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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胎药…
姜阁全身哆嗦。
“替我解开，”她吩咐道。
绳子解绑之后，姜阁从床底搬出一个大匣子，里面规划统一的小匣子各有田契、店铺、庄子等，她翻了许久，总算拿出了一个赭石色匣子，擦拭它表面的灰尘，一打开，陈旧的纸张味刺激了鼻头。
姜阁一张一张地翻着，总于找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药方子，递给了微然看：“你看看，这个可有什么问题。”
字迹虽然已经模糊，但也勉强可看，林微然渐渐神色沉重。
这是什么安胎药？
这是骗人的偏方，是唬人的，害人的偏方！
什么龟甲用烈酒浸泡，加入乱七八糟的柳叶，还有大量的山竹，与安胎都没有丝毫的干系，反倒是能够害了胎儿的发育。
黄芩，白术，糯米与砂仁才应该是安胎的药材与食材！
“你当初为什么喝这种东西？”林微然有些生气。
一个新生的生命竟是这样被悄无声息害死的。
姜阁虽然被晚辈训斥，也没有摆起长辈的谱儿，虚心问道：“这些……可是有什么问题？”
当年梁氏对她说了，喝了这些能够让腹中的胎儿转为男婴，当初引产的也确实是男婴，姜阁是真的相信了她许久。
难不成就是因为喝了这些害得她流产了，害得她永不能生育？姜阁簌簌流下眼泪。
林微然闭了眼睛片刻，回想起魏姨娘所说的那碗莲子鸭汤。
莲子鸭汤…
莲子。
真的好心计啊，怪不得喝一口鸭汤能够让大娘子呕吐不止。
“如果单是这些…那可还不至于让腹中胎儿流产，可这些东西，全都是与莲子相克的食材。”林微然说道。
姜阁双眼空洞毫无色泽，若不是经过这些时日的治疗，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再次发疯。
想必大娘子喝这个药方已久，体内的药性积发在体内多时，一口莲子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反应，看来饮用的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能想象的地步。
全都是与莲子相克的食物，肥鸭是魏姨娘买来的，这莲子无需过多考虑，必定是在魏姨娘买来肥鸭之后送过去让魏姨娘做一道莲子鸭汤。
多好的一道菜啊，可以安胎养身，可有时候毫不留意的东西，与众多食材相克也能比毒药还要厉害。
所以魏姨娘才会没事，姜阁却呕吐不止，乃至于流产终生不孕。
不经意之间，没曾察觉姜阁已经变成了泪人。
姜阁将茶盏摔碎，捡起一小碎片，声泪俱下，“我要让这毒妇替我儿偿命！”
她那个还未曾出世的孩子，她的心头肉她的梦里回肠，竟然是被她最信任的人害死的。
竟然是梁氏，为什么会是梁氏。
这让她内心承受的痛苦比山崩塌了，比海咆哮了还要巨大，当初以为是魏姨娘搞的鬼她都没这么痛心过。
林微然赶紧拦住了她，不让大娘子激动过头，一不小心犯了病也不好。
“大娘子，您要冷静。”
姜阁还是不受控制挣扎了好一会。
“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需要沉着冷静才能有更好的办法对付仇人，我知大娘子心如刀绞，可您一时冲动跑出去，她也会巧舌如簧，父亲若是一偏袒了她，那又该怎么办呢。”
林微然慢慢开导姜阁。
“我是这个家的主母，她算什么东西！我想卖掉就卖掉，如果不是我的提携，她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么。”姜阁的妆都被泪水染花了，看着有些狼藉，还是渗透出高贵骄傲的气息。
梁氏原本不过是个奴，没有她的提携这一生都是奴，容貌也不算姣好，官人一生都不会看得上她这等货色。
只不过是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为了分魏姨娘的恩宠，便将梁氏赐给了官人。
谁知是引狼入室引火上身，如此想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与魏姨娘两败俱伤，最大的获利者是这个贱人。
魏姨娘好歹年轻的时候容貌姣丽，举止得体，男的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梁氏就算个狗屁东西，长得又丑身份卑贱，却能在府里生了两个孩子。
姜阁已经不知不觉将战线拉到清芷居那头，对梁小娘想到的都是诸多的不是。
“可怎么说梁小娘有水然与俊逸两个孩子，父亲再怎么不待见梁小娘，也不会随意发卖了她，弟弟妹妹也是懂事的年龄，硬生生剥离了生母心中也会不安，所以除非是让父亲恼了她。”
林微然说道。
就像她对魏姨娘的情感一样，即使魏姨娘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些时日里来魏姨娘给她的关怀已经令她难舍难分。
又何况梁小娘对俊逸水然的关心，又哪里少了半截。
经过这一番劝说，姜阁没有方才那么激动，紧紧抱着微然哭了许久。
……
“又发病了？”梁小娘问她的贴身侍婢。
刘郎中写的药方与她的一模一样，所以静雅轩传来的话让梁氏继续给她送药进去。
“是，摔了一盏陶瓷茶杯，嚷嚷着要去杀人…”婢女将自己断章取义听来的话说给梁小娘听。
那时她也是被吓着，以为自己又要遭殃被大娘子伤着了。
“情绪大幅度变动，大娘子这病是真的难顶啊。”梁氏默默哀叹。
想必这样下去，活的时日也不多了。
林瑾然自己作死也发了疯，大娘子也发了疯，还真是母女同心。
梁氏嘴角压抑不住抽搐，被婢女看在眼里还纳闷了一会儿，怎么梁小娘还笑了呢。
梁小娘不是挺关心大娘子的，让她亲自送汤送药过去，打听大娘子的病情。
“你继续关注大娘子的病情动静吧，药还是要好好送过去，要是能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就算是要喝我的血恢复健康我也在所不辞，大娘子对我恩情义重，我也不能忘恩负义。”
梁氏略沉重的语气说道。
婢女被这番话感动到了，梁氏与大娘子主仆间的情义真深啊，从前只羡慕梁氏婢女出身却能摇身一变成主子，如今看来，这是主仆间双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