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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浪花白 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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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我写这句话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你,

    你说我的名字有最美好的愿望,

    你不知道,

    我最清浅的念想,

    不过是和你一起仰望天堂。”

    ——《夏有乔木雅望天堂》

    沈柠和傅敏敏终是一起看了心心念念的《夏有乔木》,从电影院出来,一齐奔着季季红火锅去了,这是他俩儿这两年以来惯有的“心照不宣”,这也是自实习以来的第一次聚会,因为月底沈柠就要去深圳的分公司实习了,傅敏敏留在了本地,接下来的几个月,“铁友”俩就见不到了,也算是一次告别宴。

    傅敏敏的男朋友是警官学院的,也是她的竹马,感情自是极好的。她也常打趣说“我才不要异地恋,我怕他找小学妹!”说这话时,唯有沈柠知道,敏敏的眼里溢满了宠溺。一如往常的选了麻辣红油火锅,都是无辣不欢的姑娘。回想当年四食堂的水煮肉片,备注的都是变态辣。

    “深圳,不吃这么辣吧?”

    “人家养生,少辣,你带几包单山蘸水。”

    “那人家都知道我是云南老表了!”

    “那才好,人家才会问你,是不是骑大象上学的呀!”

    “噫……”

    一扎西瓜汁饮尽,两人的辣意才消尽,逛完南墙街,吃完各种炸洋芋,烧洋芋,烤豆腐之后,两人才蹒跚着回寝室。

    沈柠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绿皮火车,近26个小时,好在一行九人,外加一领队学长,不会太过无聊。学长是文山州人,他话里的普者黑是有着带状湖群的,珠依璧连;荷花也是粉红宜人,亭亭玉立的。不过,他好久都没有回过老家了。学长话里的深圳也是令人向往的,那是个快节奏的城市,他说只要你肯努力,就不会“扑街啦!”想来,当时沈柠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刚下火车,一阵闷热就席卷而来,九月份的深圳还是和蒸在笼屉里一样,没有那种火辣辣的热感,而是坐着都能流汗的热,沈柠是一个多月后才适应过来的。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从行李箱的里层摸到了两包包扎严实的辣椒面,沈柠想把行李箱放好,再给傅敏敏发个消息,仔细打量了一番行李箱,才知道四个轮子都没跛脚,难怪这一路都没怎么使大力气。沈柠放下手机,看着辣椒面,最是无声胜有声了。

    初来乍到的实习生免不了是要被使唤和咋呼的,九月份的沈柠集谨慎和恐惧于一身,好在一段时间后,和部门里的员工熟络了,关系才有所缓和。日子也变得早出晚归的,和傅敏敏的联系少了,和简兵的联系就更少。得空的时候,简兵也会打电话给沈柠,原来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一上来就问沈柠要号码的缘故,里边对手机的管控还是很严的,即便是个四年老兵的他,还是只能随身带个小的“老年手机”。不过,他俩双方都得空的时候,还是会聊很久的天,每聊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沈柠的手机跟自动设置的一样,就会挂断,为此,沈柠疑惑了很久。

    “国庆的时候,我就要休假了!”

    “嗯呐。”

    “我来看你吧!”

    “呃…………”

    “我要回江西老家,我有个哥们在深圳等我,和他搭车回去,刚好顺道。”

    “哦,顺道?”

    “好久没见,也想来看你呀!”

    “好!”

    沈柠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很多人见她的第一眼都觉得她清冷,话不多,不好相处,与她相熟之后,才会知道她也是个有着四川火锅一样热情与情怀的姑娘,一直以来,与简兵回电话的时候却也是淡淡的表情。

    30号那天,沈柠早早就洗漱好出门了。来了深圳之后,沈柠出门却喜欢坐地铁,因为到碧海湾站时,有段靠窗的地铁可以看见碧波的海水,如果是有落日的傍晚,景色就更宜人,波光粼粼的海面,惹得人也跟着陶醉。沈柠觉得地铁里的粤语播报是极为温柔的,想着这是个极具包容性的城市。到机场后,离航班到站的时间还早,沈柠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戴着耳机,倚着接机口的铁围栏。

    “好久不见!沈柠!”

    “好久不见!简兵!”

