。
但很快，他便自嘲的低笑了一声。
“你都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
许牧洲余光瞥了一眼陆芒的手机，笑容僵了下，可声音听不出什么变化，“下课了，等下去哪里吃饭？”
陆芒收起手机，“随便。”
“那就一食堂吧，离得近。”
“嗯。”
从教学楼下来，一楼有一块空草地，里面摆放着几张桌子，还有黑色的遮阳伞。
几个同学在这里轻声诵读。
草地是种植的真的草，因此经过的时候常常会有些清新的青草味。
陆芒转了个弯，准备从后门去食堂，但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瞬间脚步一顿。
许牧洲看到了陆芒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前了几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可远处的那个背影，很快便不见了，消失在拐角。
陆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那个人，好像傅迟寒啊。
这么想着，她上前的步子又停下来。
就算是傅迟寒，她追上去要干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陆芒想开口叫住那个离开的背影。
许牧洲眸子深了些，“怎么了？”
陆芒皱着眉，黑色的衬衣衬的她小脸白的反光，这么一对比，唇便更红润，也显得有些妖冶和薄情。
沉默一会儿，陆芒道：“你不用陪着我了。”
许牧洲手一顿，慢慢握紧成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紧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没事了。”陆芒加快语速，“这几天，多谢了。”
“你不用和我客气。”许牧洲看着她，“也不用急着赶我走。”
陆芒眉心微动，“我……”
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她下意识想回，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实际上，她心里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的确是不想让许牧洲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但这样说出来，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许牧洲轻笑了一下，声音很浅，“我的喜欢，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陆芒没说话。
许牧洲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可能是被眼前的女孩拒绝的太多，以至于在陆芒沉默默认这一事实的时候，他的心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许是已经麻木了。
他的家世虽然比不了傅家那样世代权贵，可也是这京城里有名的大家族。
何时需要这样劳心劳力的追求一个女孩。
许牧洲觉得自己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可这罪，他受的心甘情愿。
陆芒不给他台阶下，许牧洲便自己找了个台阶，他目光微闪，“前几天还是我送你去医院的呢，前脚刚走，后脚就又进去了。”
“陆芒，你的话实在没有可信度。”
想到那天，女孩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她差点在傅迟寒面前……
即使离开的快，可后面还是情绪失控了许久。
最后还是许牧洲将她重新送回了医院。
他陪她在医院待了一整晚。
凭心而论，许牧洲确实帮了她很多，她这样急着让他走，好像也有些不识好歹了。
看到陆芒还是没有松口，一直皱着眉，许牧洲拗不过她，道：“那一个半月。”
陆芒道：“什么意思？”
“我再在你身边待一个半月，医生的话还是要听，要是你再像上次那样在公共场合失态，没有人知道你的病因，耽误了怎么办……等你稳定下来，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许牧洲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很有些泄气，有种无论自己做什么，陆芒都不会因此爱上他的感觉，实际上，他的感觉也没有出错。
陆芒看时间也不是很长，于是便道：“行。”
她实在不习惯，身边一直跟着人，从上课，到放学。
有种被束缚的感觉。
他的课很多都已经修完了，所以大部分时间，陆芒上课的时候，许牧洲也会来。
一旁站着的许牧洲重新露出笑，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开朗阳光，而是染上了点落寞。
一次次的求证，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靠近。
每一次，都让他更明白了，陆芒对他真的全无感觉。
如果有，那也只是作为朋友。
既然，她这么不愿意看到自己。
那他便默默关心她好了，可，也得让傅迟寒长个教训。
