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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帝赐的居处是一处三进院子,所在的位置也是极好的,离宸王府只有一炷香的车程。
环境清幽,院子打扫得很是干净,花草树木也都葱葱郁郁的样子,像是有人来打理过一样。
几人收拾安顿好,已经是掌灯时分。
款冬炖了酸萝卜老鸭汤,汤炖得入味,还做了几个爽口的小菜,就着白米饭,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六个人不分主仆,坐下一同用饭。
长云有些不好意思,执意不肯,紫菀劝道:“长云将军,夫人和姑娘随和,不爱计较这些。我和款冬一直都是同桌而食的,你若不坐下,倒显得我们二人没规矩了。”
凌霜也道:“没那么多讲究,主子说什么,我们便怎么做就好了。”
长云这才坐下,六人高高兴兴地用了饭。
可有人却没那么高兴。
段琼云自宫里回府后,已经哭哭啼啼一天了。
“娘,我可怎么办?我不嫁,我绝对不嫁程杰!”
府上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明明设计好一切,调走慕廷钰,推白疏香下水,程杰救美,众人见证。
可没想到,白疏香顺利逃脱了,落网的却是段琼云。
最近,府上风波不断,忠义侯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坐在那里看着段琼云哭哭啼啼,心烦不已。
“云儿,你放心,娘当然不会把你嫁过去,该嫁过去的,是白疏香。”漪澜郡主安慰道,说到白疏香,眼神满是阴狠。
段思墨也安慰道:“程杰如今被那个小孽种迷得神魂颠倒,一心只想娶她过门,定然不会上门来纠缠你的,妹妹就放心吧!”
段琼云扯着锦帕,哭哭啼啼道:“哥哥快点把白疏香嫁给程杰吧,这个狐狸精把宸王也迷得七荤八素,成天围着她转,今日定然也是宸王救了她。真是好手段!”
段思墨冷声道:“放心吧,哥哥一定帮你把白疏香解决掉。”
给她堂堂正正嫁给程杰的机会,她不要,那就让生米煮成熟饭吧,到时候程杰还愿不愿意娶她,可不一定了。
段琼云正哽咽着,听见段琼瑾施施然开口道:“爹,娘,其实我觉得妹妹嫁不成宸王,也是好事。我即将要嫁入明王府,明王和宸王本就是对立的两派,我们侯府既然选择了明王,就不能再选择宸王了,不然恐明王不快。”
段琼云听到这里,余光瞥见段琼瑾的样子,怒火中烧,突然冲过去,对着她叫嚷:“原来你是打这个算盘,你这个阴毒小人!是你推我下水的,对不对?你眼见得嫁不了宸王,你便也不想我嫁宸王,所以你下手害我,对不对?何必编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你无耻之尤!”
说罢,段琼云直接甩了段琼瑾一个响亮的巴掌。
“云儿!”漪澜郡主连忙扯住段琼云,斥道,“你怎能打你姐姐?”
段琼瑾向来不爱理段琼云这种蠢货,可是当蠢货变成疯狗,胡乱咬向她的时候,她却不能不理,只能捂着脸,无辜流泪道:“妹妹为何总是这般猜忌我?我们是一家人,我为何要害妹妹?”
段琼瑾的眼泪向来是利器,百试不爽。果然,段思墨立马拉住段琼云的胳膊,严肃道:“云儿,不许这样怀疑自家人,瑾儿是无辜的!道歉!”
段琼云气愤道:“我没错,我不道歉!她总是这样,一被指责就流泪,可是流泪就是无辜的吗?她当时和明王幽会被人撞见,她不也哭了一天,可她是无辜的吗?”
“你……妹妹是铁了心不给我活路了,我……”段琼瑾用锦帕掩住脸,哭着跑出去了。
漪澜郡主见状,也生气道:“云儿,口舌如刀,不可以砍向自己人,你这么说姐姐,太伤她的心了!”
段琼云啜泣着说:“你们总是这样偏心!你们只知道我说话会伤了她的心,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说话也会伤了我的心!”说完,便推开漪澜郡主跑了。
漪澜郡主捏着眉心,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都是白疏香那个祸害惹的祸,她一日不除,我们侯府一日不宁。”
“娘放心,程杰那边,孩儿会再加一剂猛药,这回保准让白疏香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段思墨阴恻恻道。
段思墨心里也恨毒了白疏香,自从在段琼云的及笄宴上,白疏香给了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八字评语后,好些原本有意与他结亲的人家,都不再热络,不再提起这件事。
一个祸害他们侯府的狐狸精,便该有狐狸精的下场!
忠义侯府上新的阴谋如毒蛇出洞,而将段琼云推落水的背后推手宁王却在临窗望月。
今日目睹白疏香落水,段琼云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实在让他心生厌恶,他哪能看不出来是何人搞鬼。
待程杰下水时,他更加确定这个阴谋的目的,于是等众人都看向湖面,无人注意的时候,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段琼云也推了下去。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帮白疏香,也许是因为他的生母也曾葬身于深宫阴谋之下,他不忍再看见一个如娇花一般灼灼盛开的女子就这样在阴谋中凋零。
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祸首已然不在人世,他的仇恨无处安放,只能深深仇恨那人的儿子。
慕廷钰是如何被下毒的,他心知肚明,可他却冷眼旁观,看着慕廷钰一步步毒入脏腑,毒发暴盲,明明再过一个月,慕廷钰就会奔赴黄泉。
可偏偏这个时候,白疏香出现了,竟然出手救了慕廷钰。
他本该恨白疏香多管闲事的,可不知为何,他却恨不起来,甚至还帮了她。
那日,白疏香在早朝上舌战群臣维护慕廷钰的场景,一遍一遍地在他眼前浮现。
那时候的白疏香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平生第一次羡慕慕廷钰,有人可以当众顶着万难维护慕廷钰,他嫉妒得发狂。
倘若有人能为他如此,他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了也心甘。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就像一条蛰伏在黑暗之中的毒蛇,伺机而出,随时咬人一口,哪里配得上那样光芒万丈的女孩?
宁王伸手拿起酒杯,饮下一杯酒,嘴角浮现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