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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时间看似不短,实则在此刻而言,却是快的眨眼就用完。
作为丞相,楚远出征之事自也负责一半,除了不用亲自点名练兵之外,路上的一切事宜都搁在了月浅栖身上,一天之中,她觉得自己见工部和粮官梦的次数,比晏娇娆一年都要多。
而相反的,月浅栖很忙,晏娇娆却是轻松无比,拿着科考的名单,无聊的在东宫里发霉。
“殿下,臣身上的事,是不是太多了?”月浅栖抱着一堆奏折,对自己刚接受了帮忙批阅奏章之事懊悔不已。
“能者多劳。”晏娇娆笑眯眯的摇摇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孤这是在锻炼你,丞相不要让孤失望。”
月浅栖沉默,临走前,默默在茶杯里撒了点米分末,于是,东宫清闲的太子殿下,在如厕待了一夜。
第二天,黑着脸的晏娇娆收回了月浅栖手里的奏折,默默待在御书房批阅。
吕皇的科考和出征一时施行,朝歌城中热闹不已,如火如荼,不时就可见书生和穿着盔甲的士兵游走在路上,形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
此刻,朝歌城北门处,一栋不小的酒楼搁在安静,大厅中不见人影幢幢的情景,空荡荡的让人生疑,而打开的门前时不时就有人经过,却没有人进来,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老板躲在台桌旁,害怕的擦了擦汗,目光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中间桌子上坐着的女子,又连忙移开目光。
三天了,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才走。老板愁苦的看着门外,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哪个,竟然抬步走了进来。
老板睁大眼,等他身后的逆光消失了,才打量起来。
蓝宝石色的蜀锦收袖长袍,袍边绣着怪异却精致的花纹图案,墨色的腰带上点缀翡翠,垂下一块白玉如点睛之笔。俊美的轮廓像雕刻而出的石像,布着一层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杀代玉坐在用桌子垒砌的高桌上,还是那一身外族装扮,精致的脸并没有因为酒而变的通红,白皙如玉,金色的瞳中更是一片清明。
“我等了三天,你才找到我。”
“我在外面守了三天。”柳阡殇淡淡道,抬头看着高处的杀代玉,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杀代玉愣了愣,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了地面,动作行云流水,灵敏的如同夜晚滑翔而过的猫妖。
她从一旁抱了一罐酒,搁在桌子上:“中原的酒不烈,不过还不错,你要试试吗?”
“你该回去了。”柳阡殇没看到似得,淡淡的口气:“你的身份如果留在吕国,让人知道了,会扯出大事。”
“扯出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说西域和吕国勾结,那又关我何事?几十年前推翻前朝统治的时候,各国也联合了西域,倒头却来嫌弃。”杀代玉不屑的说道。
“我不关心吕国如何,但你会影响到我的人。”
“不关心吕国?”杀代玉抿了抿红唇,凑近他,金色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柳阡殇:“那你拿我的圣血做什么?是为了月浅栖吗?”
“你竟然记得她的名字。”柳阡殇有点稀奇。
“那个无耻的女人,是第一个赢了我的女子,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兵不厌诈,我杀代玉又不是输不起。”杀代玉冷哼一声:“吕国丞相,这几天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能不知道?”
柳阡殇笑了笑,没说话。
见他笑了,杀代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道:“你拿圣血,是为了她吧。”
“算是。”柳阡殇一笑,手中出现了那日月浅栖交给他的羊皮古书。
“你喜欢她?”杀代玉瞪大眼,金色的眼瞳漂亮的像宝石般夺目璀璨,闪着光泽。
柳阡殇一愣,摇了摇头:“不算是,上次骗你才这么说的。她的身体是受天罚,你和她交过手,想必已经看出来了。还记得救你的那个人吗?”
杀代玉眯了眯眸子,点点头:“薄逸,我第一次见中原人的医术有这么好的。”
“那你觉得,他能医好月浅栖吗?”
“不能。”杀代玉摇头:“被天罚所伤的身体,除非动用同样的禁术想换……你拿圣血就是为了这个?谁会愿意心甘情愿的去换命?”
杀代玉震惊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一脸荒谬的表情。
柳阡殇闻言,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毫无感情的笑道:“总有那么一两个傻子会愿意,命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我这个商人,从不愁没客人。”
杀代玉蹙眉看着他,恍惚看到了他竖起的冰墙,残忍,冷酷,这才是她们最初的教主,一切以利益为上,无心之人!