他许牧洲捧在心尖上的女孩，别人要想拿过去，也得付出些代价。
这样，他才会珍惜。
这四十多天，足够让傅迟寒铭记一辈子。
……
傅迟寒对陆芒的课表已经烂熟于心。
看了一遍之后便记了下来。
他等着下课铃，等陆芒出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陆芒的身影才从楼道中出现。
他看到许牧洲和她有说有笑地走下来。
从三楼走到一楼。
他站的身体有些僵硬，心似乎被一把小刀轻轻划过，起了细细密密的痛，随着血液的流动源源不断地向全身输送着痛感。
傅迟寒自虐似的强迫自己不眨眼，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被他用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固定在脑海中。
直到陆芒转身，傅迟寒才心灰意冷地转过身。
那句“我要你亲口说出，你和许牧洲在一起了。”，在见到陆芒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们这样亲密。
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陆芒有什么理由，让许牧洲一直陪着她上下课放学。
她是这么粘人的人？
她不是，可她允许许牧洲这样粘着她。
即使是他，也总是和陆芒保持着距离，不管是谈话间，还是平常交往的时候，他不到情浓处，是绝对不会有逾矩的行为的。
她有多渴望自由，活的有多恣意，他心里都明白。
可陆芒默许了许牧洲加在她身上的束缚。
这代表着什么呢？
他甚至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
灯红酒绿。
闪光灯照在沉醉的男男女女身上，营造出了一种奢靡暧昧的氛围。
许默看着傅迟寒一杯一杯地往喉咙里灌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是怎么了！
上次还做情侣服，为了人家姑娘去投资一个亏损好几年的公司，现在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直接买醉了！
要不是他正好来这里办事，也不知道少爷要背着他喝多少酒！
“别喝了少爷！“许默看傅迟寒面前哐哐当当地摆了十几个瓶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哎呦，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这多少京城名媛你都不带看一眼的，这是哪个姑娘让你这么伤心啊……”
傅迟寒根本听不进去，只一瓶一瓶的喝，手上的青筋暴起，扣子被解开了几颗，隐约可见结实的腹肌，这副样子，落在这里的女人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野性十足，却又没有人敢上去。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阴沉至极。
许默是看得出来傅迟寒醉没醉的，可是别人看不出来。
傅迟寒喝醉的时候跟平常的样子也差不太多。
“少爷，少爷，你要是想见那个女孩，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行吗？”许默实在顶不住了，这样喝下去会死人的，“我一定把她给你找回来！”
傅迟寒居然轻轻哼笑了一声，“找回来……找不回了。”
许默听不清，这里的声音太过嘈杂，于是凑近了点，“少爷你说什么？”
傅迟寒从喉咙里压出几个字，“……滚，叫人拿酒来。”
许默无奈，只能叫人拿酒去了，他得想个办法，把人给叫来，可是问题是，少爷从没有告诉过他他看上谁了啊。
已经一个月了。
陆芒和许牧洲还是“如胶似漆”，去哪都是两个人一块。
没有半点要分手的迹象。
他刚开始还能安慰自己，陆芒和许牧洲不会走太远的……陆芒对男友的新鲜期，不是最多只有一个月吗……
可现在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十二天了。
傅迟寒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紧，桌上的手机显示的是京大的校内论坛。
“陆芒终于定心了？这都一个月了，现在两人还好好的呢。”
“还是许牧洲学长有魅力啊，陆芒居然连傅迟寒都拒了，甘愿为了许牧洲放弃一整片森林，这也是真爱了吧。”
“我以为陆芒最后一定会和傅迟寒学长在一块的……但是许牧洲学长和陆芒俊男美女也很搭配啊，只要陆芒不要再那么浪，和许牧洲学长在一起也挺好的。”
下面便是一张又一张陆芒和许牧洲在学校里被拍到的图。
陆芒的脸始终冷着，可偶尔也会勾起弧度，回应她身边站着的，笑得温柔的男人。
一排的“999”“一定要幸福”“早生贵子”……
更是把傅迟寒的眼睛都刺激地泛起了红血丝。
许默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眼睛红的不像话，像是要把手机吃了一样。
他小心翼翼走上去，正要想法子从傅迟寒那拿手机过来，就见傅迟寒把手机朝他丢了过来。
许默赶忙接住！
“……黑了。”傅迟寒的心闷闷地疼，“碍眼。”
许默答了个“是”，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女孩的照片。