    没有过多的寒暄,会心一笑,两人并排走出机场。吃过午饭后,是个阴天,不算太热,沈柠带着简兵去爬她来到这儿之后认识的第一座山。

    “山里可凉快了,山风最是惬意的,可就是石梯有些多。”

    “哦,那挺好,就是要多锻炼锻炼!”

    沈柠是个爱运动的,不过仅限于慢跑,从中考体育过后,她的八百米就没有及格过。慢跑,插个耳机,心里就会安静了。通常爬完这座山下来,沈柠都要耗一个多小时,不过多数情况她都是半山就折返了。一级级的石阶间隔的空隙不算太短,看起来没那么陡,不知是打扫的工人勤快,还是这儿的人们爱运动,虽是雨季,但石阶都是干净不长青苔的,空气也最是清新。

    “沈柠,不行啊,你这速度!”

    “休息会儿,爬不动了!”

    “来,手给我。”

    沈柠抬手握住简兵的手,奇怪,就像是熟识已久的故人,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而又让人安心。

    “调整呼吸,走石梯要斜着走,这样就不费劲了。”

    沈柠跟在他身后,不觉间,汗滴落尽,没有了刚才的气喘,眼前的男人让人格外平静。

    翌日,两人早早的就出门,可还是低估了国庆期间的地铁,人潮拥挤。两人是奔着大梅沙去的,看海是再烂漫不过了。人挤人的地铁里,简兵一手拉着扶杆,一手护着沈柠,沈柠一手拉着他的衣角,一手摸着包。十多个站没有空位可以坐下,简兵一手揽住沈柠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凑到沈柠的耳边“靠会儿,还有一段距离。”

    闻着他衣服上的蓝月亮味道,沈柠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看,海!”

    夏末的海,拂面是咸咸的海风,沈柠还是第一次看海,激动得刚看见软软的沙滩,就脱了鞋撒欢的跑,简兵看她跟个孩子似的,拾起她的鞋,缓缓的跟在身后。眼前全然一片蓝色的世界,一排排蓝的海浪,顶着白色的花环,借着风势,向着海滩边涌来。远处的游艇,白帆,点缀着这片大海,一朵朵浪花,慢慢推进,轻轻吻过沈柠的脚面,又静静地离开,清凉的海水也会打湿裤腿,留下的一串串脚印,不一会也被海水吞噬。

    简兵像个老父亲似的,一脸慈爱的看着沈柠,他的水性是极好的,而沈柠是个旱鸭子,他说,以后就教沈柠学游泳,带她来这儿游。两人坐在沙滩上,望着海边游泳的人们,沈柠的脚丫子沾满了细细的海沙,简兵轻轻帮她抹去,顺势在她耳边细语“我情深似海,只为你而蓝”!沈柠摸着脚丫子,噗嗤笑出声来,“海沙挠得脚痒痒!”小脸笑的通红,其实,后来简兵才知道那天她的脸是羞红的,才不是笑的。

    从海滩出来,有条僻静的民巷,听门口卖香火的老大爷说,巷子的尽头有个庙,心诚的话,求姻缘还是蛮灵的。两人买了柱香,也往里走。是个徽派国字形四方楼,呈四水归堂的布局,天井两边厢房包围,院场里种着青松和桂花,略微阴暗潮湿,脚下青石板也布满青苔,往来的都是游客,未曾见到僧人或是管事的,屋里正墙挂着几块牌子,草书所写,说的该是姻缘,沈柠也看不大懂。下面三个台子上是落满蜡泪的烛台。两人跪在对着天地的蒲团上,三磕头后,就走出了巷子。沈柠是不相信求姻缘这样的地方的,那天所求的,只是希望简兵能在部队里平平安安。

    逛吃了两天后,沈柠的假期要到了,简兵也要回老家了。走之前,简兵还特意在吃早点的地方,给沈柠点了碗土豆排骨汤。

    “这儿可不像昆明一样爱吃土豆,将就吃!”

    离别时,沈柠不觉间,还是落了泪,当时,她也不知是不舍还是感动,好久都没有回过神。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简兵带给她一丝念想与盼头,让她感到这份城市的清凉与美感。浪花白,脚丫子,都是多年后,沈柠抹不去的大海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