“中原要乱了,你必须趁早回去西域,这趟水,你们不许踏足。如果不出我所料,西域那边有几个不安分的会妄图踏足中原,你不需管,只当没看见。”柳阡殇忽而冷冽道,声音沉淀着岁月的气息,让人无法反驳,不敢反驳。
“暴风雨来临,无法坚守的,都将被掀起从组。此刻,明哲保身为上。”
“我明白。”杀代玉沉声道,静默了一会儿,有问道:“你不回西域了?”
柳阡殇想了想,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伸手掐了掐,摇头道:“不一定,代玉,你还小,如果可以,不要留在那种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去,不要停留。”
“做自己想做的事?”杀代玉眼睛一亮,巴巴的看着他:“我想做的事就是跟着你。”
“……你还是待在教里吧。”柳阡殇瞬间收回手道。
“哈。”杀代玉笑了一声,坐到桌子上,身上的铃铛随着咛叮作响,她面容的笑意消失了,沉了下来:“我会回去,今生不踏足中原,可满意了?”
柳阡殇看着她,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杀代玉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这点他并不怀疑。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杀代玉压抑着的煞气骤然爆发而出,身上的铃铛无风自动,好一会才停下作响。
她站起身,猫儿一样伸了伸懒腰,迈着步子向大门口走去,路过柜台时,嫣红的唇扯开一抹笑容,手中出现的飞刀瞬间插入了角落老板的胸口。随即,她手一翻,飞刀咻的回到她手中,地上倾洒一道血痕。
死不瞑目的掌柜瞪大眼睛,瞳中倒映着杀代玉的身影,越来越远。
当晚,杀代玉便带着人离开朝歌城,在柳阡殇转身之后,却又停下脚步折了回去,一路轻巧的进了丞相府中。
对于这个意外来客,月浅栖披着外衣,抱着一杯茶,面无表情,表示不太高兴。
“无耻女人,你这是什么表情?”杀代玉一身古怪的黑衣,手腕上金色的铃铛作响。
“你大半夜跑开扰人清梦,谁会开心?”司马铎躲在一旁,大了个哈欠,对杀代玉翻白眼。他还以为有刺客,连忙从被窝爬了起来,没想到却是个来叙旧的,没有好脸色才怪。
杀代玉一噎,感受到了一屋子人满满的嫌弃,顿时像炸毛的猫,浑身散发着冷气。
“好了,薄逸留下,其他人回去睡觉。”月浅栖适时的开口,伸手揉了揉眉心。
“让他也离开。”杀代玉指了指薄逸。
月浅栖看了她一眼,对薄逸点点头,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下杀代玉和月浅栖两人。
一旁的着火闪烁了一下,光芒照在她脸上,金色的眼睛和银白长发夺目至极,慵懒高贵。
“我要走了,离开中原,你是唯一一个打败我的女人,在我们那儿,你我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杀代玉道。
“那么朋友,你是来跟我道别的?”月浅栖一笑。
“不要脸,我有说过跟你当朋友了吗?”杀代玉瞪眼。
月浅栖一笑,不置可否。
“道别是其一吧,还记得你从我哪儿偷走的那本书吗?”杀代玉道。
“不是偷,是拿。”月浅栖纠正
脸呢!杀代玉无语了一会儿,严肃了神情,冷冷道:“我劝你最好把那本书毁了,否则,你会失去一些东西,不要到时才去后悔。我想,能为你按照书上那么做的人,一定很喜欢你,失去了,是你的损失。”
“什么意思?”月浅栖挑眉。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怎么做我也管不着。”杀代玉拿出一个盒子:“你的功力已经耗损了一大半,最少要十多年才能恢复,我无能为力,只有这个,调调身子,说不定还能撑几年。”
月浅栖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我。”
“我没喜欢你,也不喜欢柳阡殇了。”杀代玉撩了撩银白色的长发,目光冷冽,毫无感情,纵使身在黑暗中,也明亮的发光,带着淡淡与生俱来的高贵慵懒。
可惜了,如此女子。
月浅栖看了她一会儿,释然的点点头,绽开一抹笑容,烛光里清贵温暖。
“走了,后会无期。月浅栖。”
杀代玉纵身跃到窗台,较小的身子背着黑夜回首一笑,又如猫一般消失在月色普照的天空中,只留下树梢还在轻微晃动。