或者说，很多张照片。
这么看了一圈论坛，许默的眼睛瞪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这是许家少爷？”
少爷叫他黑了这个论坛，肯定和他喜欢的女孩有关！
可眼下这个漂亮的有些邪气的女孩身边站着的人，不就是许家少爷吗！
少爷的好兄弟啊！
“这是……被自家兄弟撬了墙角了？”许默不合时宜地露出几分怜悯，小声道“”“少爷真是可怜啊，许少爷看上去就比少爷要会哄女人啊，看来这下真有些难了。”
要是这女孩已经是许家少爷的女朋友了，那她现在肯定不会过来的啊。
眼看着傅迟寒又要开始喝，许默狠狠闭了闭眼，“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定睛看了眼，“是叫陆芒吧。”
陆芒。
真巧，老爷给少爷安排的未婚妻据说也姓陆。
许默很快便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陆芒的联系方式，然后拨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知道这个姑娘睡觉了吗？
……
陆芒站在学校的桥上吹风，夜里的风有些凉，但拂过人身的时候很舒服。
清清凉凉的，带着人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女孩没有看显示，直接接了起来。
……
许默见手机显示电话正在通话中，那边也没声音，于是自己先自我介绍了一下，“陆小姐你好，我是……‘末时’酒吧的工作人员，傅迟寒先生喝醉了，我们从他手机里找到了你的电话号码，请问你现在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他本来想说少爷。
可差点犯了傅迟寒的禁忌。
陆芒听到“傅迟寒”这个名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不能自己回来？”陆芒其实还挺好奇，这是得喝得多醉，傅迟寒也不像会买醉的人。
“不行，现在傅迟寒先生已经喝晕过去了……”许默为了傅迟寒的终身大事也是操碎了心，狠狠心道：“要是您不来的话，我们就只能把他丢出去了！”
傅迟寒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许默的小动作，眼皮微磕着，大口吞酒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
陆芒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别丢出去，我现在来。”
许默见目的达到，也没有多说，多说恐怕会露馅。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傅迟寒面前道：“少爷，我刚刚给陆芒小姐打电话了。”
傅迟寒的手指微微一动，躺在沙发上，略有些颓丧，“她拒绝了？”
许默心道，果然是气的狠了，许少爷和自己少爷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现在降级成了姓许的！
他心里唏嘘了一阵，道：“没呢没呢，陆芒小姐说她马上就到！少爷你等一会儿！”
傅迟寒闻言，身体一僵，醉的有些神志不清的脑子有片刻的清醒。
缓了好几秒，他道：“镜子。”
“啊？”许默凑过去，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话，“你说什么？”
“镜子。”傅迟寒说着，居然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来。
许默头疼，“我我我现在给你去找，少爷你身上的衣服可穿好了，现在脱下来可就没有什么换的了！”
傅迟寒这才住手。
许默于是满酒吧地给傅迟寒找镜子。
但是只找来了一块女士用的小小的梳妆镜。
傅迟寒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下一秒皱着眉一掌拍碎。
许默：“……”
少爷的心思你别猜！这喝着喝着突然照镜子是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吗？
就在许默想看看傅迟寒的手有没有受伤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服务人员的声音，“小姐，请问几位。”
“我找人，刚才你们打过电话……傅迟寒在哪里？”
许默回头，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少爷和许家少爷都对这个叫陆芒的女孩如此着迷了。
上次看得还不太清楚，这次，却是彻底看清楚了。
酒吧门口的女人穿着露腰装，清瘦但身材极好，好到让在场的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动，眼中露出狩猎的光，细白的腰盈盈一握，超短裤下是白嫩笔直的一双长腿，惹眼的不行。
她五官生的绝美，上勾的狐狸眼邪气妖艳，眸底却冰寒一片。
极强的反差。
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对眼前人的极度渴望，傅迟寒只这么遥遥地看了她一眼，就被她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